钩沉36（389-395）

仲嘉宪

389
我的风景镶嵌于你的眼眶，遥远的一瞥，当桥上的与桥下的视野融合时，我才转身，带一丝不忍之色，如悲惘中被强风带起的叶片。
树根不在水里，我也不在。
我看到的恰恰是我未看到的。这场雨依然专注低洼，此时只有雨刷，和被集聚的数据。
我会尽力忘记你的年龄而专注持久的激情，在细长蜿蜒的山路上，犹如顽韧之藤。
就这样吧，在一群人里，偶而在一个人里，不知道有多长。
只把感受放入淡茶，去看一朵花的盛开，在户外接近泥土，让那湿润的触觉告诉我：此刻。

390
无法假装看不见，那些尖锐的事物会捅破梦境，维持一个梦需要很久，而时间依旧难以觉察。
被转移的目标就像一次刻意的安排，梦境提供了一个错误的地点，让某些人失约。
无法拟写一首新田园诗，也无法遁入空门，后院的美丽正呼应着这个季节的燥热，汗水淋漓以至于老泪滂沱。
转身也是茫然的预知，仰望着天上的阡陌，钟声闻若未闻。
无法跟着钟声飘到远处，无法假装忙碌让身体去覆盖所有，举起的酒杯深藏着躁动的气息，一息尚存，这个夏季会不会点燃热血，如史书里冲出的烽火，冲破假装的修饰。

391
在对比中更容易分辨事物，于是喜欢强烈、色差和涨落的幅度；
于是感觉生活的不真实，似乎被大量的水稀释过。
一直盼望着某个隐喻，让一生有效地抽象出来，而疏忽那些平坦的腹地。
却从来不会去说：“我能够给你想要的，请注意，是你想要的，而不是你所需要的。”

392
横断面上的无数个点，声音和影像，有意无意地等待着贸然闯入；
这时候，任何单一事物的确定都是危险的，这是自主意识对于自主意识的判断；
所以会有山河，山河后面就是冥冥，是逍遥游，谁的举手投足合乎于道呢？
诸多头绪，它们都会占据神经突，它们活跃的过程没有语言。

393
任何猜测都可能是一个迷案，那些怪异的恰恰是温馨的。
脱链后需要开启走路的仪式。
于是朋友对我说，走在路上，他习惯于左行，这样就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车辆。
我们一直在学习走路，学会走路然后可以一直走下去，几十年重复着刻板的左右左右；
走着走着，就想出了走路的学问。

394
走过的桥多于走过的路，那个老人，额上布满桥段的沧桑之眼；
像石头中的时光，架设岁月却并不因水而返回滋润。
那些美丽会构筑心中的空间，临水而居的年代久远，如青苔的村落，跨过水就跨过了时代。而止步于水的一端，会有足够的想象，让身心分立于彼此，去望洋，去眷恋江东。

395
道路总是在分叉后汇合；在年轻时终老田园。
天空中的云彩在大地上投下阴影，一些淡淡的事物会捆绑一生；
很久了，就像听到的那个冷笑话，和擦身而过的石块。
久违了，这棵树，还是去年春天的叶子吗？还是去年的目光吗？
当年你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想起来的那些话题也已经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