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让我们笑着别过—怀念好友</p><p class="ql-block">早晨起床打开微信，收到的竟然是一条令人悲伤的消息—好友走了。</p><p class="ql-block">消息是好友的丈夫用她的微信发过来的，应该是通过我们的聊天记录知道了我，除了告知我这个噩耗外，还对我一段时间以来对好友的陪伴安慰表达谢意云云。</p><p class="ql-block">消息来得既突然，又不意外。因为最近几天，我连着几次给好友留言，都没有得到回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有了心理准备。尽管如此，收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头还是瞬间“嗡”的一声，耳边传来阵阵耳鸣声，仿佛周围的事物都在微微地摇动。</p><p class="ql-block">稳一稳心神，回复了消息，坐在那里发起了呆。呆了一阵，起身换好衣服，出门开始计划中的跑步。</p><p class="ql-block">跑步节拍器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多了些什么。单一的节奏重复着，似乎在累积、酝酿一种情绪，慢慢地，这种情绪在升腾，在弥漫，最后就笼罩了整个世界。。。。。。</p><p class="ql-block">我们就喊她“小鹿”吧。这个名字，是另外一个好友给她取得“昵称+绰号”，这个名字不仅取了她名字的谐音，也符合了她活泼开朗，灵动善良的性格，因此，我们就都愿意用这个名字喊她。</p><p class="ql-block">如果时间回到1984年的初秋入学时分，在一个小县城的一中校园内，你会发现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开心地笑着，跳着，因为他们是初中生了，他们要在县一中上学了！是的，那就是我们，那群孩子中间，有小鹿，有我，还有好多好朋友的影子！</p><p class="ql-block">记得我们当时的班里，绝大部分同学都是来自县直机关和围城四关的家庭，而我却属于少数几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当时的自己，身材矮小，衣着不鲜，在同学们中间一点也不显眼。尽管如此，却不妨碍自己用渴望的眼神探求周围的世界，求取知识，渴求认同，接受友谊。</p><p class="ql-block">在这个过程中，已经不记得我和小鹿是如何认识的了，反正就是渐渐地知道了在班里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在我印象里，她衣着朴素，一头短发，有时候脑后会扎成两个“小抓揪”，身着一件花格上衣，脚下是普通的布鞋。朴素得像一朵路边的小花，没有鲜艳的色彩，也没有清新的芬芳，有的只是掩饰不住的活力，正在迎风成长！小鹿，那时候的你，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假小子”吧，因为我是这么觉得的。</p><p class="ql-block">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伙伴们就有了自己的“你你我我”和“团团伙伙”。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团伙”，在这个“小团伙”里就有小鹿和我的影子，这里面，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大家却因为共同的爱好和兴趣走到了一起，几个孩子平时在学校里一起玩，周六周日放假了也一起玩。一起去爬几十米高的铁制的瞭望塔，一起去我们家西瓜地里吃西瓜，一起去黄河边种树苗，并相约与小树一起成长。想起来，那时的日子很简单，也很快乐！小鹿，那时候的你，相必也很快乐吧！因为，我们都很快乐！</p><p class="ql-block">光阴荏苒，三年的初中生活快乐又匆匆。昔日的玩伴，各有各的奔赴。巧得是，高中三年，我们又是在同一个班。昔日“假小子”似的小鹿，迅速成长。因为资质所限，初中成绩优异的我，渐渐感到吃力。而小鹿却在奥妙知识的海洋里徜徉，成绩也迅速蹿升，成为年级优等生的存在。看着渐渐超过自己的伙伴，心里并没有嫉妒之感，有的只是开心和祝福。时光对于少男少女来说，总是美好的，对于小鹿来说也是如此，不仅成绩优异，在时光的唤醒下，那个昔日假小子似的小鹿，不再像“跟屁虫”似的跟在我后面，而是有了自己的方向和所求。此时的你，也开始像一朵花在盛开，一天天明丽起来，散发着青春美丽的光芒。昔日的伙伴，萌动的青春，猜来猜去的心思，一切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小鹿，那时候的你，也许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吧！可是，我知道。</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济南、上海、天津、北京。。。从此大家又开始了天南海北的行程。自那以后，大家见面的日子就少了，只有放假回家时，偶尔匆匆一面，平时都是书信联系。再渐渐地，书信也少了，以致彼此都把对方遗忘到了回忆的角落里。。。可是无论如何，我忘不了有一次，趁五一放假，我从北京赶到你的学校去看你。春夏之交的季节，蒙蒙细雨的校园，你向我说着学业上的失与得，情感上的喜和乐。不知道怎么地，以后每当看到《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看望妹妹孙兰香的片段，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的雨，那天的校园，还有那天的你和我。小鹿，那时的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的这种感受吧！可是，我知道。</p><p class="ql-block">大学毕业后，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大多时候居无定所，更失去了你的消息，只是从朋友那里，得知你考研、读博，后来出了国。我曾经以为这段时间里一直没见过你，可是后来我们有一次见面时，你竟然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曾经在老家的县城的大街上见过一面，你还说，我当时牵着媳妇的手。关于这次见面，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你还记得。小鹿，你可真是一个记性好的小家伙！</p><p class="ql-block">从上班开始大约十年的时间，我们没有什么联系，也没什么交集，直到那一次。我记得，当时我在办公室办理一个什么手续，因为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去沙特做项目了，正好挺忙。正在忙碌的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是“美国”。也许朋友之间真的是有感应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小鹿？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略带兴奋的声音，问是不是我。那一瞬间，我的心就暖了，立刻笑容就浮现了。小鹿，是我！我们互相问候着对方，争抢着说自己的现状，就这样说着笑着。。。小鹿，亏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看来，你真是一个记性不错的小家伙！</p><p class="ql-block">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虽然联系上了，但是通信还不是很方便，我们曾经登录过同学录，曾经使用过邮件。就这样时断时续地联系着。再后来，你回过几次国，我也恰巧在国内，就这样我们见过几次面，吃过两次饭，其中有一次，你逗我说，为啥给别的同学带礼品，为啥不给你带。我说，我带的礼品都是你们美国人产的小玩意儿，你这个美国人才不稀罕！还有一次，你带着儿子一起回来，自那以后，你儿子认识了那个“东瀛的GUY”。以至于你家先生今天在微信上给我留言，一开始就说：你就是孩子口中的那个“东瀛的GUY”吧？是的，小鹿家的那个小家伙，我就是那个“东瀛的GUY”啊。你这个小家伙，啥时候和妈妈再一起回来啊，我请你们吃饭啊！（说过笑着分别的，为什么我的泪水早已滑落下来？）</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在老家县城的停车场上，匆匆说了几句，彼此问了问家里老人的情况，问了问你啥时候回美国，啥时候再回国。自那以后，再没见过。哦不对，其实在这之后，我们还在视频里见过面的。当时你回国休假，你作为知名校友，家乡母校请你去讲座。而我当时在缅甸出差，你还和我讨论应该如何写讲座的稿子，我还取笑你说，把汉语都忘干净了，只剩英语了。在视频中，还有几个好友，有说有笑，现在想来，音容犹在，笑貌犹在，只是，你不在！</p><p class="ql-block">再后来，就听说你生了病，一种比较麻烦的病。可是，你还那么年轻，平时身体又那么好，美国的医疗又那么发达，所以我们都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自从你生了病，我们聊天的次数渐渐多了，有时候会问问别的好友的近况，有时候会说说家里的家长里短，只是想让你觉得，与疾病作斗争的路上不太寂寞孤单。记得去年的母亲节，我也正好没在国内，我通过线上给老母亲订了一束花。我给你说了后，你也想给家里的老人订一束花，就委托我替你订了花，尽管你当时就把订花的钱转给我了，是不是还觉得因为我帮了你这个小忙，而欠了我的人情呢？所以在美国宣布要制裁中国社交软件的那段时间里，你听说了微信在美国可能不能使用了，就把你账户上的几十块零钱转给我，说是反正也不能用了，就转给你吧。我想你是不是在变相地感谢我帮你订花呢。小鹿，你可真是一个不爱欠人情的小家伙！</p><p class="ql-block">今天，距我们最后一次在微信上聊天正好过了一个月。最后一次聊天，你说刚陪一个来看望的朋友说了一会话，有点累，想睡会儿。我说，累了就睡会儿吧，陪人说话真得挺累人的。那时，我这里是晚上，你那里已经是快中午，我还对你说，好好睡，午安。从那以后，我给你留过几次言，一直没得到你的回复，心里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今天早晨等来你家先生的留言。从你平时的话语中，知道你有一个爱你的先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你爱他们，他们也爱你。小鹿，我知道，你只是累了，只是想睡一会，睡梦中，没有病痛，没有苦楚，只有家人、朋友对你的爱，以及你对家人、朋友，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爱。</p><p class="ql-block">小鹿，你知道吗？最近网上有首很火的歌，名字叫《听闻远方有你》，歌中唱到：“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小鹿，你这次是去远方了吧。如果我下次回老家，走在县城你曾走过的大街上，我们算不算又相逢了呢？如果那时有一阵风扬起我身边的柳条，我们算不算又一次友谊地相拥了呢？我想应该是的！</p><p class="ql-block">小鹿，既然还会相逢，那我们就此别过，含着笑，噙着泪别过。今生已过，下次相逢，我们还是好朋友！明明说笑着别过，为什么还是泪如雨下！</p><p class="ql-block">短文作歌，歌以当哭。</p><p class="ql-block">小鹿好眠，小鹿千古！</p><p class="ql-block">公元2021年11月24日怀念好友而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