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见闻

东篱草

冬天是个纯粹的季节，虽不缺阳光，但更多的是清冷，有风少雨，有树少叶，唯一不单调的是市井烟火，四季如一，有料，有趣。 　　🌹🌹🌹🌹🌹🌹🌹🌹🌹 又是晴天，和昨天相比，风大。上街为手表除水气，洗手忘摘，表内水气一圈，想了各种方法，水气依然在，于是上街找修表师傅拆开除湿，修表摊在两个楼之间的巷道里，摊主将这小巷道用塑胶板拦中隔断，留一小门，在两楼之间加盖塑钢板顶，当街口摆一带玻璃隔板修理桌，三把椅子，有表修时，客人可坐着等候，多数时候，这个小摊里都是聊天的人。今天例外，我来时已有个来修表的大爷，不例外的还有俩大爷，占据着椅子聊天，我到时，师傅正在检查大爷的表，拆开看了会说，有点麻烦，得等两天，修表大爷并未离开，站在那儿与两个老头聊起天来。 轮到我修表时，听着他们闲扯，真的刷新了我的认知。一直以为爱八卦桃色传言多是女性，今天才知，这并非女性专利，三位大爷聊起桃色八卦，比女人更有兴趣，相互交换着段子，时间，地点，甚至细节，三人都认为自己知道的更多，更真实。女人聊八卦常爱故弄玄虚，不明说，他们毫无顾忌，每个桃色故事男主人公都有姓名，职务，不过都出奇一致地隐去女主人公姓名，只说身份或职务，是怜香惜玉，还是怕暴露女性姓名，惹上麻烦，不得而知。虽说都是桃色八卦，大爷和大妈选材还是不太一样，大妈聊的多是亲友同事邻居，常为市井流言，大爷聊的都是官场绯闻，多是稗官野史。 大都市无熟人，邻居也陌生，小城镇无生人，生活或许没交集，姓名都很熟悉，走路上可能会擦肩，听着这三位大爷当街指名道姓说官场绯闻，假若正好有事主路过听到，会不会生是非起争端？我这里担心着，他们仨聊得仍起劲，且料越来越劲爆，摊主窃笑，我这只旁听不多言的竟有点紧张，自觉这紧张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可笑，可还是免不了，表修好了，赶紧离开。 近来在网上看一众老头写文章发视频飞短流长，曾忍不住怼过几个，说他们不像爷们，不合公序良俗，今天才知是我少见多怪了，大爷不该说八卦绯闻，是自己对大爷们有偏见，涉嫌性别歧视，大妈们说得，大爷怎么就不能说？此刻，我在想，要不要给网上怼过的大爷道歉？ 🌹🌹🌹🌹🌹🌹🌹🌹🌹 近一周未去菜市，鱼摊禽摊怕是月余未光顾，禽摊明令不买活鸡，可今天才知，又开始卖了，不同的是活鸡藏里面，说是偷偷，更像是掩耳盗铃，市管应是睁只眼，闭只眼，小城毕竟不是大都市，在对禽类的选择上，民众更倾向于现买现杀，对杀好摆放在冷柜里，常心存疑虑，担心来历不明，担心不新鲜，虽然卖活鸡有传染禽流感的风险，可冷链就不会吗？两者在进货源头的检测上把好关，严守标准，还是可以控制。再好的措施，如果不能让大部分民众接受，那就有讨论和妥协的空间。政策也应适应民情，合法度也要有温度。 等待处理鸡的空闲，遇见同我样在等候的中年夫妻，男人如同空气般，不是突然冒出句话，几乎都没发现身边有他这么个人，可女人却极其聒噪，话多，要求多，叮嘱摊主鸡要分装，没等摊主回话，又自说自话地解释分装理由，两只我总不能一次吃掉，那声气恶狠狠地，像是责怪摊主不给他分装，可摊主自始至终插不上话光点头了。接着又说自己远道来的，买的还不少，话里话外的都让人感觉，她不是来买鸡，是来施恩惠的，可怜的摊主，面对催促和指责，一副无奈苦笑的表情，鸡处理完交给她时，两只鸡她竟要求用6只袋装，一只鸡套了三个袋，临了又另拿了2只袋带走。夫妻离去，摊主摇头说，这女人才太強势了，男人肯定做不了主。 相较于禽类摊主的耐心，鱼摊主有点不友好，不是对我，而是对另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还了下价，又问鱼新不新鲜，他回了句，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呆在家里不出门，不会冻还不用花钱，出门不就是花钱吗？声音不高，但讥诮的味道扎心，老人应是听出味，没再言语，悄悄走开。买鱼还价，问问新鲜，语气也很温和，摊主这么怼人，我这旁听者也不舒服，商人可逐利，但对顾客不能太势利，这是教养，可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教养。 物伤其类，看到老太太被摊主怼，想回怼，自觉没立场，毕竟他怼的不是我，可那种不舒服如手指扎了根细刺，看得见，拔不出。回家的路上在想，今天卖鱼的摊主如果讥刺的是买鸡的女子就好了，可惜是如果，不过假想脑补那场景的结果，竟如同扎的刺拔出来，舒服了不少，阿Q的精神胜利法果然有效。 🌹🌹🌹🌹🌹🌹🌹🌹🌹 真是光阴似箭，眨眼间11月过半，又是晴天，晨光穿窗入户，斜照着昨天捡插的几枝红果，红果稀疏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柜上果，墙上影，一红一灰，半实半虚，生活也是如此，有时忙碌，有时虚空。昨天拿着红果回家，路上老有人夸好看，有阳光照着，光亮润泽，红的诱人，确实很美，可真的拿回家修剪好，插入花瓶，再摆到柜上，一看，红果的色泽黯淡了许多，有光和无光，果然不同，就像明星在聚光灯下，星光熠熠，离了聚光灯，泯然众人。 网上常有人吐嘈老年人穿衣没品位，艳俗臃肿，其实年长的女人也想穿上凸显身材的时尚衣裙，提升气质的高跟鞋，可真的穿上，常会脚痛，腿冷，所以就有人提醒，中老年女人三不穿，低领，无袖，短裙，领低露颈纹，短袖见肥臂，短裙显腿糙，其实还得加上一条，紧身的不穿。今上街，连遇几个穿修身时装的中年女人，衣服紧身却不修身，每走一步，腹部赘肉就晃动一下，像是衣服下藏了只蠢蠢欲动的幼兔。刚入中年的身材尚撑不起时尚美衣，年老的女人也只能望时尚而兴叹了。 时尚已不眷顾老年人，艳俗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不是老年人爱艳俗，而是离开了社会职场的光照，又没有青春自带的光芒，老年人就像红果离开阳光，明星失去灯光闪耀的舞台，一下子黯淡了，艳俗的服装就成了那束照亮自己的光，是老年人不甘衰老的最后挣扎，旗袍秀，广场舞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