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折射

文化使者

加拿大的历史是从英法在北美殖民争霸演变而来的，英国最终取得了胜利。后来加拿大脱离英国独立，加拿大移民的来源逐渐多样化，多元文化逐渐成为加拿大文化最为显著的特征。加拿大的历史轨迹已成为英、法等国民族性的折射。如何坚守文化多元，在多种族群体共存中维系加拿大认同成为加拿大文化精神的核心命题。

一、英法北美殖民争霸与魁北克之战
在欧洲殖民扩张到加拿大之前，有包括因纽特人、印第安人等族裔的原住民在现今加拿大这块大地上居住、生活了很多年。
最早到达北美的欧洲人是北欧维京人，在1000多年前曾到达过加拿大东部沿海地区，但并未建立持续的殖民定居点。16世纪以后，法国人、英国人、荷兰人、西班牙人和其他欧洲人先后踏上北美土地并建立殖民点。随着殖民点逐渐扩大，在北美大陆东部和中部形成新英格兰和新法兰西两大殖民地。
法国殖民者沿着劳伦斯河向上游发展，然后又逐渐发展到大湖区，由大湖区沿着密西西比河向南延伸，一直延伸到墨西哥湾。这是一片非常广袤的土地，被称作新法兰西，实际上的首府就在魁北克城。从地名上很容易看出来，墨西哥湾的新奥尔良就是法国殖民者建立的。还有美国的中部、中南部有很多叫Ville的城市，比如说纳什维尔(Nashville)、亨兹维尔(Huntsville)。法语Ville是一个小镇、城市的意思，凡是这些叫Ville的地方，都曾是法国人渗透的地方，也就是新法兰西的地方。 图1、十八世纪中叶北美殖民地示意图 其中红色部分为新英格兰，蓝色部分为新法兰西（图片来源 www.theapricity.com） 魁北克是当地的土著语言，意思就是河流变窄的地方。圣劳伦斯河宽阔的河面到这里突然变窄，两岸是几十米高的悬崖峭壁，坐落在峭壁之上的魁北克扼守劳伦斯河河谷，易守难攻，在军事上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乃兵家必争之地。法国人最先在这建立了殖民点，然后逐渐把它进行扩大，扩大为一个城堡。随后法英等殖民者先后持续不断加固，这个城堡体系不断完善并保存至今，成为北美大陆唯一现存的完整的城堡体系，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的世界文化遗产，使得魁北克成为北美大陆非常独特的一个城市。
1759年9月13日的魁北克之战是北美历史，特别是加拿大历史上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点。魁北克之战是英法七年战争（1756-1763）的一个组成部分，英法和各自的盟国，包括普鲁士、俄罗斯、西班牙等欧洲的主要国家都参与其中。从地域来说，七年战争也是遍及全球的，丘吉尔称它为真正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主要有三个区域，最主要在欧洲大陆，还有印度，那里开始也是法国人设立了殖民点，然后就是北美，主要就在加拿大。 图2，魁北克之战(图片源自www.military-history.org) 魁北克之战有两个主要人物，英军将领詹姆士·沃尔夫(James Wolfe)和法军将领路易斯·约瑟夫·蒙特卡姆（Louis-Joseph Montcalm）。沃尔夫那年只有三十二岁，是年轻有为的一个将领，他在几次战役中立下战功；蒙特卡姆也是战功卓著的一个将领。命运把他们安排到1759年的魁北克城下，为各自国家争夺在北美殖民霸权决一死战。
1759年年中，沃尔夫率着一只庞大的英国舰队，沿着圣劳伦斯河逆流而上，来到了魁北克城下，沃尔夫把英军指挥部设在面对魁北克城的奥尔良岛(Is. of Orleans)上。由于魁北克地势险要，英军多轮进攻都没有攻下来。到了9月的时候，沃尔夫尝试再攻最后一次。因为加拿大有一个漫长的冬天冰封季节，如果9月下旬再不往回走就回不去了，给养也都过不来。他发现魁北克城西侧是悬崖峭壁，法军在这布防很少，于是决定以这里为突破点。9月13日夜间，英军以正面佯攻为掩护，沃尔夫率英军主力趁着夜色乘船逆流而上，绕过法军重兵把守的魁北克城堡，从悬崖峭壁攀爬上去，到了叫做亚伯拉罕平原的一片平地，魁北克之战就在这片亚伯拉罕平原上拉开战幕。现在这里是加拿大重要的国家公园。
蒙特卡姆非常吃惊，没想到英国人居然能够从西边攻来，便急忙率队出城匆匆应战，想趁沃尔夫还没有立足的时候赶紧出兵把英国人打回去。英国人有备而来，这场战斗只打了三十分钟，就确定了胜负，当初还都是那种传统的列队放排枪的方式，几排枪之后，法国人就开始溃败。
双方投入战斗的规模各自四千多人，这其实就是一个战斗，它不算是一个大的战争，但是就是这场战斗决定了加拿大的历史命运。在这场战斗中，沃尔夫中弹，没多久就死去了。加拿大国家美术馆有一幅油画《沃尔夫将军之死》，是加拿大历史上的一个名画，就表现了这个场景。法军将领蒙特卡姆也中弹受了重伤，当晚就死去。一场战斗，交战双方将领双双战死。 图3，本杰明·韦斯特 《沃尔夫将军之死》 油画 收藏于加拿大国家美术馆 (图片来源www.19thcenturyart-facos.com)

魁北克之战以英军获胜法国战败告终，英国人获得魁北克城，法军的残部逃向了近三百里外的蒙特利尔。第二年英国来了大量的援军和物资，英军随即攻下了蒙特利尔。最后是通过1763年的《巴黎合约》，结束了英法七年战争，魁北克移交英国，新法兰西不复存在。

在英国人拿下加拿大不久，它的后院就出事了，就是1776年北美独立战争开始。幸亏加拿大，否则英国势力就被彻底赶出北美了。

法国为何输掉这场关键的战争，一般分析有如下几个主要原因：1、国家战略层面，法国是大陆型的国家，一直以欧洲大陆作为主战场，无力全力顾及海外殖民地；英国一直相对超脱大陆，是一个海洋大国，全球殖民扩张是最核心的任务。2、经济层面，法国依赖的主要是皮毛贸易，而英国北美十三州是农庄经济。比起农耕经济，皮毛贸易根植性相对差很多。3、移民的数量上看，开始是法国人多，随着新英格兰农庄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英国人移民北美，英国殖民者人数远远超越法国。4、军事战术上，蒙特卡姆似不应率兵仓促出城，而应坚守固城更有利于防守。

在众多原因之外，不妨从文化角度来解读这场战争。

在很多的历史书上都记录了这样一个细节：那天晚上天很黑，原来是有一支法军给养船队要过来，给法军送给养，但是后来取消了。英国人得到这个情报，沃尔夫先派了第一批五艘船，把仅有的会讲法语的几个士兵放在第一条船上。法军的哨兵也确实发现了他们，但是一问一答间，英军谎称是法军的给养船，就把法军哨兵给蒙过去了。在法国人的鼻子底下，沃尔夫率领英军将士突然来到了亚布拉罕平原上。法军撤销给养船队的信息没有及时传递给哨兵，也没有设置口令。这些细节，能够看出法军管理的混乱，而英军计划更为周全、详尽。这里引出一个命题：文化因素在战争，乃至在整个历史发展中的潜在作用，也就是民族性的问题。

二、民族性

2008年11月，北京奥运会结束后，根据国际奥委会的惯例，在下一届奥运会举办地伦敦举办总结会，向下一届几届奥运会的举办者传授经验，我作为北京奥运会仪式的代表参加了伦敦总结会，并向伦敦和温哥华、索契等奥组委介绍开闭幕式举办经验。期间去了伦敦附近的格林威治参观格林威治天文台。众所周知，现在世界时零时以及本初子午线都是依此天文台而确立。

就在格林威治天文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雕像。走近一看，居然就是沃尔夫的雕像，雕像基座上刻有“詹姆士·沃尔夫，1727年-1759年，魁北克的胜利者”的字样。原来沃尔夫是格林威治人，他是在这里渡过青少年时期。

图4，格林威治天文台与沃尔夫雕像

经度线和纬度线的确立是不同的。纬度零度线就是赤道，是自然确立的，就是地球离南北极等距离线，也是椭圆形地球最大的那一圈；而经度线的确立就是一个人为的因素。为什么是英国格林威治成为经度线零度线，也就是本初子午线？为什么是格林威治时间作为世界时的零时出发点？这些问题让我突然发现魁北克之战的胜利者沃尔夫和格林威治之间的关联。那时正好也是刚刚开始伦敦奥运会周期，现在英国在奥运会的成绩也不是特别出色，但奥运会的很多项目都是英国人发明的，比如说我们中国人擅长的乒乓球、羽毛球。

这里就是涉及到民族性的问题，特别是英法民族性的比较：英国人重理性思维，善于制定规则，重改良而非革命，善于军事征服和工商管理。法国人更偏重感性和激情，注重理想，热衷革命，善于创新，重艺术表达，擅长文化艺术。按照尼采的划分，盎格鲁·萨克森民族偏向于太阳神文化，法兰西民族更偏向于酒神文化。但这样说，绝不是说谁优谁劣，并不是说英国人优法国人劣。

从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英法两个国家博物馆比较，就可以非常明显地比较出来。卢浮宫就是一个世界知名艺术品的陈列馆，一个大的国家美术馆；而大英博物馆是收集世界各国的文物，是文明的陈列；法国艺术博物馆、美术馆的数量远远多于综合和专题博物馆，就连巴黎历史博物馆也是一个美术馆，完全以陈列历代相关艺术作品来讲述巴黎历史。从这个取向就能反映出两个民族民族性的差异。

相比之下，德意志民族注重哲学思维，善于精细化的运作和制作，具有工匠精神，擅长高端的制造业；从艺术表达上，特别在音乐领域都是非常有成就的。意大利民族与法兰西民族接近，属拉丁民族又一代表，也是注重艺术表达，意大利的设计和时尚十分突出，意大利在文艺复兴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如同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致的叶子，也没有完全一样的民族，也没有完全一样的民族性，世界各民族都有自己各自的特性。民族性也是一个容易引起争议的问题，它也是一个相对的，在一定时期内，反映特定民族成员的共同性，具体来说就是从思维方式到行为方式后面体现的诸多的一致性和趋同性。

民族性不应全盘否认民族之间的共同性，比如每个民族都需要，也都有各个领域的全面发展；也不能全盘否认民族内部个体的个性发展。不能说英国就没有艺术，没有哲学，英国的文学艺术一样有其代表人物和作品载入史册；同样不能说法国没有军事，没有商业管理，法国在拿破仑时期的军事是非常强盛的，现在法国也有很多全球知名的企业。

三、魁北克之问

在数次魁北克之战之旅后，终引发一个魁北克之问：中国人该干什么？

这个问题苦苦思索了二十年，至今仍没有一个完整答案，对我们自己的民族性的认识也是没有十分清晰的答案，可能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原因。最近跟一位朋友讨论这个问题，觉得多多少少会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他说先别看中国人该怎么样，先看中国哪个地方该做什么。

中国有句古话：“乱世出湖广，治世出江浙”，真切地反应出中国地域文化的差别及与历史发展的关系。比如说现在改革开放，主要是江浙人，加上福建人、广东人做出来的。沿海当然有对外开放的有利的地理条件，但这远非唯一的原因，实际上这些地方的地域文化在改革开放发展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民族性在历史演化中发挥着潜在的作用，它导引了文化认同，参与建构民族文化。文化在社会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不是可有可无的。民族性必然存在差异，因为差异，文化因此多元，世界因此而精彩。我们不可能抗拒这种差异，不可能千人一面，也不可能所有的文化都一样。民族性并非是文化宿命，它也并不排除内部各地的不同。每个民族，每个族裔都会有出色的人物，在不同领域有着出色的表现。但是一个民族就整体而言在一定阶段会体现共同性，也就是民族性。民族性可以传承，也可以变革，就像生物的基因，必然要传承，同时也可以发生基因突变。每次大的社会革命，社会运动，也是一种民族性的革命，民族性的改变，当然这个改变很难做到彻底改变的。

四、认同

人类社会生活首先面临的是认同的问题，认同是一切社会活动的出发点。认同可以大致分成三类：社会认同、文化认同和政治认同。

社会认同每天都在发生。比如说性别认同，绝大多数社会成员对性别认同是自然的，但每个社会都会有不认同自然性别的个体成员，甚至需要后天改变性别，应对这部分群体的“不认同”予以充分尊重。家庭认同也是一种自然认同，比如说你是家庭的父亲，你是你父亲的儿子。职业认同是社会认同的第三个层次，比如我是律师，或者外交官，或者教师，或者是什么“长”，什么“主任”，什么“经理”……。大部分社会认同是比较容易接受，认同的错位会产生社会问题。

政治认同包括国家认同和政治组织认同。国家认同可以以护照等作为国家认同简化手段，也可以认同长期定居的国家。政治组织认同主要是政党认同，进而还有政治理念认同。

文化认同可以有很多话题空间，文化认同主要显示为族裔认同和地域认同，深层次还有价值观认同和宗教认同等领域的认同。文化认同的确立大多与成长背景相关，受家庭、族裔、地域乃至宗教信仰的影响；文化认同确立也需要一个过程，但一旦确立，终生难以改变。

需要厘清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的关系：政治认同可以建立在文化认同的基础上，政治理念的认同与文化价值体系认同密切相关，但政治认同并不等于文化认同。政治认同可以与文化认同部分重合，但不会是完全相同，甚至有时候体现某种背反。

认同还存在单一认同和多重认同之分。比如说你是一个家庭的父亲，只是很简单的单一认同。但实际上如果你的父母还健在，你既是你现有家庭的父亲，同时还可以是你原生家庭的子女，这就是多重认同。政治认同也存在着双重或者多重，有些国家存在着双重国籍，甚至多重国籍的问题，

加拿大统计局2016年做的一次人口普查，对加拿大族裔认同进行了问卷征询。主要结果如下表：

表1、加拿大族裔认同（部分，前十名）
Immigration and Ethnocultural Diversity Highlight Tables
Ethnic Origin, both sexes, age (total), Canada, 2016 Census – 25% Sample data
原数据见Immigration and Ethnocultural Diversity Highlight Tables - Ethnic Origin, both sexes, age (total), Canada, 2016 Census – 25% Sample data (statcan.gc.ca)

对此次普查结果可以有如下简要分析：

1、认同族裔众多。认同范围总共涉及253个族裔，从最多的加拿大人（共11,135,960人，占比32.32%，到最少的哈拉尔族Harari（660人，占比0.0019%）。应该说加拿大是世界上最为多族裔认同的国家。

2、认同加拿大人作为族裔认同占不到三成（32.32%）。作为主流认同，这个比例远远低于半数。所有加拿大公民似都应该被称作加拿大人，但多数加拿大人觉得他们有更好的称呼，反应出加拿大民族核心认同的弱化，这也是困扰加拿大社会的长期问题。

3、多重认同占比较大。在34,460,065份答卷中，单一认同20,297,890人，占比58.9%，多重认同14,162,175，占比41.1%。

总之，加拿大族裔认同是非常复杂多样的，反映了加拿大多样化的族裔构成以及多元文化并存的现实。

加拿大认同形成也是一个过程，初期是在英法两大族裔之间努力找寻加拿大政治认同。1812年美加战争是加拿大认同形成的关键年代。当初应该还是美英战争，因为美国立国初期，一直想把英属加拿大纳入美国，想借英国在欧洲大陆忙于拿破仑战争，偷袭一把，把加拿大也给打下来，但是英裔和法裔的加拿大人都不愿意加入美国。英军反攻直捣华盛顿，还把白宫给烧了，这是美国首都唯一一次外国入侵。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英裔人还是法裔人都觉得应该一致对外，因为有了共同的一致目标，逐渐形成加拿大认同。这个认同驱动下，1867年加拿大自治领成立，加拿大脱离英国独立。

加拿大认同也一直面临着严重的挑战，最大的挑战就是魁北克独立，魁独势力到二十世纪后期形成高潮，先后在魁北克省举办了两次全民公投。第一次是1980年5月20号，结果40.44%赞成对59.56%反对，而第二次的结果49.42%赞成和50.58%反对，已经是丝毫之差了，魁北克确实曾经离独立大门只有寸步之遥。

表2、加拿大魁北克省就魁北克独立举办的两次全民公投结果 魁北克独立对加拿大将是摧毁性的冲击，因为加拿大东部还有几个省是相隔魁北克而立，如果它独立以后，东部几个省是否留在加拿大，西部那也一定要动摇。第二次公投之后，加拿大联邦给魁北克独立加了一道大闸：魁北克无权单方面脱离加拿大联邦，也不能仅凭公投简单多数，一定要经过绝大多数的认可，再与联邦政府和其他省份来商讨独立事宜。

五、文化多元
加拿大历史依英法在北美殖民争霸演变而来，后随着移民来源的日趋多元化，内部族裔众多。如何在这样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维系加拿大认同，是加拿大长期面临的核心问题。从英法之争到多族裔共存使得多元文化政策一直是加拿大的核心政策。
加拿大还面临独特的一个人文地理特征，加拿大人口绝大部分居住在美加边境沿线不超过一两百公里的地带，大多数地区从美加边界往北一百多公里以外就人烟稀少。虽然加拿大领土广袤，98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二大领土大国，但是绝大多数地区是不适合人居的。而且它人口稀少，最新统计数字是3800万，在世界各国排第37位，吸引世界各地的移民是加拿大长期的国家战略。加拿大人口主要聚集在美加边界以北，东西绵延数千公里，大部分地区南北不超过200公里这个狭长的地带内，这就是加拿大面临的人文地理现状。 图5、加拿大居民分布图(图片源自www.britannica.com/)

首先加拿大面临的现实就是美加一体化的问题，比如加拿大的电话系统都是和美国一体的，包括篮球(NBA)、冰球（(NHL)和棒球(NBL)几大职业联赛都是一体的，美加一体化可以说渗透到加拿大人生活的方方面面。美加边界完全不设防，加拿大国民和美国国民完全自由出入。美加一体化给双方带来很多便利，加拿大也确没必要自己单独建一套系统，利用既有的体系，确实给加拿大社会经济生活带来很多便捷，也为美加的商业带来很多机会。

但这对加拿大文化则是一个大考验。有一句话，这是从美国过来的游客经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加拿大人最不愿意听的一句话：“这里跟美国没什么不同。”这句话尤其是魁北克人是最不爱听的，因为魁北克确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1997年到2003年期间，出现了一次美加杂志贸易的争端。美国企业均把加拿大市场当做美国市场的自然延伸，这是对美企业来说无形中扩大了一大块市场。美国的杂志出版商和发行商也把加拿大市场当作美国市场的自然延申，希望美国杂志在加拿大自由发行。加拿大文化遗产部力主杂志是文化产品，文化产品具有特殊性，应予以限制发行，引起美加双方很大争执。

全球文化贸易上有两个主要有两大阵营，美国主张文化产品贸易也一样遵循自由贸易的原则，在全球跨国界自由流动。全球另外几个主要国家则力主文化例外，主张文化产品涉及到民族认同、国家认同，是特殊产品，不应该采取自由贸易的原则。

加拿大主张对美国杂志在加拿大发行有所限定，美国回以升级报复，声称要禁止加拿大产品（包括木材、纯净水和钢材）进口，最终到2003年双方初步解决了这个争端。但从这场杂志发行争端中看出，加拿大从文化上是生活在美国的阴影下，而且加拿大人，尤其是法裔的加拿大人，是非常抵制美国文化的影响。

加拿大也在全球力主文化多样性，它是全球文化多样性的几个主要国家，其他还有像法国、希腊、南非等几个国家为主。文化多样性已是成为全球文化政策的共识，主张文化多样性的国家也是占绝大多数。美国为此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有很多争执，还退出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教科文则是在全球力主倡导文化多样性，2005年通过《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的公约》。但是现在文化多样性也正在面临挑战，大规模移民和民粹主义兴起对很多国家多元文化政策带来的很多颠覆性的挑战，文化多样性也受到多方置疑。我们国内的媒体、学者和公众对经济全球化受到挑战关注比较多，但是文化多样性受到的挑战，可能不像对经济全球化的挑战那样关注。

六、加拿大文化名片

作为加拿大的文化名片，在造型艺术领域首先是“七人画派”，这是二十世纪20-30年代加拿大具有国际影响的艺术画派，主要以加拿大自然风光为主，反应了加拿大人对自然的热爱。

还有源于蒙特利尔的太阳马戏团是全球娱乐业非常成功的样板。八十年代初期还只是蒙特利尔街头上的杂耍艺人组合，在很短的时间，发展到一个全球性的娱乐帝国。太阳团常年签约聘请世界各地杰出演职人员加入，对世界各地的优秀杂技节目重新编排创作，采用世界风格的音乐、服饰、化妆、舞美，特别是通过大规模，高投入的舞台制作，创造出令人震撼的现场视觉体验效果，把杂技演出打造为面向全世界观众的充满欣赏性、艺术性的文化产品。演出遍及包括中国在内全球多个国家，还长期占据全球重要的演艺市场之一——拉斯维加斯市场的一半份额。最近，它受新冠疫情影响正在破产重组。

此外还有著名歌手赛琳·迪翁(Celine Dion)、仙尼娅·唐恩(Shania Twain)以及蒙特利尔爵士乐节、电影节以及加拿大冰球为代表的冰雪运动等具有都具有全球影响力，可以作为加拿大的文化名片。

七、加拿大文化精神与文化特征

加拿大文化精神强调对大自然的关爱，对自由、民主、人权等核心价值的坚守为主。除此之外，加拿大文化更强调多元文化。

加拿大多元文化使得加拿大文化有更广泛的认同和包容。加拿大的多元文化和美国的多元文化略有不同：美国是多元融合，强调美国文化是一个文化大熔炉。但是加拿大侧重文化多元，强调给各族予以更充分的空间，更广泛的文化认同和包容，这是作为加拿大文化的核心精神。

与美国文化相比，加拿大文化更内敛，也偏保守。这实际上是有其历史原因的，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有1万多名保皇派精英份子不满美国独立，从美国逃到加拿大，这批人后来在加拿大认同形成初期中发挥影响，为加拿大文化植入了保守的基因。

最后一点，加拿大文化更中性。加拿大英语是处于美音和英音之间，往往被视作英语标准发音。但是加拿大文化的中性和多样性一样有时候会带来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