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刘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消息让我很震惊,那天我还在南京。家乡有人传来了信息让我难以置信,他可比我还小头十岁。</p><p class="ql-block"> 认识老刘已有四十多年了,因为投缘又因为是本家,双方见面都很随意,随意到不问也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见面相视一笑,有事说事,没事就自已动手或取上刚出炉的烧饼或舀上一碗浆粥或豆花。</p><p class="ql-block"> 老刘是da(读第一声)烧饼的,这是他家乡大冈人在盐城选的行业之一。当时他家店面在大庆新村北首那个桥口对面,就是现在农行大厦东侧的幼儿园的位置上。一排红瓦作顶的平房,他家租了一间。</p><p class="ql-block"> 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跟着他父亲做帮手。总觉得他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敢违背老子的旨意,不拘言笑的性格大概就是从那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在那没二年碰上拆迁了,新址就在我小区外面的纺西南路上。那时的纺西南路也就三、四米宽,但人流加车流还是密集的。就是在那个店铺里,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了。他那时也成家了,做烧饼的手艺也娴熟了,立业也就是它了。</p><p class="ql-block"> 记不得是那一年了,纺西南路也拆迁扩容了。于是大庆路菜场南首的那条支路上的店铺成了他最后的归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盐城的早餐质朴无华,除了在南安丰一带吃早茶的习惯传承至今,在大部分地区“三件套”(烧饼、油条、豆腐浆)是主角。而烧饼当年就是连子饼,米饭饼和斜角饼则是后来的事。里下河地区的农人在加工稻谷后,将整米留下作为人的主食。而稻壳和米糠则是饲料,而碎米则将它磨成粉兑上水及酵母静置一夜,在铁锅下烧上柴草等锅有个五六成热,两手搅拌那稀稀的米面后一手握成团状向那铁锅上摔(我们叫这个动作为da)去留下的是饼的主体,流下的是饼的前舌。盖上锅盖再用小火催烤。少许时便可开锅铲饼了,铲饼的人都是两张饼一合,让饼面与饼面相碰,那焦黄的饼底会让风吹上一会,会吃的人不容他盖上毛巾取上一合打开随即插上根刚抽出的热油条再合上,等不及冷透就着劲咬上一口。那个饼舌的脆香、那油条的酥蹦、那发酵后的米面糖化后甜蜜这三种感觉中和了一种和谐的味觉,对饥肠辘辘的食客来说没有再好的了。</p><p class="ql-block"> 老刘家米饼就是这个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传统的盐城烧饼,也叫条子饼、连子饼。并不放馅,从里到外全是面粉,实实在在。就象他们的主人没有一点儿花头,但用来充饥毫无问题。</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的1965年我刚上中学,每天早上母亲给我二两粮票五分钱让我去买上一块饼边吃边跑去上学。谁知小小年龄的我竟看上了一台原苏联的照相机,价格是十多元。我决定不吃这烧饼了,省下钱去买相机。也确实坚持了一段时间但没能挡住每天清晨这连子饼的诱惑而放弃了那个初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吊炉饼,也有人叫它草炉饼。在我的家乡那时很多。那时的烧饼都是这样做出来的。只是加工烦杂燃料堆积面大,加上烟气污染较大主城区已不存在了。只有上冈还有传承,想了解的可以去看我的另一篇文章《盐城草炉饼》。</p> <p class="ql-block"> 老盐城人都该记得这个地方,就是建军西路与板桥南巷的交口。原先这就一个烧饼店,那朝北的门口处正是当年置放草炉的地方。原来的店铺也就是现在这样的狭长型。只是那个草炉不见了,那个草炉饼更不见了。鸣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到扬州来做寓公有二十年了,扬州是个世界美食之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美食,但对我来说都不叫好吃的!尤其是早餐的品种很不对我的胃口,烧饼要么是火烧要么是擦酥饼。前者油大后者擦酥的豆油谁敢说不是转基因的不是土榨油。我也曾去过扬寿、公道一带买过草炉饼但那饼我嫌它碱大面黄而放弃了购买。</p><p class="ql-block"> 还是怀念家乡的烧饼!</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盐我都谢绝了三朋四友的早茶相邀,早早起来都直奔老刘的那个烧饼店。每次见面老刘都很惊喜,他再忙都会露出笑脸扯上几句。老习惯了,他从不问我今天吃什么,反正我是自己动手爱啥吃啥</p><p class="ql-block">吃完估计一下钱数扔入钱箱,他当然不肯收我的钱,叽咕中我当然不听他的。每次离盐返扬我都会带上一些,回来后用电饼档烤上吃。虽然没有原址的原味,但有家乡味儿的延续。</p><p class="ql-block"> 这个图片中的烧饼就是斜角饼,也是老刘做给我的最后一炉饼。</p><p class="ql-block">它的工艺比连子饼要先进了一步。面坯还是那个面坯,但在内馕上掺上了椒盐和葱花,在饼面上涮上了糖稀并撒上了芝麻。那斜刀划下的斜口不光让人见到饼内那翠绿的葱花,还方便让人掰开而包上油条。</p><p class="ql-block"> 老刘是大冈人,那儿出产有名的盐阜名食—脆饼。几十年的手艺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个事。老刘的烧饼铺在盐南一带名气是很大的,在竞争激烈的大庆路菜场里面却没有人去开第二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每每想吃老刘做的斜角饼又回不去盐城就让家人寄来,这是本月10号才收到的一箱。没想到本月18号就得到了老刘走了的恶讯。那天早晨他象往常一样三、四点钟就出摊做营业的准备了,六点多钟他已经做出了二炉饼突觉不适旋及晕倒。医生赶来时他已不治,诊断为心肌梗塞。就这样他没留下只言片语的走了。让我太难受了!</p><p class="ql-block"> 上半年回家时,他还告诉我他的妹婿走了,是累死的。我认识他的妹婿,也是开烧饼铺的。就在酒厂巷马四肉圆家隔壁,有时我也去品尝。</p><p class="ql-block"> 老刘只有一个女儿,在北京上大学毕业后嫁了个外省人他不是很满意,诉说中我只有劝慰。女大不由爹,你就想开点。知道他喜欢那个外孙子我总转移话题,果然他笑了话也多了。</p><p class="ql-block"> 他的妹婿去世时我曾劝过他要劳逸结合,挣的钱也足够他们老两个花的了。甚至动员他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眼睛也放过光只是始终没有行动。</p><p class="ql-block"> 他告诉我烧饼店很苦很呆板但很来钱,就他妹婿光da一年米饼就能挣上×W。当然对于他自已的年收入我是从来不问的,干嘛呢!</p><p class="ql-block"> 他是从农村来的,吃的苦不会少,现在挣的钱也不少。但没见他享受过,烟酒茶均不沾,更没有黄赌毒的恶习。甚至除了过年才息几天而无一天休息。你让他休息他可能会无所适从,你让他去旅游他可能会手足无措。只有在他那六尺案板上他才得心应手而心旷神怡。</p><p class="ql-block"> 劳动使他快乐,劳累使他成疾。只是我想不到我这位老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我不光遗憾只能吃到他做的最后一炉饼了,更遗憾象他一样的劳苦人不知疲倦只知奔波,生活对他们来说太单调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他走后的第七天,发表此文谨祝兄弟你在天堂上好好安息吧!你这一生也太累了,呜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