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小说)

梅山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打折(小说)</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梅山 著</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打折了,打折了,工厂倒闭,回笼资金,吐血大甩卖!”满街都是打折优惠的叫喊声。<br> <div> 老孔西装革履,第一次穿得正规,快步走在去往庆功表彰会场。打折、优惠、倒闭这些晦气的声音,也没冲淡老孔快乐的心情。<br> 老孔,请客哈!”<br> “孔师傅,文笔不错,独占文魁!”<br> “孔主任的诗,钢钢的,堪称我厂第一笔!”<br> “第一名哈,这是我厂建厂以来最珍贵的荣誉,让我们厂在总公司露了脸!经厂委研究,决定奖励老孔1000元奖金,以资鼓励!”<br> ……<br> </div><div> 老孔的一首歌颂光明牛业厂辉煌创业历史的组诗《光明之歌》参加长青鞋业集团举办的集团征文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作为评委之一的孙厂长得意极了,也惭愧极了。尤其是当评委会主审吴教授对《光明之歌》的高度赞誉和极致点评,让孙厂长坐立不安。<br> 自从孙厂长接任光明牛业厂一把手以来,就雷厉风行地进行改革,尤其是对人事任免这一块,更是大刀阔斧,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孙厂长毫不客气地逼他们让位。老孔就是不被孙厂长待见的中层干部。<br> 老孔论能力、威信、人缘、品质与个人修养,还是很不错的,孙厂长做二把手的时候,曾经一段时间极为关注老孔,从方方面面考察老孔。各方面的信息反馈整合起来,老孔是自己就任一把后的一块好料。只不过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老孔比较有性子,尤其是他的刚正不阿,像一根刺,扎得孙厂长的内心隐隐作疼。几番思量后,孙厂长还是决定弃用老孔。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敬如宾。<br> 老孔从后勤服务部到产品开发部,都是担任副职,在厂中层干部竞聘中,老孔认为自己的文笔不错,十多年与群众职工的密切接触和一线管理工作打磨,对厂子的发展趋向及其对策,对人心所向人员调配及产品生产和市场营销都了然于胸,只是限于副职的尴尬局面,自己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辅助工作,有些混日子的表象。但对于孙厂长上任以来就设置的组宣部情有独钟,所以,在选择竞选部门时,老孔就毫不犹豫地只选了组宣部。<br> 老孔还是不识时务,竞聘的结果出来后,老孔意料中落选。根据竞聘竞选规则,老孔如愿沦落为普通百姓。一样落选的同事都怨声载道,有些人还电话联络老孔,邀请老孔一起去集团反映竞聘竞选不公平,暗箱操作。老孔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婉言谢绝了。<br> 谢绝的理由很简单,既然孙厂长不待见自己,肯定孙厂长有自己的用人套路,也许孙厂长是站在整个厂子的位置高度全盘思考厂子的发展,这是可以理解的。此时走人,岂不顺了自己放马南山的心意。做不做领导不重要,享受不享受干部待遇也不重要,那些对于明白人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何必斤斤计较这些虚名呢,何况自己早已有些看破名利红尘,远离是最好的选择。与其看人脸色,倒不如无官一身轻,做个自由快乐的人。既然领导心里不想你,你又何必自己惦记着领导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领导不给小鞋穿,就好。更何况,眼下最尴尬最危险的职业是做领导呢,深不是浅不是,左右为难呢。想到这一节,老孔感觉这次意料中落选,就是宿命,就是解脱,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结局。<br> 想通了,心里就舒坦了。当厂部办通知落选人员离开部门办公室的时候,老孔毫无留恋十分自觉地搬出了科研开发部。是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老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办公室里里外外的卫生打扫一遍后,心情愉悦地到了新的办公地点,开始了自己回归百姓的生活。做自己的事,不给领导添乱添堵添心思,这是老孔做人的底线。<br> 老孔率先文明离岗的事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孙厂长的耳朵里,孙厂长不止一次地在大小会议上感慨说:“还是老同志,思想觉悟与个人素养就是高!”这话被无数人传到了老孔的耳朵眼里,老孔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的置评。对于很多人的抱打不平及与孙厂长聊聊勾通的建议,老孔更是一笑置之。<br> 是啊,既然好不容易跳出三界外,何必再问三界事呢,好马不吃回头草,对于那种讨来的认可与赏识,老孔自我感觉不值得。若要别人尊重自己,必须自己先自重。老孔开始习惯于这种清静近乎清修的普通生活。每日一文一诗,是老孔工作之余最充实的生活内容。曾经锋芒毕露的老孔,现在已经做到了大隐隐于市,老孔淡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视野,远离了是是非非。神马都是浮云,唯有文字属于自己,作品属于自己,这些来自灵魂的心血,都是知识产权,享受国家法律保护。<br> </div> 老孔像一粒沙,尘封在牛业厂的角落。一段时间后,那些疏远老孔的人们开始像风一样扑向老孔,家长里短,风土人情,那些无关政治的生活话题多如牛毛。老孔依然是个热心人,尽自己的力量为大家排忧解难。<br> 当然,孙厂长心里还是惦记着老孔,这个被自己视为鸡肋的人物,心里仿佛有一种无名的亏欠。一有点时间,脑海里就想到老孔。几次想找老孔交交心,可感觉老孔在有意识地躲避自己。好几次与老孔相遇,老孔也是极礼貌地对自己抬头笑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孙厂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时间长了,每次遇到老孔,都极亲切地打声招呼:“老孔!你……”欲言又止。老孔也很到位地对孙厂长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br> 时间一长,孙厂长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关于老孔的概念,老孔完全变成了一名普通人,上班下班,无可挑剔。<br> 组宣部接到集团征文文件通知的时候,向孙厂长做了专门汇报,孙厂长询问了组宣部厂子里的写手情况,感觉这点小事无需大动干戈,就很随意地交给了负责厂子企业文化宣传与建设的副厂长老万。万厂长又把组宣部、团委一干人马召集起来,挖掘潜力,最后把写稿工作压在了组宣部副部长张澜的肩上。张澜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拼了两个月,还是没有头绪,心急火燎又不敢撂挑子。无奈之下,只能曲线救国——称病请假。当万厂长得知消息后,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但这事不能就这样黄了,否则自己无法向孙厂长交代。于是,万厂长沉思起来。<br> 奶奶的腿!临近退休了,自己还得捣鼓这个事。万厂长把臃肿的身体埋在沙发里,举起一杯雨前茶,边品边想,还有谁能写稿呢?万厂长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来。万厂长的脑浆里翻滚着厂子的花名册,花名册上的人被他的脑细胞反复撮合着。老孔!呵呵,这老孔真是藏得够深的,差点把他给忘了。但是…万厂长一想到老孔,不自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钢是块好钢,恐怕请不动啊!”<br> 是啊,自己怎么能请得动老孔呢!就凭自己平时对老孔的态度,老孔肯定不买自己的账。但是除了老孔,万厂长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老孔,典型的文秘科班出身,那文笔真是没的说,说他全厂第一笔有点夸张,但除了他还有谁是第一笔呢?以前关于厂子的历史及推广宣传材料,大多都是出于老孔之手呢。可是,出于对老孔的担心,在老孔的多次晋升的关键时刻,自己是投了反对票的!反对票的根源就是老孔能力、威信、人员、职业修养与个人修养太强势,不把他压倒,自己的位置就不保。想着关于老孔的往事,万厂长坐立不安,一头虚汗噼里啪啦地从额头滴落下来。万厂长的脑壳疼痛起来,像有无数只蛊爱发作。啊!老孔,你这个害人精,让我晚节不保!既生瑜何生亮,老天爷,你真会作弄人啊!老孔,你这天生的冤家!恨你,很你,恨你!<br> 距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参赛的稿子还是没有出路。万般无奈之下,万厂长还是痛下决心,决定找一下老孔。为了减少尴尬,万厂长决定先电话联系一下老孔。万厂长拨了老孔的办公室固定电话号码,“嘟嘟嘟…”一阵忙音过后,电话里传来一个清纯的女中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挂机后耐心等候。谢谢!”万厂长十分纳闷,这老孔,上班期间怎么不在办公室呆着,乱串什么岗啊!这事如果搁在从前,万校长肯定拿它说事,可是眼下要求着老孔,只好咽下这口恶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老孔的手机。一阵“嘟嘟嘟”盲音过后,电话里传来可亲的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挂机后再拨。”万厂长心中的怒火燃起,这个老孔,拽什么羊蛋,要不是今天求着你,我一定要你好看。但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只好强压心中怒火,给老孔发了个手机短信:老孔,方便的时候请回个电话,有事与你商量。十万火急! 老万。<br> 蹲大号回来的老孔,在解决了自己的内急后返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一看,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万厂长办公室电话和手机,忍不住眉头紧蹙,琢磨起来:这个老万,该退休的人了,还折腾个啥!也不好好在退休的这段时间,把自己的屁眼清除干净,真是闲得蛋疼。这人啊,真是一人一命啊。有人就爱穷折腾,贱!思量间,发现一条手机短息,打开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真是脸皮子够厚得,还“十万火急”,呸!老孔如同无意中吞了一只苍蝇,恶心极了。急忙倒了一杯清水,漱了口,清了嗓子。<br> 点着一支香烟,在烟雾中老孔陷入了沉思。<br> 事实上,老孔与老万也没处到不共戴天,一开始大家还是相敬如宾的,只是后来在晋升时,老万对老孔的态度骤变,更让老孔不能容忍的是老万身上的那股奴性媚骨,不像个男人。属于有奶就是娘的那种人,为了自己上位向上爬,不惜一切代价把对手一脚踩在脚下。那嘴巴像抹了蜜一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可气的是老万经常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仕途,常常抓别人的辫子,夸大其词,打小报告。这一辈子,老孔记得老万说的唯一真话就是“快退了”。拉瓜秧的人了,还临死前找个垫背的,真是害人不浅啊。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老孔眼下真是有闲心和时间看看老万这个人扒掉虎皮后那白鳞磷的猫骨到底是个啥样子的想法,于是就用手机拨通了万厂长的手机。<br> “喂喂,老孔吗?你这个大才子又跑哪里采风去了?”万厂长急切地问道。<br> “莫斯科,伦敦啊!”老孔调侃起老万,不紧不慢地回答着。<br>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莫斯科,转眼伦敦,你到底在哪里?”万厂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br> “啥十万火急的事?是不是要请吃饭啊!”老孔有十足的耐心。<br> “别贫嘴了,是这么个情况,”万厂长不想与老孔磨叽,想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算啦,你要方便就来我办公室,你要不方便我去你办公室,你给个痛快话。”<br> “好吧,我现在WC,不方便,你方便就来吧,嘿嘿!”老孔揶揄着说。<br> “啊?!”万厂长忽然明白过来,就笑着说:“老孔,一把年纪了,还跑到厕所里采风啊!真有你的。”<br> 去你的,谁没个三急啊!更何况‘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吧,你难道天天吃人粮食,天天拉狗屎!呵呵呵。”老孔开心地说。<br> “别废话,你忙完你的内急,抓紧时间来我办公室,好烟好茶伺候你。”万厂长了解老孔,硬的不行来软的,老孔是吃软不吃硬的主。<br> “好吧,你等五分钟,我速战速决。”老孔快速地挂了电话,猛抽两口烟,把烟蒂狠狠地用脚踩了两下,弯腰把破碎的烟蒂捡起,扔进垃圾筐,快步走出门,昂首挺胸走向万厂长的办公室。<br> 五分钟的路程,老孔来到了曾经熟悉的办公区,敲开了万厂长的办公室门。万厂长见老孔推门而入,早已经挤出笑容,招呼着老孔说:“我的大才子,可把你盼过来啦,快请坐请坐,快喝水,快抽烟。”话音未落,一杯黑茶送至面前,一支红中华递在了老孔的手上。<br> 老孔一怔,没想到万厂长也抽烟,抽的都是上档次的名烟。<br> “发什么愣啊,我今天破例陪你抽一支!”“啪”地一声响,打火机的火苗窜了起来。一股久违的温暖向老孔袭来,老孔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颤。但老孔的脑海里跳出一个词——糖衣炮弹。<br> “无功不受禄,万厂,我可消受不起啊!”老孔警惕性地说道。<br> “别酸了,说实话,咱哥俩也是暗斗了一辈子了,我知道以往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看在我即将退休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说话。”万厂长打起了感情牌。的确,对付老孔这种人,感情牌是最奏效的。俗话说得好啊,哀兵必胜。<br> “终于听了你一句人话!”老孔放松了警惕,喝了一口黑茶,苦苦地,但后味有点绵甜。抽了一口烟,平平的,口感不错。<br>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求你帮个忙。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你可不要推辞。”万厂长早已经看透了老孔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准备快刀斩乱麻。<br> “求我帮忙?不会吧,我早已经退出江湖了。”老孔有些困惑。<br> “我羡慕你的预见性,退出江湖是最明智的选择。如今的江湖不好混哦。”万厂长动了感情,一脸可怜相。老孔心里一乐,随机就是同命相怜。<br> “说吧,遇到啥过不去的坎了?”<br> “还是老伙计,这些新人都是管看不中用,关键时候掉链子。平时看着各个精神抖擞,一遇到真枪实刀的时候都乌龟一样缩头缩尾,真是鬼子的东西——洋摆件。”万厂长感慨道。<br>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废什么话啊!”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秃,一支烟一杯茶,就让老孔一笑泯恩仇啦。万厂长一边尽情地表演,一边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的自导自演。<br> “集团搞了个征文比赛,原来安排组宣部副部长做这个事,结果那小子临阵脱逃,翻遍所有的人,这出名扬万的差事还得请你这老将出山,怎么样?我的大才子,权当帮帮老哥个大忙,让我的退休不留遗憾。你放心,需要啥呢尽管提,人力物力财力,在所不惜。”万厂长拼了老命恳求着老孔。<br> “哦,就这事啊!孙厂长啥态度。”老孔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这事如果离开孙厂长的支持,恐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br> “孙厂长的态度很明确,不惜一切。”万厂长听了老孔的话,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说。<br> “这次征文比赛对于我们厂是最好的宣传。”老孔吐了一口烟,烟雾快速地弥散开来,那团烟雾仿佛是久居于胸的委屈,吐出来之后,老孔感觉无比地舒畅。为了那些员工,为了那些前辈,为了那些曾经为厂发展做出贡献又默默无闻的人们,老孔准备接下这活,好好地通过文字把厂子的精神气魄弘扬一下。至于自己的那点委屈,自己的那点压抑,都见鬼去吧。<br><br> 从万厂长的办公室出来,一路上老孔的脑袋里闪现的都是厂子里那些曾经鲜活的人物,那些默默奉献的人与事,合成了一种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精神,像一道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胸膛。那是几辈人日夜追求的光明啊!《光明之歌》,对,组诗的题目就取《光明之歌》,它是光明牛业厂的灵魂。<br> 翻阅厂史,几经易稿,终于在开赛截稿的时间,老孔把自己的《光明之歌》组诗提交给了万厂长。万厂长眉开眼笑地如获至宝,吩咐组宣部打印出来,在厂委会上把打印的诗稿分发到大家手里征求意见,最终大家充分肯定了原创作品,并提交到了组会会。<br> <br> 开评的日子到了,面对百十篇征文稿件,老孔的《光明之歌》脱颖而出。在终审时候,主评吴教授激动万分,大加赞赏,并做了尽兴极致赏析。第一名!孙厂长听到这话,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大家对他投去羡慕祝贺的眼神。<br> 颁奖结束后,孙厂长激动万分。一回到厂部,就快速地召开厂委会,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大家,并当场拍板,对给厂子挣得荣誉的老孔予以重金奖励——1000元。<br> 消息传到老孔的耳朵,老孔虽然高兴,但并没有激动。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这荣誉不完全属于自己,应该属于那些为了厂子发展做出贡献的人们,尤其是那些没白天没黑夜干活的一线工人。他需要的是用自己的文笔,把大家不能表达的光明牛业厂的厂魂喊出来,把光明牛业厂的精神表达出来。<br> 不过,1000元的奖金还是出乎老孔的预料的。作品获奖之后的老孔,愈加低调,对于扑面而来的赞誉,他低调地回应着。作为普通的职工,1000元的奖金还是让人分外眼红的,大家羡慕着老孔,嫉妒着老孔,总有些人关注着老孔,惦记着老孔的那1000元奖金。<br> 老孔也很惦记,1000元,真金白银,他想把这1000元奖金用于自己诗集出版的原始本金,他筹划着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诗作出版发行出来,为工人代言,为企业代言,为职工代言,为那些默默奉献过的人代言。<br> 终于等待了奖金发放的时候,老孔满面春光,格外打扮了一下自己。可是,老天又给老孔开了个玩笑,1000元的奖金变成了700元,打了七折。<br> 老孔傻了。<br><br> “打折了,优惠了,工厂倒闭,挥泪大甩卖!”<br>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工厂倒闭,回笼资金,产品大甩卖了!”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响彻云霄。老孔脚步蹒跚,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br> “老孔,请客哈。嘿嘿!”“老孔,恭喜哦。呵呵!”“老孔,别灰心哈。哈哈!”……工友们看到失魂落魄的老孔,纷飞打着招呼。老孔的眼里流出了一行泪,泪滴折射的阳光闪烁出多彩的光芒。<br><br> 几年后,老孔出了自己的诗集《光明之歌》,还与工友们自筹一个公益社,公益社取名“光明”。<br><br>【原创首发】<br>2021年3月3日写于梅山诗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