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妆台秋思》

心若兰兮

那首《妆台秋思》

文/毕福兰

大唐芙蓉园离家很近，也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喜欢静静坐在湖边朱红长廊椅上，凝望湖水随着轻风，一波波泛起的涟漪，任凭思维穿越遐想……

有一次在园中，一首熟悉却又遥远的，几乎淡忘的箫音传入耳中。我想起这是父亲曾最喜欢吹的一首箫曲，也是我很喜欢听的一首曲子。有些低沉悠长的曲调，给人平静而安定。可喜欢听父亲吹箫的我，直到父亲离世，却都不知道这首曲名。从小听父亲吹箫长大的我，可以说父亲吹的所有箫曲，我都不知曲名。

父亲不爱言语，傻傻的我，只爱听却也不曾问过。平日里总爱问这问那的，却偏偏粗心的，从不问箫曲名及内容。以致后来给父亲送葬，想用这首父亲和我都喜欢的箫音，可在那个只有收音机的年代，却难以寻名。哼不出来音调，也说不出曲名，只能让请来的吹箫老师，选一首哀伤悠扬曲子，送别父亲上路。我恨自己为何不知跟着父亲学，我要能亲自吹他喜欢的这首箫曲，送别我们父女情多好，我也许就不会有遗憾了。

这是我做女儿的，永远对父亲的一份歉疚。后来由于怕悲痛，就再也不愿意听箫曲。随着岁月，箫音似乎被我慢慢逐渐淡忘。

今日听到这首我和父亲，曾经最喜欢听的箫曲，我心有些颤动，起身四周眺望，只见不远处一位老者站在湖边走廊，一袭灰衣裤，侧身对着我，正面对着湖水，手执长箫，悠长箫音飘向湖面，也灌入我耳中。我急忙起身匆匆向他走去，怕他在我眼前消失。

走近老者，静静听他吹完，我双手弓拜道声：

“这位老大哥，我想问您刚才吹的曲名可以告诉我吗？”他上下看看我笑着回答：

“这是首古曲《妆台秋思》，怎么，你对箫感兴趣？”我差点泪奔，往事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您能否给我说说这首曲子什么意思吗？”我哽咽着请求这位老大哥，他看出了我的悲伤。静静地看我一眼，轻轻地说：

“这首古曲初见于光绪年间李芳园编的《琵琶谱》共五段其中一段，是演昭君出塞，临流梳妆顾影自怜，和心中有着淡淡乡愁的故事，追溯曲源是根据嘉庆年间无锡人《琵琶曲》中一段李氏《塞上曲》中的《妆台秋思》，就是后来华氏谱中单曲《傍妆台》。我讲的只是大概不细致。箫曲基本是以古乐曲为主，都是中华乐曲精髓。很是有味道，也都有故事。”

“您讲的真好，如醍醐灌顶，我以前常听箫曲，就是不知曲名。谢谢您。”我急速背身离去。我能感觉到，身后这位老大哥疑惑的眼神目送着我。

往回走的路上泪水止不住流，那时的我只喜欢听，却全然不知父亲吹的箫曲，有着思乡之情，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而我却一点不懂意。并且由于当时想听却因不好查，也就随之撂去。即使有了电脑，也已忘却查阅，无从拾起。

至今才对父亲有了真正的认识。父亲喜欢工艺雕刻，多种乐器，我却一直认为父亲也就是一个爱好，喜欢吹吹拉拉的乐器罢了。为不懂父亲更是感到愧疚。

从此后，每逢清明祭奠，我就能将他喜欢的这首《妆台秋思》放给他听了。我对着蓝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释放的可能是内心最深处的，那份隐藏久久的，连自己都不知晓的郁闷吧。

感谢那位老者唤起我的记忆，回到家里，我立即从电脑中搜索出来这首《妆台秋思》意思，与老者讲述相同。我即可将这首终于知道了箫曲名下载下来，置于电脑桌面常听，重拾那份喜欢，我想远在天堂父亲也会听到吧。

写于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