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之,《草原惊魂》

晨星

<h1><b style="font-size: 20px;">  1971年林彪事件发生后我插队的内蒙鄂尔多斯草原发生了一件怪事。</b></h1><h1><b style="font-size: 20px;"> 那就是我们那个公社一些大队发生了一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夜晚草原深处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发生一种类似照明弹的现象,搞得人心惶惶。为了弄清这件事,大队组成了专案组,作为民兵连长,我责无旁贷,是专案组成员之一。</b></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对事件发生地附近的大队牧民进行了逐个排查,于是视线顺理成章地集中到一个外来户牧民身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一个七十来岁的孤寡老人,叫巴图斯令。他头发散乱、满脸胡茬,家里又穷又脏。唯一可疑的是他家中墙上贴了很多林彪的像,是十几张相同小照片印在一起的。我们判断他并不知道林彪已经完蛋,否则他不会那么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再说老人的眼睛看上去贼亮,似乎也和电影上的特务很像,一些反特电影告诉我们,特务都是这个长相......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接着就有人反映老人房子对面夜晚经常会有手电筒一闪一闪地像是在打信号。于是我和伊林太几个年青牧民夜晚组织了几次守候,想抓住打信号的人,但一无所获。是不是因为人多目标大,或者走漏了风声被敌人发觉了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想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一个人独自秘密行动!这次行动只有绝对可靠的老贫协主任秦克勒知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骑着马一个人悄悄向那老人的住处前进。到达目的地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我耐心地守候到半夜,仍然毫无动静,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我只好撤退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夜里天很黑,只有满天繁星给大地带来一点微光。我只能参照星星位置凭着感觉向大队走去,马似乎也是小心地走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很远的地平线上有一点灯光在移动,依稀有人畜声音传来,是赶夜路的骡队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心里忽然警觉起来,如果真的有阶级敌人,而且发现并跟踪我的话就危险了。当地人的眼睛都比我们要厉害很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噗地一声,周围一片雪亮(并无信号弹升空的过程),马一下惊得跳了起来,我也就势滚下马来,只几秒钟,周围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而且感觉比以前更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没有这么巧的事,我感到阶级敌人肯定一直就跟在我后面,我于是环顾四周准备战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但周围毫无动静!惊魂未定的我突然又发现前面十多米处有两团幽幽的绿色的火苗在游走。我听说过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但此前从没见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相信有鬼,但怀疑这是不是阶级敌人在恐吓我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我也横下心来,不骑马了。干脆大声咳嗽,动静很大地走着,如果有坏人也让他知道我什么也不怕,是有准备的,但其实我身上连根棍子也没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走了一会儿,我又重新骑上马。走到了下半夜,渐渐地月亮升起来了,草原上却增添了几分神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我感觉离大队部已经不太远了。翻过一道山梁,忽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我完全没见过的画面。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月光下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水平静,倒映着月亮,湖边的高地上有一间孤零零的房子好像是人家,只是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神秘恐怖,是不是到了《红楼梦》中说的“太虚幻境”了?这真是见鬼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放牛,大队范围内的地形地貌我都熟悉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呢?我不禁毛骨悚然起来,大着胆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扔进水中,扑通一声真的是水。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呢?看来不能乱走了,于是便走向那个人家想问个究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走近房子前不见灯光,于是便敲起门来。敲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再敲,仍然静悄悄。这屋的人为什么不开门呢?蒙古人都是好客的呀,是不是坏人躲在里面……猛然一抬头,这才发现门上有一把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心再一次紧缩了起来,尽管我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但那一刹那让我动摇起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别无选择,我只能重新坚定起我的自信,按照自己的感觉骑着马向大队方向跑去。好了,看到队部的那排白房子了,老贫协主任没准还在等着我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此时,更为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在穿过大队前那片茂盛的芨芨草丛时,突然听到就在我的身旁爆发出一串老人得意的狂笑声,连马也吓得闪过一旁……还没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几只沙鸡扑闪着翅膀从我身边的芨芨草丛中飞了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该死的沙鸡!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中了那“阴险老人”的诡计了呢!我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回到大队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果然,老秦克勒还坐在煤油灯下,吧达、吧达地抽着水烟。我迫不及待地把我遇到的那个“太虚幻境”告诉他。他不急不忙地说:“那个海子平时看不到,一下大雨就会有的,前几天不是刚下了场大雨吗?那房子是巴图家的(名字忘了,不熟悉的人家),人和羊群‘倒场’去了(到草场好的地方放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夜竟然遇到这么多巧事,虽然都是虚惊,但特定环境而且集中到一起真是离奇和恐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多年以后我们又重回草原第二故乡,我向老书记问起当年照明弹的事有没有结果。他说后来公社以及旗里的公安组织民兵、群众,甚至干警多次实地搜捕和调查都无结果,但后来突然就不再出现了,成了永远的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至于那个无端被我们怀疑过,幸而未立案审查的老人巴图斯令,早已不在人世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后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以下是我们大队当年的少年,后来的公社书记朝克吉朗看到我的文章后给我的回复(这张照片是97年我们回乡时与他合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看到你在群里发的回忆录,真是五十年前在这片草原上发生过的让人都惊奇的一些事情做了证据。非常好的一篇文章! 下面我做几句补充:一、上世纪六九年至七二年间我们查布公社部分地区是有出现夜里天空中发射信号弹的怪事儿,但是到今天谁都没有破解。 二、文中写的老人真是巴图斯令,他是大家都认识的乌兰巴图尔他继父,当时是光棍儿,离大队部南面十多公里处住着的。 三、那个无人住的土房子主人叫庆克尔玛,是个尼姑,文革中被批斗后七零年迁移到五区大庙居住啦! 四、那个集水的地方是哈沙图水井凹地,当时是十几户牧民饮畜吃水唯一的一口淡水井。”</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