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小溪

一想起四十多年前的夏天那个可怕的夜晚，现在还心有余悸。

一九七八年的一个晚上，半夜我们全家人从熟睡中突然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只听見我们楼上传来一阵阵叮叮咣啷的铁器撞击声，同时夹杂着粗鲁的骂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着实让人害怕，我家住一楼，老伴开门出去，站在楼下，听了一会，原来是住二楼的本厂职工尹某在走廊里发酒疯，在骂厂长、劳工科长，但这两个干部不在我们这幢楼住。

老伴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进屋了，刚刚躺下，只听得外面的叫骂声更大了，不一会，骇人的一幕出现在我家窗户外，只見尹某双手提着两把明咣咣的菜刀，瞪着发红的眼睛叫喊着：姓刘的，给我滚出来，给我带路去找厂长，尹某边喊边用菜刀敲打我家的防盗窗户。

我们全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我的老母亲住外屋，她躲到了放马桶的角落里，我们住里间，有两个小孩，一个七岁多，一个不满六岁，一个吓得在床头哭，一个吓得卷缩在床尾，我赶紧用手摞着他俩。

我朝窗外望去，外面站着很多人看，尹某在外不停的吼，然后开始用手拉窗户上的铁条，一根哗啦一下被拉掉了，他接着又拉第二根，外面圍观的人一个个都瞪大惊恐的眼睛，无人敢上前制止，眼看着窗户的铁条快被拉开，老伴焦急的在屋里来回渡步。

这时，我見老伴找了一根扁担，准备去开门，我見窗外有人摇头示意不能出去，尹某这时杀气冲天，正要翻窗入室，忽然她母亲用手去拉他，他顺手用刀向他母亲的手背划过去，顿时鲜血直流，老伴情急之中从后窗跳了出去。

老伴刚走，尹某提刀翻窗而入，进屋就用两把刀把飯桌上装剩菜的豌盘哗啦一下掀下了地，他双手举着刀向我们步步逼近，我赶紧放下小孩，当时我想宁願砍到我，不能让他砍到小孩尹某举着两把刀，其中一把是屠户剃骨头的那种长长的尖刀，他大声吼，人到那里去了，我用手指指窗外，他道“狗日的、通风报信去了，看我找不到他，转来杀了全家”！他边吼边把我逼到柜子边，我用双手护着头，边退边说，“尹师傅，我们沒有得罪你呀”！我不满六岁的女儿在床上站着，带着哭声喊道“叔叔、叔叔你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我挡住头的手被尹某的尖刀划了二个浅浅的伤痕，然后他提着刀冲了出去。手当时没有流血，也许是小女儿娇小柔弱的声音撞击了他的良知，唤醒了他些许的理性，他磨得锋利的刀没有砍向我们。

屋外的人渐渐散去，好心的邻居为了防尹某再回来找麻烦，叫我们去隔壁躲避半夜，我们惊魂未定，我带着母亲和两个孩子躲到邻居家里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伴带了警察来，他们问了一下情况，有人说尹某去了另一幢职工宿舍去厂长家闹事去了，他们离我们这边有一个站，劳工科长听到动静，也迴避了。

第二天，老伴把我们老小四人送去了我三哥家里，在去的路上我问老伴，尹某为什么来家闹事？老伴说也没为什么，可能是他母亲找过老伴帮忙说情，给尹某的妹妹从大集体转正到厂里当正式工，因为他的妹妹有心脏病，没有转正。尹某性格孤僻、內向，爱酗酒，离了婚，有一个女儿，平时跟我们没什么交往。

我们在三哥家呆了几天，老伴过来把我们接回了家，说尹某给他和我们道歉了，派出所的民警给出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拘留尹某一至二个星期，另一个方案是厂里解决，厂里同意第一个方案。

这一夜的惊吓，我家老小过日子好长一段时间都晃晃胡胡的，特别是小女儿，常常做恶梦，吓得晩上惊醒，我家住一楼，门前有一条小路，过路的行人比较多，晩上很晩都有人行走那时，也不知街上为什么这么吵，打闹，吵架声经常使我失眠，一直惊惶的挨到几年，后来我们搬了家，我的失眠状态才稍有好转。

这个惊吓，朋友说我们太善良，我老伴劝我说他改过了，就原谅他吧！但是我当年也经常埋怨老伴，他不应该丢下我们走掉，冷静下来，也觉着如果他不走，那天，也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借酒发疯来威胁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何况是局外人，伤及无辜以及自己的亲人，就更不应该了！

一个人一辈子总要遇上好的事，好的人，坏的事，坏的人，我的母亲教我人要有善心，积德行善，以德报怨的人，总能一生平安！

这是我一个真实的故事，请美友提出宝贵意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