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后

蝃蝀

这日，侵晨，悠然的一则话题跳入眼帘："‘四月的早上，有雾，有细雨’，竟让我潮湿了眼眶”。不知怎么，顷刻间，我也尽泪眼模糊，恰原来，情绪也是会传染的。或许，压心底的一些“囤积物”，无论好无论坏，久未“傾销”，无知无觉间…………“我们笑了/我们哭了”，实则，有些笑未必比有些哭好。凸凹有言：“古人的话是有情境的——在爱的情境下，爱会传染、传递，爱己、爱人、爱这个世道”。窗外，秋雨兮潇潇，好一阵子畅酣，淋漓得我，湿漉漉焉。

日央雨歇停，

驱车上郊迥。

荻花舞白头，

风秋催霞红。

此时的原野，就像是《红楼梦》中所说的那般：“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近近远远，叠叠层层，此伏彼起的荻花，仿若放荡自由的魂灵，跋扈着漫天起舞、兀自着纷飞如雪，空灵着吟唱《天空之城》。

文人们总易感于自然景物而情动于中，“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更是好沉吟于“天气乍凉人寂寞”之苏子之所吟。芦荻花，曾是白乐天“枫叶荻花秋瑟瑟”的离愁，曾是马戴“芦荻晚汀雨”的失意，亦曾是刘梦得“故垒萧萧芦荻秋”的惆怅。而，有着荻花情结的我，分明是快乐的仙子，知足着返璞归真的渴望。如若，荻花是晚霞的宠儿，那么，我何尝不是荻花的宠儿；以至于《一千年以后》，这，便，曾是“荻花扑霞欢，蝀子撒丫癫”之我之畅快。“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人生中快乐总是多于苦痛的，何必将快乐藏匿，将苦痛显凸呢？苦痛，又怎堪比流逝的生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如历代失意文人，虽遣失了一个朝野，却得到了整个天涯啊。即便是失而无收，又何如？“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如此如此!

芦荻的一生很漫长，要历经春、夏、秋三个季节；花期更长，从秋天一路里怒放至冬天。深秋，白了头的芦荻便从《诗经》中走来，弯着腰，如一的高举着洁白的经幡，谦卑而圣洁；这里一片，那里几丛，原野沟头、山坡高岗、河边湖畔、池沼浅水地、人迹罕至的密林，在在皆是。纵令悲欢离合，纵令阴晴圆缺、它们总也根连着根，“一开始是自己，到最后还是自己”，始终坚不可拔地做着自己。可人，除了猫一天狗一天，似乎就是“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聪明的几乎的毁掉了我自己”。芦荻漫长的一生，几乎鲜有问津，或许，人会觉着那是属于芦荻的不幸，其实，这是真正意义上人的不幸。

“雨歇晚霞明”，天空，像是灌满了“那二锅头/兑的那个白开水”，一副“醉芙蓉”般醉酒的酡颜，又加之“芦荻花纷纷”，真可谓是“原野”佳景如屏画。忽而，“风乍起”，“风儿吹动了我的长发”，我，感受着发丝如荻花般地“轻盈绿腰舞”。于是乎，我，踩着风，与“荻”共舞，一起尽情地挥洒、缠绵、飘舞，飘舞出最灵动的诗行；“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仿若世间再无它物…………



图文：蝃蝀

辛丑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