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 参军去

褚厝人

<p class="ql-block">文字 老褚</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鸣谢)</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圆梦,参军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七二年年底征兵开始啦!消息一经传来,我一下子兴奋和心动了起来,因为参军是我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愿望。在那个年代,农村孩子的出路除了高考就是参军,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文革时期高考没门,想跳出农门,只有去参军。因此,我提前离开学校,决心去部队这所大学校学习,到这座大熔炉锻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由于停了一年没有征兵,七二年征兵似乎比往年更热门,想去当兵的特别多,充满了竞争,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自己心里没有底,只是渴望着天从人愿。当时,在田间地头、街头巷尾,人们到处都在议论着征兵的话题,有的说今年来接兵的都是穿蓝色裤子的,征的兵是空军、特种兵、技术兵;有的说今年征的兵是去南京的,南京是个大城市,是个好地方……我对这些传言和议论不是特别在意,也不懂得区别特种兵、技术兵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在我当兵的渴望中又多了几分神秘感与好奇心而已,心里一味在想,不管什么兵种,只要能穿上军装就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迫不及待去报了名。经过目测、体检、政审、家访这些必不可少的关口,一路顺利过关,如期接到应征青年入伍通知书。我领回的军用品有被褥、绒衣、绒裤、棉鞋、棉帽,还有毛巾、挎包、水壶、牙缸、搪瓷碗等。每样东西我都如获至宝,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又在物品的适当位置写上姓名,就连背包带都没放过。</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十二月二十二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心仪已久的军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天恰好是冬至日,在家乡有冬至日吃汤圆的习俗,一大早,母亲就把汤圆煮好了,还特地煮了一碗面线蛋。按照闽南的习俗,面线蛋的寓意颇多,象征着大吉大利。母亲煮的这碗面线蛋为的是饯行祝福,饱含着母亲对儿子深情的爱,她要祝愿儿子一路顺风,诸事平安;今天的汤圆还有着别样的情怀,每一粒汤圆都是被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所浸润着,凝聚着母亲对儿子的爱与祝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汤圆是我的最爱,要是往日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那吃起来有多带劲是不言而喻的了。可是,我今天有些反常,没有胃口,见到汤圆并不想吃。</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昨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心中沉甸甸的,既有一种能去当兵的满足,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愁绪萦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是对未来的担忧,还是要分离时内心的迷茫。也许我这一走,就是三年五年,这会是一场人生的历练之旅还是一次命运转折之途呢?我苦苦地想着,但想不出答案。我又放不下对家的牵挂和对父母的眷念,想着家里一切的一切。我是父母的得力帮手,里里外外我都会去做。更何况,我已经能为家里挣钱了,我手头的木工活还没完成,我这么一走,父母亲又会怎么样?想到这些,我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走出房门,看见父亲在老屋内徘徊着,他起得比我还早,昨晚也一定是没睡个好觉。我同往常一样,见到他习惯地叫了声“阿爸”,他应声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仍在走来走去,好像在琢磨什么东西似的,脸上挂着惆怅。他那种失落的表情,显然是舍不得我离开他。我走到厨房,厨房里的煤油灯亮着,母亲静悄悄地在厨房里忙着一家人的早餐。我叫了声:姆啊,你这么早起来啦!母亲轻轻应了声,说:“瓶啊,你也起来啦。”从她的说话声和表情,我觉得她与往日不一样,也是心事重重。我便坐在灶前的小凳上拉起风箱,灶膛里的木锯末正燃烧着,火苗随着拉风箱的节奏忽高忽低,我的心情也在起伏跌宕。我对母亲说:“姆啊,我去部队,你要照顾好自己……”此时我的喉咙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这时我才发现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昨晚也一定没睡好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到父亲那个样子,又看到母亲伤感的样子,我的心情变得更加依依不舍。可我又不知如何是好,不懂得该说些啥,要怎样来安慰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母亲的催促下,我吃完了母亲特地为我煮的那碗面线蛋,又品尝了几粒汤圆。现在回忆起来,很难用语言来表达当时的心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换上了部队配发的着装,重新收拾、整理一下背包行李,口袋里带着父亲给的五元钱和昆仑送的二元钱,挎包里装着母亲给的一块香皂,还有少荀送的《写作手册》和许武装书记送的笔记本。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父亲走到我跟前,从头到脚看了看我穿着军装的模样,深情地说:“瓶啊,到了部队要给家里写信,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牵挂,我要的是你的成绩。”这时,站在旁边的母亲已经无法言语,眼里噙满的泪水掉了下来。此情此景,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来。我要是哭了,那父母亲一定会更加伤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已经想不起来是谁给我戴上大红花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随着一阵鞭炮声响,乡亲们敲锣打鼓欢送我和同村的刘天送。到了码头街,来自各村各地的新兵和欢送的人群站满了街道,好不热闹。街上整齐停着五辆解放牌汽车,接兵领导在场组织指挥着,我们分别爬上汽车。随着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和喇叭声,车队缓缓地出动了,我和乡亲们、朋友们、同学们挥手告别。这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眼一酸,哭了。大家在我的视线中渐渐远去。一路上父亲那“到了部队要给家里写信,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牵挂,我只要你的成绩”的嘱咐一直在耳边回响!</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汽车呼啸在乡间的公路上,越跑越快,公路两旁的树一棵一棵地从眼前急速闪过。我眺望着远处,村落和田野相间的景色一幕幕映入眼帘:田里一畦畦绿油油的麦苗一望无际;拴在山边水沟旁的黄牛安闲地吃青草,有时仰头发出哞哞的叫声,这叫声是那么熟悉亲切;一幢幢低矮的乡村老屋,简朴而宁静,有的烟囱还在冒出袅袅炊烟;沿途老屋的门口埕,还能见到老人们手捂着竹火笼在晒太阳,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眼前的一切让我觉得仿佛仍然置身于其中,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场景,此时却撩动着我恋乡的情怀,就想多看几眼。到了保福岭,上山下山的道路蜿蜒曲折,七弯八拐,汽车绕来绕去,摇摇晃晃,有的人呕吐了,我的头也晕了。颠簸了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南安县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晚,县委、革委会组织一场欢送文娱晚会,我们全体新兵去影剧院观看演出。至于那天晚上吃的什么饭菜,住在哪里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晚是睡在地板上。</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早上,我们乘汽车去厦门前场火车站换乘火车,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火车远行,也是第一次见到火车,自然有了一种新鲜感。我们那时乘坐的火车可不是客车,它是有篷的货车,人们称它闷罐车,车内的角落里摆放一个马桶,睡觉的位置铺着一层草垫,草垫上面一个挨着一个整齐地铺着床单被褥,一个车厢住有一个排几十号人。军列“咣当咣当”不紧不慢地行进着,白天见不到外面的风光,一路上大家又是拉歌高唱,又是聊天说笑,其乐融融。晚上车厢里挂着一盏马灯照明,我半睡半醒地躺在铺位上,迷迷糊糊的啥也不想。这一路最难忘的要算就餐了。到了饭点,火车会停在设有军供站的火车站。下车后,以班为单位在站台用餐,但见一下车就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场面混乱。站台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大家围在一起蹲着吃饭,都是用发给的搪瓷碗盛饭,就着榨菜,我每餐都吃得饱饱的,一路再也不觉得饥饿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天后,我们到了金华火车站。下了火车,我们又爬上了部队前来接我们的蒙着篷布的大解放。登车完毕,沿着江边的街道穿过市区,过了上浮桥就是乡村了。浙江的气候比老家冷了许多,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吹得人瑟瑟发抖;马路边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田野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农作物;只见不远处有人推着独轮车晃悠悠行走在田间小道上,独轮车两侧还装载着货物……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又新鲜,大家在车上议论着,说着笑着。没过多久,“大解放”驶进了一片小山坡,部队的营房就建在山坡上,营房大部份是新建的,我们在营区的篮球场下了车。我问了一下同行的老乡战友,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郑排长说:“这里是空军金华场站新兵连,你们到部队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却心生纳闷,不是说去南京当兵吗,怎么会在这里下车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到部队后的第一站——新兵连。</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