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眷恋

褚厝人

文字 老褚

封面 网络（鸣谢）

前几天，我和三渡相约去永春办件事。

那天早上，我自驾车从厦门出发，九点 到了故乡褚厝。从车里走出来，我却有点恍惚了。来早了，约好同去永春的三渡还没来，他在电话说要十点半才会到。我一时不知道在哪里等他合适。在原来的家吗？大哥已经走了，大嫂子去了广东了，老屋去不了。去邻居家等他或是在路边等他呢？一番踌躇后还是去了邻居家。

此时此刻，怀旧、思念一起涌上心头。

母亲在世时，每次回到这个我从小长大的故乡，不管是早到还是晚到，我从未担心过，不管是自驾车还是搭顺风车，到了故乡就直奔自已的家。回家前，我会提前告诉母亲我要回家了，她会张罗着叫人把我睡的房间收拾整理好。惦记着我要回家，她就睡不着觉了。于是，我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母亲又惊又喜，说我怎么没提前告诉她，还会嗔怪我搞突然袭击。

有人说母亲是家的异名，一点也不假。母亲在，家就在。家像一盏明亮的灯、一座宁静的港湾、一个温馨的驿站。有了灯，不再害怕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有了港湾，不再担心风吹和雨打;有了驿站，累了，困了，心灵可以得到慰藉，舒舒坦坦睡一觉，做个美美的梦。有家的感觉暖融融的。

自从母亲走后，我回家就少了，偶尔回去都先落脚大哥大嫂那儿。仍然是我熟悉的老屋，家的味道还在。有大哥和大嫂守护着老屋，我可以进去和他们唠唠嗑、聊聊天，好不惬意！到了晚上，懒得收拾打理自已的房间，就去侄子的新屋住，住一宿或是小住几日，都没有关系。

大哥病重期间我常在老家，依旧是住在侄子那里。大哥走了，料理完丧事后，我要回厦门了，侄子对我说：“五叔，以后回来你就上我家住吧。”我点点头。但是，当我再次回来，站在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乡路口，我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以前不是这样。

大哥在世时，我虽然不常回家，但是偶尔回去一趟，到了村头总能看见大哥手搭额头站在那儿眺望，他在等候着我。走出车门，邻居就对我说：“你阿兄早就站在村口了，念叨着阮培林说回来怎么还没到啊？！”

我虽然还可以像以往那样，先到侄儿家去，我和侄儿们都很亲，可他们都在广东。我和堂侄儿、堂侄媳也很亲，但是，那终归是侄儿的家，且今天办的事又有点特别。

永春回来后，我到邻居家泡茶稍息片刻。一点半许，心里琢磨着：回厦门吧？不，还是回老屋看看吧。在我心里，已经用上了老屋这个词，而不是家。因为母亲不在了，大哥不在了，屋里没住人了，已不是家了。

　　我望着老屋，还是那栋老屋，被周边的新楼房包围着，静悄悄的，门紧锁着进不去。我在门口埕绕了几圈，龙眼树静静地守护在那儿，埕前的桂花树、含笑花树、石榴花树、扶桑花树失去了往日的风采，零零星星的杂草已经枯黄、暗淡，随秋风轻轻地摇曳。望着眼前的老屋，带丝丝伤感，寻觅着心中的那个家，顿时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感。

去同学家吧。

前些天，从昆明回来的高个子电话邀我聊天呢，未知是否在乌炳那里？找他去，见个面聊聊天。走近一看，同学家的门户关着，应该是在午休吧，不便打扰，掉转车头到码头街无目的遛了一圈。

三点多又回到了村口，老同学家的门开了，我进门看见他正在忙，没有看清是剁着鸡还是鸭，准备着晚餐。这时，我电话告诉高个子说我来了，他驾摩托车也很快就到。久别重逢，三人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我原本想赶回厦门，可时间不早了，担心高峰时段堵车，上了岁数驾车又有些力不从心了，犹犹豫豫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后来，我说不回厦门了，晚上住侨联。他们嗔怪说：“住什么侨联，要不，晚上就住在这里，我们小时候不就是常住在一块吗！”我讪笑无语。他们又说，“那你在这吃晚饭吧。”我没答应。

我邀了几个人一起去了好再来酒店，本意是难得回来一趟，请几个人在一块小聚一下。结果是我请客，却被贼头和阿迪抢先买单了，他们发现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便说道：回来就得我们请啊，下次去厦门你再买单吧。

我道谢他们的那一刻，意识到在别人眼里，我是客；对我这个从小长大的故乡来说，我是客了。

饭后，他们一块来到旅社坐了一会儿，我把他们送回去。回到旅社，迷迷糊糊沉思着……忽然接到孙女的电话：“爷爷你在老家吗？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告诉孙女：“我明天回厦门。”挂断电话，泪水涌上了我的眼眶，在故乡，我已经是客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故乡，家的味道虽已不再，但故乡留下祖祖辈辈的生活足迹，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原本就有温馨的家令我心驰神往，那里有我的至亲和乡友，让我长久牵挂永难忘怀。

故乡，永远是我的老家！

2021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