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湘忆之二十二：《我的1981青春祭》文／吴老满

吴老满

《山林秋色美》

　　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有那么一段往事让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每当我回想起这段往事，都会让我心潮起伏，泪流满面。但我却只想把它沉封在心底，永不告人。

在四十年前，是他们俩个人整天陪伴着我，一个曾给予我兄弟般的真情，一个曾给予我恋人般的真爱，让我度过了那一段因手术躺卧在床的既痛苦又难捱的日子。

我和他们俩个人，真的是前世的缘分。他们都是一进工厂，被分到班组没几天就跟我成了朋友。一个是唐东阜，他与我情同手足，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遇到了任何困难，他都是一心一意的死贴着我；而另外一个是谢志芳，她对我可说是一见钟情，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我们俩个人就痴情的相恋上了。

但令我一辈子都感到痛心和惋惜的是，唐东阜在几年前却因患癌症，不幸辞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另外那一个倾心爱我，说好要一辈子与我在一起的小姑娘谢志芳，就在我们正处于热恋之中的时候，在我们从柳州回来后的某一天，她却忽然间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今以后我再没有她的任何音信。所以，对于我们之间的往事，我不敢面对，我不敢触及。对他们的情感我只能存封在心底，一个人默默的怀想，一个人静静的思念。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令我情伤。 纠结了这么久，我觉得真的绕不过这道心灵上的坎。我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段真情和那一份真爱！没有选择！我必须要把这段青春岁月里的往事写进我的《长湘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们曾经给予我最真挚的友情和最纯洁的爱情。

四十年前，往事如烟，若已相忘，情何以堪？我的1981青春祭！我一生中的最爱，也是我一生中的最痛！

长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它虽然经历几千年的风霜雨雪，也经历过多次毁城的灾难，但至今仍巍然屹立。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这也是一座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和悠长的人间烟火气息的城市。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长沙人，我深深的爱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在长沙，我们从小就感受到了市井生活中的丰富多彩。众生各业，编织出的是人生百态。每天我们都可以看到拖板车送货的，遇到上岭徒坡，还可以上去搭一手帮忙推上岭，赚点散碎银子，可以去买白糖冰棒或槟榔壳子；还有那打爆米花的，一声炮响，烟雾腾起时，是一袋袋香喷喷的儿时美味；当然少不了的是那“叮钶叮钶”敲打着铁板卖扯麻糖的，一个牙膏皮就可以换点只能塞牙齿缝的扯麻糖；最有特色的是拖着板车卖黄泥巴的，因为做藕煤球烧煤炉少不了它的粘合。当然还有卖豆腐脑的，炸糖油耙耙的，还有卖冰棒汽水和那测命算八字的等等。那个时候各行各业的小摊贩实在是太多了，是他们让这个城市充滿了人间烟火气。

而在长沙的老街窄巷里，每天我们都可以看到有那么一个矮小瘦弱，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背上搭着一个布袋子，手里挽着一个竹蓝子，在城市的小街小巷里穿梭幺喝着：

“擦牙灰，擦牙灰！刚刚出炉的擦牙灰！”

“喂，卖擦牙灰的老倌子，你过来啰，给我来两筒筒擦牙灰啰。”

这是一个靠贩卖擦牙灰谋生的老人，虽然是天天看见他走街串巷，但谁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当然谁也不会在乎他姓什么。他们都喊他卖擦牙灰的老倌子，因为他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平民百姓。但我要告诉你们，别看他年老瘦小不起眼，干的这营生又不赚钱，但他却是一位值得我们大家敬重的好父亲。

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我们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买不起牙膏的，那是属于有钱人用的奢侈品，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都是靠擦牙灰来刷牙的。因为它便宜实用，一小竹筒擦牙灰卖二分钱，确实是再小不得的小生意了。而这个卖擦牙灰的老倌子，他姓谢，家住南门口旁边的织机街，做卖擦牙灰这小卖买已经几十年了。他就是靠着这小生意，居然养活了十一个子女，而且其中有七八个还不是他亲生的。这些子女都是他在走街串巷卖擦牙灰的时候，遇到被遗弃的孤儿孤女，就捡回来收养起来的。这位善良的老人，自己省吃俭用，把他的毕生精力都倾注在了这十一个子女的养育之中，你们说是不是太令人钦佩了？

说到这里，你们可能都觉得奇怪，我怎么晓得这么清楚？实话告诉你们吧，因为他其中收养的十一个儿女里面那个最小的叫谢志芳的细妹子，曾经与我有过一段不约而至的，令我永生难忘的痴心恋情。也可以说，那是我二十四岁人生经历中，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最纯洁，也是最宝贵的爱情！

那是一九八一年初，我们厂里的电表生产有了点起色，订单也多了。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班里的一个同事丘立新的关系，他父亲是当时湖南省三电办主任，是他给我们厂里的电表生产带来了好多订单。由于生产任务重，这样我们厂里就招进了好多年轻的细伢子和细妹子进厂当临时工。当时我们电表装配班的班长叫谢志辉，她就是那个卖擦牙灰的谢爹爹的大女儿。她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叫谢志芳，当时正好在家待业，于是把她介绍进了工厂，安排到绕线班做临时工。那一年她才刚刚十七岁，她的小名叫燕子。只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小燕子谢志芳》

　　原本有点沉寂的厂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确实给我们的工作现场带来了好多活力。我都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好起来的。只记得那是一九八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我从衡阳出差回到车间。在绕线班，我看到有几个年轻细妹子座在工作台上在绕电表线圈，听说她们是刚招进来的临时工。只见她们一个个吱吱喳喳的，一边欢快的聊天一边干活，工作气氛显得好轻松的。

这时，一个皮肤白净，脸色红润，长得活泼健康的小姑娘见到我，瞪着一对扑闪扑闪的杏仁眼，笑起来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像一只小燕子一样，忽然轻盈地飞到了我的跟前：

“你就是吴老满啵？”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我有点迷惑的望着她。

“你是哪个啰？你又怎么晓得我的名字？”她嫣然一笑。

“我姐姐告诉我的，她说你会写文章还会拉小提琴。”

“你姐姐？哪个是你的姐姐？”我更迷惑了。又哪来的一个姐姐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提起我呢？

“谢志辉就是我姐姐，她在家里经常提起你，说你好灵泛的。”哦，我知道了，原来谢志辉是她的姐姐。她姐姐是我们班的班长，人虽然长得一般，但高大结实，做事风风火火的特别能干，是全厂闻名的女汉子。她平时工作认真，对我们可管得特别的严格了。真没想到她还会在背后说我的好话，更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娇小漂亮的小妹妹。我觉得有点奇怪，她们俩姐妹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啊。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在十七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的亲生母亲未婚先孕，产下了她，又不敢抚养，只有悄悄的把她放到了谢爹爹的家门前，因为她知道这位善良的老人一定会收养的。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谢爹爹这么多年，他已经收养了好几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她是谢爹爹收养的第十一个女孩子了。因为她从小就长得乖巧漂亮，他们一家人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而且把她捧作了手掌心的宝贝。谢爹爹十几年含辛茹苦，如今已经把她抚养成了一个婷婷玉立，娇小可爱的美少女。

就这样，我们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相识了。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好像她和我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她有事冒事都喜欢到我们装配班来，找我聊天说话，就像我们是好多年前就认识的老熟人一样。搞得唐东阜好几次跑到我面前，挤眉弄眼的对我说：

“老满鳖，我觉得燕子妹子好像爱上了你呢。”

“东子鳖，你莫打乱讲，一个细妹子晓得么子爱情啰。我看你是呷饱哒冒事做啵！”我晓得他平时喜欢开玩笑，也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好啰，你不信那就等看结果吧！我向党保证，你们俩个会搞得一起去的！”这是那个年代最喜欢讲的一句话就是向党保证。他非常自信自己的观察判断，平时就喜欢以福尔摩斯大侦探自居。我懒得理他，也不相信他的这些完全不着调的鬼话。

没过几天，一九八一年的春节马上就要到了。这天唐东阜又跑过来悄悄告诉我：

“老满鳖，你真的要走桃花运哒。燕子妹子刚刚跟我讲，今年的大年三十的晚上，她们几个小姐妹准备吃完年夜饭，就到你家里去玩，想和你一起过大年三十除夕夜。”无缘无故忽然间，她们就约好一起到我家里去过除夕夜？这又是哪里刮来的西北风啰，一下子搞得我摸坨数不清了。她知道唐东阜是我的好兄弟，她是不是想通过他来探我的口风了。

“我怎么冒听到她跟我说呢？”我觉得有点不相信。因为我们长沙老家都有一个传统习俗，那就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都是一家人吃过年夜饭，都不出家门，而是围着一盆火炉子烤火聊天摆家常，我们俗称为守岁。大家一起守着把旧年的最后一天送走，直到大年初一的早晨才出门放鞭炮迎接新年的到来。

“你咯还不晓得，细妹子不好意思唦！你准备接招就是了，保证冒得错！只是你愿意不愿意她们来你家里玩！” 唐东阜说完，又对我扮了一个鬼相样子。

“那倒是冒问题啊，只要她喜欢，除夕之夜你带她们一起过来玩就好了。”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年轻人，大家在一起玩要热闹一些。再说她又没有亲口对我讲，真的是来不来还不晓得呢。我觉得有点奇怪的是，连续几天她似乎都有意无意的躲着我，也从来没有提起要去我家的事。

我以为她真的是说着好玩的，哪里晓得我在家吃过年夜饭后，大摡八点多钟，唐东阜真的带着她和她的五个小姐妹一起来到了我家。并且他们还买了好多汽酒，水果和零食。看来是真的要和我一起大年三十过除夕夜了。在家坐了一会，实在是我家房子小来的人又多，我只好带她们一起来到了长沙水泵厂职校，因为我母亲是这座学校里的后勤行政人员，平时是我替我母亲守校值夜班的地方，每到晚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值夜班。

我母亲原来是长沙水泵厂的一名车工，只因为在文革中的一次挖防空洞时，由于防空洞里面的光线昏暗，她把渣土出防空洞时，不小心被防空洞里面的一把倒在地上的锄头绊倒了，造成了左腿被严重磕伤。由于治疗不及时，最后转变成了腿部淋巴管堵塞，到医院被鉴定为公伤。因腿部受伤不能长久站立，她也就回不了车间做不了车工了。厂里就照顾她到长沙水泵厂职校做后勤行政方面的工作。

原来职校每天都是要留人值夜班的，职校里的几个老师只好轮流值夜班。每次轮到我妈妈值夜班的那一天，我就代替我妈妈去值夜班了。其实我还是蛮喜欢值夜班的，因为看书再晚都不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但我也知道有的老师并不愿意值夜班，所以我主动去给他们讲，我就喜欢独自安静的看书学习，你们就不要轮流值夜班了，干脆就由我一个人来值夜班好了。他们一听，非常乐意的接受了我的请求。

平时我都是在家里吃了晚饭就会来到这里值夜班。因为这里晚上安静，学习环境特别的好，我可以在这里静心的读书搞写作。晚了就睡在值班室里，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从职校直接到厂里上班去了。

今天是除夕之夜，学校里除了我们再无一人。我们这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无拘无束，特别开心。他们伴随着一台双卡录音机，唱的唱跳的跳，一个个都玩疯了。只是苦了我，正好碰上那几天牙龈发炎，非常的疼痛，不能吃也不能喝，还说不出几句话来。看着他们玩得那么的欢快，我只有在旁边干瞪眼。

而谢志芳看到我这个鬼相样子，显得非常体贴的坐在我身边，和我说着悄悄话。还不时用热毛巾来敷我红肿的脸，显得好关心好亲热的，也一点都不顾忌旁边还有好多人看着我们，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见谢志芳一张红扑扑的脸靠在了我面前，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小嘴如柔兰吐香，轻轻的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老滿，你晓得啵，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她声音虽然小，但在旁边的唐东阜，小左，小杨他们几个都听见了。一个个立即跟着起哄起来。

“老滿，我们都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的！”这一下搞得她更是滿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也搞得我连耳朵根都红了。但我看出来她不并不是因大家起哄害羞而脸红，而是因为激动得红了脸。

“你们么子意思啰？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你们要何解啰！”话刚说完，她竞然当作大家的面，给了我一个大胆的热吻。一个少女的真情是最直白的，没有什么遮掩的。她这么大胆的一表白，搞得大家都更加的兴奋起来了。大家都不叫她燕子了，而是直接喊她满嫂子了。

《拉小提琴的吴老满》

　　一场突如其来的恋情，在这一九八一年的除夕之夜，就这么不约而至的拉开了帷幕。说心里话，我真的是毫无心理准备的。我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能够当作那么多人的面，大胆的向我表达出她的愛。我能拒绝吗？我真的无法拒绝一个纯真少女对我的爱！

那一个除夕之夜，我们一个个都没有一点睡意，真的是开心得嗨翻了天。好在这是在远离工厂宿舍区的学校里，不怕打扰到别人。

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讲的一句话，那就是《少年维特之烦恼》里面的：“哪一个少年不怀春，哪一个少女不多情！”我想一个青春萌动期的少女，她一时的冲动也算是正常吧，也许等她一时的激情消退，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今天这个除夕之夜对我的真情表白了。究竟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相互之间也并不是很了解。她是怎么一下子就爱上了我的呢？

但后来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证明她确实不是一时的冲动，对我也确实是一片痴心，并且在那一段时间里，对我倾注了一个少女的全部柔情和真爱。

过完春节，我父亲的一位同事唐叔叔来到家里，特地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他表妹是湖南湘雅附二医院的医生，现在她们医院发明了一个新疗法，说的是通过做手术，可以治疗好我的残腿。他说现在想做手术的人很多，但他可以找他表妹安排给我提前做手术。

听到这消息，我当然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我一直以来就在想着，如果谁把我的残腿治好了，我愿意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于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湖南省医科大学湘雅附二医院的熟人，帮我联系好了床位。然后我给厂里领导打了一个报告，申请住院治疗。没有想到很快就批下来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公费医疗，一切治疗费用都不用我们花一分钱。我在厂财务室领了一张空白支票，就顺利的住进了湖南省医科大学湘雅附二医院。

一九八一年二月一十八日，早上八点多，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是做的半身麻醉，整个手术过程我非常清楚的听到手术刀划破我的腿部肌肉时发出的丝丝的声音。我清醒的感觉到一道口子划开了，第二道口子划开了，接着又划开了第三道口马。我不知道这手术怎么要划这么多口子。并且我还感觉到手术钳夹扯我的腿部神经。我一点都不紧张，只是手术室里没有暖气，冻得我浑身发抖。

这一场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医生在我的右腿上划开了三个10多厘米长的伤口。当把我推出手术室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当然最让我没有想到的就是谢志芳也来了，并且她是第一个冲上来，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到她的那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一刻，我真切的感觉到了她对我的担心和关心。

那一整天，她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当麻药醒了的时候，我的那几个手术留下的伤口让我巨痛难眠。一颗颗冷汗直冒，我强忍着不吱声，怕影响了同病房别的病人休息。看到我这么痛苦的样子，这个时候，她不顾一个少女的羞涩，主动侧身睡卧在我的身边，用毛巾不断轻轻擦拭掉我额头上的汗珠，并且柔声细语的安慰我。

“来吧，你如果痛得难受，你就掐我的手吧！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她主动把她那柔软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可我怎么忍心把痛苦转嫁到她手上去呢？我看到她眼睛里饱含着泪花，我知道她是在心痛我担心我。连续几个晚上，她都这样一直守候着我，陪伴着我直到天明。唐东阜也是和她一样，每天都过来陪护我。也是守护到早上，然后和她一起赶回厂里上班。

在我伤口拆线的那一天，她和唐东阜一大清早就过来了，一起陪着把我送进治疗室。当医生用夹钳夹起线头，并用劲扯起帮我拆线时，我感觉到一阵阵剧痛袭来，一下子不由自主的就抓住了她伸过来的小手。只要痛感袭来，我就会用力的揑紧她的手。当把线彻底拆完时，我已经痛得滿头大汗。而回转过头看她时，才发现她也是脸色苍白，满脸泪水。这时我才发现，我只顾自己的痛楚了，一直都在紧揑着她的手。我肯定是把她揑痛了，但她却一直让我紧掐着她的手，紧咬着牙根一声不吭。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为我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我确实感到非常的愧疚，只有虚弱无力的对她说：

“燕子，对不起，我掐痛你了。你怎么不把手抽出来啊！”她反过来安慰我说：

“冒事的，冒事的。我不痛，一点都不痛。我是看着拆线紧张成这样了！”我心里清楚，我当时已经痛得无法控制自己了，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掐着她那只纤细的小手，她能不痛吗？连站在旁边的唐东阜都忍不住感叹的说道：

“老滿，我刚才看到她被你掐得都要哭出声来了，但她一直都在强忍着，这燕子妹子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再也无语，内心只觉得特别的愧疚。而此时的她，对着唐东阜不停的眨眼，意思叫他别往下说，然后她轻柔的拉着我的手，一边在耳边不停的轻声安抚着我，一边陪护着把我送进病房。

这就是一个十七岁少女对我表现出来的最纯真的，也是最真挚的愛。当时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有这么一位纯情美丽的姑娘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真心爱她一辈子，我们永远也不分离了。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里，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她下班后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给我送饭菜。出院回到家里后，她每天仍然会从十几公里的厂里赶到家里来陪护我。陪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她又要返回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家里去休息，因为她第二天还要上班。当然，还有我好兄弟唐东阜，他也是每天都会来医院和家里看护我。并且最让我省心的是，他们都住在南门囗附近，所以每天都是他帮着我把她安全的送回家。

在我二个多月的康复期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和燕子每天都会如约而至，从来没有间断过。此时的她，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而是像一个温柔体贴的知心爱人，每天她来到家里，首先就是忙里忙外搞家务，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然后给我端饭喂水，给我洗脸擦身。在那段时间里，我每天躺在床上，只要等到下午她快来的五点多钟的时候，心里总是习惯性的期盼着她的敲门声，而她真的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在家里阳台上的谢志芳》

　　几个月的康复期过去，我终于把挷在腿上的石膏和掤带拆掉了，人也可以下地行走了。她看到我可以搀着拐杖行走了，显得特别的开心。那天搀扶着我慢慢的来到水泵厂大礼堂看电影，当时有不少人都在旁边议论着我们。我都觉得有点不太适应，想挣脱她的手。她却毫不在乎，反而把我的肩膀挽得更紧了，并悄悄的附着我的耳朵边说：

“你看他们好羡慕你啊。你怕什么呀！我就喜欢这样扶着你！”确实是这样，每一个见到我的熟人，都会上前来给我打招呼。并对我身边的这个女朋友羡慕得要死。都说我太有福气了，找到了这么一个既漂亮又这么温柔体贴的女朋友。

又过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我睌上又回到水泵厂职校值夜班去了。因为我确实喜欢这里的学习环境。每天晚上这里的教室里都是灯火通明，座满了前来自学的青年工人。因为他们白天要上班，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来这里看书查资料，每天都会自学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习。而她每天下班后也和我一起来到学校，陪着我一起读书学习。

每当晚上自学的人散去后，她都会把教室收拾干干净净。将电灯关了，这里就成了我们俩个人的世界。我们爱得单纯，爱得炽烈。可以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我和她相依相偎在一起，我就觉得非常满足和幸福了。至于其它的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我敢想不敢做。因为当时她还是临时工，她想招工进厂成为一名正式工人。我们都担心，如果真的一旦踏进了禁区，偷吃了禁果，万一遇到招工时，她在体检中查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真的是害了她一辈子了。所以再怎么情欲难耐，我们也必须要理智的克制自己不跨过雷池半步。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的纯真，也许是现在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的。

当然，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心理问题，就是我感觉这次手术并不成功，不但没有给我这条残腿带来好转，还由于动手术时失血太多，给我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让我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了。我想，如果这次手术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那我仍然是一个残疾人，那么在今后的生活中和行动上，都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难。那我为什么要连累她呢？就在3月29号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时，我还是向她说出了我内心的担忧和顾虑。我一口气说完了，那就等着她的判决吧。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开我，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但在良心上来说，我却能得到自我安慰，因为我是坦诚真实的一个人。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真的不像这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说出来的话。她没有柔情似水的安慰，也不是冰冷如霜的回绝，而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然后就是短短一句反问：

“你说完了吗？没有说完就继续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没有搞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一下子有点语无伦次了，但我还是固执的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她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等我说完后，她又口吻非常平静的问了一句：

“你说完了？”我点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或者是我太年轻了太幼稚了？”我惊诧地望着她，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最严重的后果，也只不过只是少了一条腿，你还有什么必要解释那么多呢？既然我和你在一起了，我就已经铁了心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你就什么也别说了！”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我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的柔情。

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在她面前，我再也无言以对了。我只有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激动的说：

“燕子，我只是担心我会拖累了你。我爱你，我会永远的爱你！”她也含着热泪，声音颤抖的说：

“你别担心，我永远都是你身边的拐杖。一辈子的拐杖！”这就是她最后的回应。我们再也无语，只有紧紧的拥抱和无数的热吻。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了。

虽然她只有十七岁，但她特别的善解人意，这也许和她自身特殊的人生经历有关。因为她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被人抱养。虽然谢爹爹一家把她当亲生的宝贝一样宠爱，但她内心里仍然缺失亲生父母亲的关爱，所以她特别的懂得爱，也特别的珍惜爱。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也是最幸福的人。

《七十年代思考人生》

　　春雨，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停歇？我的思绪融入到了这春雨之中，它使我莫名的惆怅。燕子，有几天她都没有来了。其实也是我叫她别来的。因为每次看到她被春雨淋得湿漉漉的身子，还有她那被冷风吹冻得青乌色的嘴唇，我就特别的心疼她，也特别的感激她。好几次我劝她，如果下雨就别过来了。可她总是嘟嘟着小嘴，对我莞尔一笑：

“我就是要来陪你，我愿意！”这个顽皮淘气的小女孩，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几天雨确实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冷，我真的劝她不要来了。她说：

“你不想我，那我这几天就不打扰你了。等你想我的时候再来。”说完她搂着我的脖子，还要给你扮一个顽皮可爱的鬼相样子。

“我不是不想你，而是担心你被雨淋病了身体。”我给了她一个热吻。

“我晓得啰，谢谢你的好心，我的小爸爸！”这时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新称呼，居然喊我小爸爸了。她就有这么淘气，你拿她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有报以苦笑。也可能是我的年龄比她大好几岁，她真的是在我身上找到了她的父爱。

但这两天一旦她真的没有来家里，我的心里又总是觉得空落落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她那天真灿烂的笑容，还有她那活泼可爱的身影。

此时我独自坐在窗前，一边听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着屋檐，一边在心里祈求着它早一点停歇下来。当然也一边在期盼着。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住了我的双眼。从睡梦惊醒过来，我知道肯定是那个可爱的燕子又飞回来了。

“我的小爸爸，你怎么坐在这里就睡着了？这样会着凉的。来，我扶你上床去睡！”唉，真拿她冒一点办法，好像她喊我小爸爸还真的喊顺口了。

她好像这几天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把我扶上床以后，她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把家里打扫一遍，搞完家里的卫生，她又把我和我弟弟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收笼起来，手脚麻利的洗好晾晒好。她确实是一个非常勤快的小姑娘，平时每次来家里都是这样做的。搞得隔壁邻居们都不停的夸她，虽然这细妹子年纪轻，但确实是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的能干懂事。

我似乎预感到今天她一定会来的，但我又真的不希望她从这寒冷的春雨中走来，但她还是冒着雨来了。这让我特别的感动，也让我感到特别的的幸福和快乐。也许这就是爱，才会让俩颗年轻的心紧紧的连接在一起，一时一刻也不想分离。

家里只有我们俩个人，这是我们难得相处的独立空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在一起缠绵温存的最好时机。今天的她，显得特别的高兴，也许是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等她把家务事全部做完后，她立即过来把我紧紧的抱住。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真的是太好了。”那神态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

“难道你不是人吗？真的是蠢得死。下这么大的雨，你跑过来干什么？”我半开玩笑的回应了她一句。她开心的笑着说道：

“我不是人，你是我的小爸爸，我是你的小妈妈。”这鬼妹子忽然间又冒出了这么一句，把我一下子搞得晕乎乎的了。我好像想起来了，这是一个电视剧里，俩个恋人之间的亲热称呼。没想到，后来只要是我们俩个人单独在一起时，都喜欢在嬉笑打闹中，这么相互亲热的称呼对方。我们都觉得好有味的。

其实我也非常高兴，难得今天家里没人，平时家里面总是人来人往，我们都觉得碍手碍脚的好拘谨。可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俩人世界了。真的是要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小爸爸，你晓不晓得，我好想好想你的，难道你真的不想我来，那么我就走了啰！”她又习惯性的嘟嘟起了小嘴，故作生气的模样。

“我当然想你唦，你再不来我都会急死了。我的小妈妈！”我也顺着她的口吻喊起来了。并且赶紧一把抱住她，她也就顺势倒进了我的怀里，我们紧紧拥抱着滚倒在床上。

“我想你都想疯了，这几天我天天都盼着雨停下来，可它就是停不下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就只好冒着雨跑过来了。你喜欢吗？”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她的轻柔细语微微跳动着。那神态呈现出一种特别纯洁的美，让我呯然心动。

我望着她的双眼，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确实有一双非常美的眼睛。那是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那是一双妩媚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她那双乌亮清激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们的真情和真爱。多少次，我们相互以目传情，多少次，我们相互不停的亲吻着对方的双眼。她的眼睛，总是让我痴醉痴迷。

“别动。”我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拥抱着她，并且直视着她那双秀美的眼睛。

“嗯，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看我？”她有点脸红了，娇嗔的声音，拨动了我的心弦，我把她抱得更紧。就这样久久的，痴情的望着她的眼睛。她偏过头，俏皮的眨闪眨闪了几下，翘起她那鲜嫩的嘴唇说道：

“嗯，嗯，我不准你看，我就是不准你看。”说着她又就势抱住了我的脖子。

“你别动。在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我的影子！”她的双眼像一泓清清的泉水，像俩面明亮的镜子。

“我也看到了我自己，在你的眼神里。”她纯真稚气的笑了，眼睛里的秋波随着笑靥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的眼睛里有你，我要把你关在我心里。”我陶醉的闭上眼睛。

“別闭上，你这样把我关进去，我不会死吗？”你看，她又开始淘气了。

“不会的，你在我心里，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在我心里！”我情不自禁的搂紧她，贴着她的耳朵边对她说。

“那我也永远把你关在我心里，永远也不让你出来！”她也情不自禁的把我抱得紧紧的。

“永远！”这是我的声音。

“永远！”这是她的声音。

俩双充满着爱的炽热的眼睛，我的眼睛里只有她，她的眼睛里只有我。我们相互凝视着，都已经把对方深深的琐在了各自的心底里。

就这样，我们俩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一边悄悄的说着我们总也说不完的情话，一边不停的相互抚摸着亲吻着。我们的俩人世界仿佛都被爱情的火焰燃烧着包围着。我紧抱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阵粉红色的，略带羞赧而又激动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泛起了一圈圈迷朦的湿雾。

“你真的想我吗？”她的眼睛显得更加的迷离，声音也更加的低吟。

“想，我每时每刻都想你！”我说的是心里话。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没有一分钟不想她。

“那你何解不想要我？我长得丑吗？是不是嫌弃我？”我感觉到抱在怀里的是一团滚烫的火炭，并将我也焚烤得浑身燥热，大汗淋漓。

我的脑海里忽然间像影片倒带，回到了四年前那个仲夏之夜。也是一个我深爱着的一位比我大三岁的姑娘，同样像现在这样紧抱着我，同样问出了这个令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真的没有想到，一个是成熟的二十三岁的成熟姑娘，一个是只有十七岁的纯情少女，居然都会给我一个同样难以解答的提问。

当时我选择了退缩。因为我没有勇气去接受那份爱，我想得自然而又单纯的是，既然我们真心相爱，那就把这份最珍贵最圣洁的爱留给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可是，我们没有等到那一天。因为我一直坚持着我愚笨的念头，不敢越雷区半步，最终令她失望。她选择了与我平静分手。因为她接受不了我的胆怯和愚痴。她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分手的话就是：

“老满，你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太老实的人。”我只有对她抱以苦笑。我是好人？我如果当时做一次坏人呢？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我们并没有翻脸。她不久找了一个没有我老实的人结婚了。我还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我们仍然是朋友，我把她当作我的一个好姐姐。

此时，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并不懂得一个少女的心思了。我还是在自以为是，总是在找那所谓为她作想，这个自欺欺人的所谓善意的理由，来有意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可是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爱情表达方式，是情感升华的自然展现，是不可避免，也是不可抑制的情欲上的自然喷发，它是不可能只以自己的所谓理性来压抑的。它需要太阳的光和热，需要爱的安抚和情的滋润。更需要俩颗心激情相撞，水火交触为一体的真诚奉献！

当俩个深陷情网的年轻人相拥在一起，情难自抑之时，而我忽然间却强压着内心的渴望，独自畏惧退缩，不敢真情投入，其实这也是一种不道德的懦夫表现。她想要给予我的，实际上是她献给我的最圣洁的童贞和真爱，可我没有勇气接受，也没有勇气给予她，这对于一个年轻少女来说，也是一种情感上的残酷折磨。

此时，她的情感已经超脱了理智。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近似疯狂的紧抱着我，用一双充满炽热和渴望的眼神望着我，一遍一遍的追问道：

“你爱我吗？你是真的爱我吗？”我抱着她，她紧搂着我，我感觉到她浑身更加的滚烫，并在颤栗着不能自抑。

“燕子，我爱你，我永远爱你！但是我怕伤害你啊！”我仍然在言不由衷的欺骗自己，也是在言不由衷的搪塞她。

“我愿意，我愿意！”她不让我再往下说，用她滚烫的鲜红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让我一下子感觉到了窒息和晕弦。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逃，这一切该要来的终归会到来的。我再不能因为我的愚钝和怯懦，再一次失去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对我的真爱了。因为我也深爱着她！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已经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我必须要在两条人生最难选的道路上作选择。一条路，是我继续虚伪的坚持走我的老路，用所谓的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情感，因为我愛她，不要因一时冲动而毁了她的贞操和青春；另一条路，那就是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一切都追随着爱神的旨意，这也是因为我爱她，我怎么能够让我心愛的人在心灵上和情感上为我承受伤痛呢？只要是为了她的幸福与快乐，我愿意献出一切。上帝啊，你让我选择那一条路？

我知道，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我们相爱的这么一段时间里，她为我已经付出了她的全部情感，我们为什么还要痛苦的克制自己的情感呢？如果再这么下去，其结果必然会在我们的感情上产生裂痕，我肯定将会失去她，那是多么可怕的后果啊。我不能失去她。上帝，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吧，纯真美丽的姑娘是没有罪过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原谅我，燕子，过去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将来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俩个人的未来！

当我们情感的船闸打开，扬帆驶出的就是憧憬已久的港湾。在汪洋大海里恣肆畅游，人生没有回头路，就这样，我们相互拥抱着翻滚着，一同走上了一条不思归途的情爱之路。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时，她哭了，我也哭了。我们俩个人相拥而泣，久久不能止歇。窗外，忽然一声炸雷响起，随着一道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爱情的帆船已经驶出，未来的路是荆棘还是坦途？我们是否能够一起驶向幸福的彼岸？未知的未来，等待着我们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未完待续）

2021.11.18于贵阳贝地1

　　《吴老满》

作者简介：

吴老满，（本名吴振武），湖南省长沙市人。1985年毕业于中央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2000年毕业于中央党校函授学院法律本科。1989年下海，1991年曾创办珠海星光制药有限公司。2003年来贵阳创业，现为贵阳福万家大药房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贵州省药品零售行业商会执委，中国书画院贵州分院总顾问。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吴老满就与友人在长沙创办《希翼》《田野》等民间刊物。当年曾写下大量的文学评论，2018年出版文学评论集《随心而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