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走川藏——渐入佳境

老兔

　　中国的大山大河，基本都是东西走向的，唯有横断山脉是个另类。它自北向南横亘在川、滇西部和西藏东部，形成巨大的“川”字形地貌，一座座海拔4000——5000米的大山，山顶终年积雪；一条条深达1000——2000米的峡谷，谷底河水湍急。318国道恰恰要自东向西，穿越横断山脉。从巴塘到林芝，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阻隔；拉乌山、觉巴山、东达山、业拉山、安久拉山、色季拉山六山拦路，还有看不够的冰川、望不断的草原，走不尽的森林......，川藏线最美最险最精彩的一段，从走进西藏开始拉开了序幕。

第六天 巴塘——左贡 （260km）

　　起个大早离开巴塘，没想到在城边就遇上了堵车。前方修路，铺柏油，整整两个小时才放行。三十公里到竹巴龙，过金沙江大桥，进入了西藏。

　　金沙江，川、藏界河。发源于青海省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山，由北向南穿行于川、藏、滇三省区之间，其间有最大支流雅砻江汇入，至四川宜宾纳岷江始名长江。

　　这里是当年18军进藏的渡河点，两个与18军有渊源的后人在大桥边合影。

　　芒康，是藏东第一县，西藏的东大门，也是国道214（滇藏公路）与318的交汇点。

　　出芒康，开始盘旋上山。这是今天的第一座大山——拉乌山，后面还有觉巴山、东达山。因为早上出来就耽误了两小时，今晚要赶到左贡，抓紧翻山越岭吧。

　　拉乌山，进入西藏第一座4000米以上的大山，山口平坦开阔，海拔4396米。

　　如今进藏是什么招都有。开车、骑行、走路，甚至磕长头，这漂亮马车却还是第一次见。

　　下午四点，路过芒康县如美镇竹卡村，街边藏民划皮筏子的雕塑，显示这里是澜沧江边的渡口（可惜，赶路匆忙，澜沧江、竹卡大桥，谁也没有拍下来）。从金沙江到澜沧江，公路距离118公里，直线距离仅几十公里。它们从源头走到这里，还没有长大，各自在深邃的峡谷中流淌，擦肩而过，等待他们的是响当当的名头——长江、湄公河。

　　从竹卡村至登巴村，30公里的盘山路，2000米的相对高差，使觉巴山号称川藏线上最险最难、最费时的一座山。

　　觉巴山(又称脚巴山)，位于西藏东部的芒康县和左贡县之间，地处横断山脉的三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流域，包围在安久拉山、伯舒拉岭、拉乌山等群山中。

　　在川藏线上，一般海拔不到4000米的山都不好意思立个牌子，觉巴山不算高，垭口标高3940米，却由于澜沧江深深下切，山体壁立千仞。公路路窄、坡陡、弯急，且飞石、塌方、泥石流频发，令所有走过的新老司机印象深刻。好在觉巴山隧道已经贯通，很快就有过山的新选择了。

　　天快黑了，还有一座东达山等着我们呢，这可是超五千米的高山啊！没想到，东达山海拔虽高却坡道平缓，不知不觉中，垭口就到了。

　　东达山，位于西藏左贡县境内，过去是川藏南线上海拔第二高度的垭口（第一为米拉山），垭口海拔标高5008米，根据最新测绘结果显示，东达山垭口海拔实际高度为5130米，成为川藏南线上海拔第一高的垭口。

　　第一次登上5130米，创造了此行的记录，也挑战了一把自我！

　　左贡县位于西藏自治区东南部，北靠察雅，东依芒康，南接云南德钦，西与察隅、八宿相连，318、214国道横贯全境，具有承东启西、联结南北的区位之便，是历代商贾由茶马古道进出西藏的必经之地。3750米的海拔，是此行至今住的最高的地方。据测定，海拔高度每升高300米，水的沸点温度大约要下降1℃。海拔高度3000米，沸点91度，海拔高度4000米，沸点88度。果然，在左贡烧水，86度就开了。不过，大家都没有高反，能吃能睡，一夜无事。

第七天 左贡——然乌 （288km）

　　午餐时分，路过邦达镇。海拔4080米，堪比理塘。高原阳光加低温，催黄了树叶，看来新都桥还是低了点。

有条件就吸点氧，以利再战。

　　邦达是318国道与317国道连接线的南起点，从这里分路，直行去昌都，就上317，这也是国道214（滇藏线）的一段；左转还是318，去八宿——拉萨。

　　分岔路口上，一座立在云端的藏族骑手雕塑面向拉萨，骏马嘶鸣。

　　出邦达不久，开始爬业拉山。

　　对面山头的岩石奇形怪状，其中一处天生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门。看到它，就到山顶了。

　　业拉山，又叫怒江山，位于昌都地区八宿县境内，垭口标高4658米，山脚到山顶16公里。

　　业拉山的山势东缓西陡，站在垭口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东侧是邦达草原，山路平缓舒坦，而西侧是怒江峡谷，下山便是川藏线最著名的险关——七十二道拐。

　　据说有人统计，七十二道拐实际有130多个弯，这些拐又急又陡，且大多是U型弯。走这样的路，考司机也考乘客，有点惊心动魄哦。

下了怒江山，便是怒江峡谷。

　　怒江又称潞江，发源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南麓，流经西藏、云南，至缅甸称萨尔温江，注入孟加拉湾。其中游沿横断山脉南下，一路高山深谷，水流湍急，蔚为壮观。

“老虎嘴”摇摇欲坠。

　　这便是遐迩闻名的怒江大桥。原来河中有座桥墩，当年一位建桥战士不慎落入桥墩里，被混凝土埋没牺牲，过往车辆都会鸣笛向烈士致敬。如今，桥墩拆除了，只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偶遇磕长头的父子俩。他们从昌都来，要去拉萨，迢迢数千里，他们用身体丈量着地球。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从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里，可以找到答案，那是信仰。

　　这孩子大概就是五、六岁吧，同龄人都在父母怀抱里安享天伦，而他却并不会知道什么是手机游戏、巧克力蛋糕。他的人生是苦是甜？无知者无畏。

　　高原明珠然乌湖，在暮色中向我们敞开了胸怀。

第八天 然乌——波密 （128km）

　　然乌，西藏昌都八宿县辖镇，海拔3800多米，百十户人家，一个普通的小镇，却在我脑子里装了太久太久。早晨，拉开窗帘，看到蓝色晨曦中未醒的然乌，又想起最早让我知道然乌这个地方的那段描述：

　　染坞，就是然乌，安措湖就是然乌湖。半个世纪前，当我第一次读父亲的长篇小说《金桥》，就记住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地名——然乌。因为它美，惊世骇俗，因为它远，人迹罕至，还因为远在这片苦难而美丽的土地刚刚醒来的时候，一只钢铁的队伍就来到这里，用双手架起了通往天堂的“金桥”。

　　然乌湖坐落在雅鲁藏布江支流帕隆藏布的源头地区，海拔3850米，是河道型湖泊，分上、中、下三段，总长29公里，面积约22平方公里，四周环峙着5000米以上的雪峰，是湖水的主要来源。

　　200多年前，在如今的然乌湖下游地区发生山体大崩塌，巨大的堆石坝堵塞帕隆藏布而形成巨大的高原堰塞湖，也就是今天的然乌湖。

　　今天是漫游仙境的一天。穿越横断山，从然乌起，318线把我们带入了西藏最美的风光带。

　　“少女般温顺、静谧，英雄般雄伟、豁达，有如从高空跌落下来的一块蓝天”，70年过去了，然乌湖竟还如父亲描述的一样。

天空之境中国版。

　　沿然乌湖朔流而上，就可见到西藏最大的冰川——来古冰川。来古冰川为一组冰川的统称，包括美西、亚隆、若骄、东嘎、雄加和牛马冰川，是帕隆藏布的源头，冰雪融水流进然乌湖。

　　冰川融水，形成大片的湿地，水草丰美，是食草动物的天堂。

　　这便是来古冰川得名的来古村。

　　来古村和然乌湖相依相偎相伴而生。村子四周，当歌岭、夏那峰、布汪拉、达玉障堆四峰环绕，每座雪山都有巨大的扇形冰川流下。在冰川和雪山之间，散落着原汁原味半农半牧型的藏家民居，牛羊散落，田园阡陌，一派宁静安详。

　　在来古村，可以看到来古冰川群中最大、长达12公里的雅隆冰川，它从海拔6000多米的岗日嘎布山东端主峰，一直延伸到海拔4000米左右的来古村边，蔚为壮观。

　　然乌——来古，恍如欧洲的阿尔卑斯，但要论圣洁空灵，还要数中国的雪域高原。

　　离我们最近的冰川，就在公路边上。

　　冰川下行，融化后形成冰湖，在水面狭窄处常年不化。

冰湖畔的自然村落。

　　冰川就这样离开雪山的怀抱，缓慢而不停息的流入然乌湖。其最前面蓝幽幽的冰舌断面，高达十几米，上面覆盖着砂砾层，褐白相间，给人印象深刻。

湖岸边堆积着未融化的冰块。

这里也是一条较小的冰川。

　　一直在想，住在这样的地方，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吧？

　　吃过午饭，继续沿318国道西行，去看另一个胜境——米堆冰川。

　　这处山泉过水路面是318的一个打卡地，叫免费自动洗车地，过往车辆多会在这里来回走几趟，把车冲干净，图个高兴。我们一不小心就冲过去了，只留下一张照片。

　　米堆冰川位于波密县玉普乡境内，距县城103公里，离318国道8公里，是西藏最重要的海洋性冰川，也是我国境内海拔最低的冰川。冰川从6525米的岗日嘎布拉峰（如图）倾泻而下，雪线海拔4600米，末端只有2400米。

　　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米堆冰川那常年雪光闪耀、玉洁冰清的迷人身姿了。

　　冰川入口就在318公路边，到冰川脚下还有一段路，步行来回要两个多小时，我们选择了骑马。

　　

　　个子高的人，骑马不舒服，坐不稳还腰疼，但毕竟好过爬山。

　　翻越三道山梁，米堆冰川已经近在咫尺。冰湖里倒映着晶莹的雪山，冰湖的对岸有一道宽近两米、高达十数米的断裂冰舌，一道冰瀑布从天而降，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米堆冰川发育的雪山上有个巨大的围椅状冰盆，三面冰雪覆盖，积雪随时可以崩落，以巨大的冰瀑布形式落入米堆河源头冰盆地中。频繁的雪崩是冰川发育的主要补给方式。

第九天 波密——林芝 （229km）

　　波密县，位于西藏自治区东南部，气候温和湿润，年均气温8.5℃ ，是西藏商品粮基地县之一，也是松茸等菌类的重要产地之一。

县城所在地扎木镇，海拔2700米，当年18军53师常年驻扎于此，父亲两次到18军体验生活，也曾在扎木工作和生活过。在川藏兵站部扎木大站，我们寻到了53师师部旧址。

　　当年53师的营房就是这个样子。

　　1955年元旦，父亲摄于扎木住室门口。这个木屋是战士们临时盖起来的，父亲的小说《金桥》就在这里诞生。

　　“小木屋”找到了，就在原来的地方盖了一座小平房。尽管它依然简陋，但比当年那座木板房还是好多了。

　　1955年元旦，父亲与老战友，18军53师政委洪流（左一）、副师长郄晋武（左二）摄于扎木河滩。

　　岁月静好，先辈安息。承载着两代人的奋斗与理想，波密，静好。

　　扎木城西，一座尖高山扑面而来，它叫婆里峰，海拔5309米，尖尖的山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其实它的旁边还有一座6240米的多吉扎峰，只是比婆里距离更远，反倒显得矮了。

　　在波密县城和林芝县鲁朗镇之间的通麦天险，有号称"亚洲第二大泥石流群"，极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加之路窄，错车空间极小，故有"死亡路段"之称。2016年4月，总投资近15亿元的整治工程竣工，原来14公里的路段缩短为5公里多，通过时间由2个多小时缩短到20分钟，从此天险变通途。这是飞跨帕龙藏布大峡谷的通麦特大桥。

　　鲁朗镇位于西藏林芝市巴宜区，平均海拔3385米，处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涌入的印度洋水气带，属高原温暖半湿润气候。近年来，各援藏兄弟省市筹巨资把鲁朗打造成国际性的旅游胜地。

　　进入鲁朗国际旅游小镇，犹如见到了瑞士风光 。

　　鲁朗国际旅游小镇盘山而上，一片高山牧场展现在面前。

　　支巴岗日峰海拔6846米，在鲁朗镇的背后，站在高山牧场，可以遥望它的西壁。

　　西藏风光真如海纳百川，像万花筒般变幻莫测，眼前景色，让人又想起了新疆伊犁、那拉提。

　　离开“那拉提”，我们要上色季拉了。

　　著名的鲁朗林海，是色季拉国家森林公园的组成部分。

　　色季拉山气象站设在色季拉顶峰，那里是遥望南迦巴瓦峰的最佳位置，但不对游人开放。

　　色季拉山，属念青唐古拉山脉，是尼洋河与帕隆藏布江的分水岭，为318国道所跨越。山口海拔4728米，可远眺南迦巴瓦峰峻美的雄姿。

　　喜马拉雅山脉西起克什米尔海拔8125米的南迦一帕尔巴特峰，最东端就是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的南迦巴瓦峰。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是西藏最古老的佛教"雍仲本教"的圣地，有"西藏众山之父"之称。其巨大的三角形峰体终年积雪，云雾缭绕，从不轻易露出真面目，所以它也被称为"羞女峰"。

　　等待，耐心地等待，“羞女”突然悄悄地掀起了盖头。

　　南迦巴瓦在藏浯中有多种解释，一为"雷电如火燃烧"，一为"直刺天空的长矛'，还有一为"天山掉下来的石头"。《格萨尔王传》中的"门岭一战"，就将南迦巴瓦峰描绘成状若"长矛直刺苍穹"。

　　站在4720米的色季拉山口向西眺望，西藏的江南林芝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