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印记：狂浪的弟弟（5）

老黄牛

人物印记：狂浪的弟弟（5）

初涉爱河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大家都认为稚气十足的事，却让我这狂浪的弟弟赢得了女朋友的青睐，再去她家时，像发了一张通行证，再也用不着难为情地东拉西扯找借口了，俩人从此便以小花鼠为中心，有了许多共同语言，相互来往也密切起来。

我狂浪的弟弟尝到了甜头，后来，他拣到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觉得赏心悦目，便想把它再当礼物送给他的恋人玩。我们都笑他无知，说：“哪有送女孩礼物送野鸡的？你这不是找抽吗！”他很纳闷，迷感不解，等我们告知他原因后，才摸着脑袋说：“果真不妥，要不是你们提醒，我还当真成了卖力不讨好的冤大头！”

我不知道古人为什么把野鸡与没有执照的妓女扯在了一起，也许是容值太高，尤物移人吧，可这不是罪过，好色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不该乱了心性，有非分之想。

野鸡这种珍禽，确实是光彩照人，没有人不喜欢，它那俊美的身形，华丽的色彩，简直就是美的化身，大自然的杰作！但是，这不寻常之物，并非寻常可见，不走在荒郊野外和崇山峻岭，是很难看到它的魅影的。

我二十岁之前曾有几次见过野鸡，有雄有雌，但却是猎人用枪崩死的，直到有一年正月初二我们姐弟几人随母亲去姥姥家拜年时，才第一次见到了一只活的，而且还和它有过亲密接触。

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雄性野鸡，是我弟弟在冰生雪地的山沟里拣回来的。

记得那天地上的雪很厚，走路时能淹没半截儿腿，虽然雪后初晴，但正如人们常说的，“下雪不冷消雪冷”，手掌冻得红肿僵硬。

好不容易望见了姥姥家的那个小山村，然而还有一道深沟隔着，进村前，需循着沟坎上的路走很长时间。

这个深沟，里面裁满了桃树、杏树和梨树，花开时节，正如朱自清在《春》里描写的那样：“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沟中云蒸霞蔚，流光溢彩，香气四溢，宛如仙境。在这深沟中，有一座突兀的小庙，矗立于峭拔的一座土峰上，红墙绿瓦，飞檐高翘，平时在繁花、翠叶、硕果的掩映下影影绰绰，难见端倪，令人避想。一到冬天，万木凋零，方知是一处荒庙，庙门洞开，有秸杆挡着，常见小鸟飞进飞出。

我们去姥姥家，循沟入村，总要有意无意地打量几眼那座小庙，总感觉它很怪异。

那天，这小庙的怪异果然显现，一道红光从庙中射出，直入沟中，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格外引人夺目。

“快看，快看，那红通通的一道光亮是什么？”弟弟惊叫着。

“好像是一只大公鸡，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没错，是只漂亮的大公鸡！”两个姐姐一呼一应，觉得并无特别。

母亲说： “不对，大公鸡飞不上那么高！它应该是只野鸡！”

母亲的话音未落，我那狂浪的弟弟早飞身向沟中跳了下去。

见他连滚带爬，一往无前的样子，母亲向他大呼：“快回来，快回来，会摔折腿的！”

我怕他有闪失，也纵身跳下去想抓他回来。……土塄一道接一道，再喊他也没用，眼见他滚成了一个雪人，帽子都丢了，也不回头，还是继续往下跳。

他已经到了小庙下的深沟中，野鸡本来在雪地里呆着不动，见有人追来，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想飞却又飞不起来，想跑，却因雪太厚迈不开脚步。

我那狂浪的弟弟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那锦鸡，浑身上下都是雪，棉衣还被圪针划破了一道口子。

等爬上沟来，母亲直骂他不想活了，见他嘻皮笑脸地抱着一只野鸡，也不禁好奇地拿眼去瞟。

好一只漂亮的野鸡！它如同穿着一身锦绣，明晃晃的小眼周周是一片鲜红色，细长的烤蓝色的脖子泛着绿光，颈根是一圈白色，如同系着一条围巾。腹部由棕色向黑色渐变，背部和双翅光怪陆离，在或桔红，或暗赭，或米黄的多彩的外衣上，绣着鳞状花纹，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还有那两根翎尾，一尺多长，曼妙修长，如墨所描，也是妙不可言。

我们对它通体做了仔细检查，见右翅和臀部有血迹，想是被火枪击中后逃生到小庙中的，在第二次起飞时已力所不逮，堕入沟中。若不是弟弟及时赶到，怕早已冻成肉干了。

这只野鸡我们养了好几天，最后终因受伤过重，不吃不喝而死掉了。都说它的肉好吃，可弟弟不想把它毁坏，风干后挂在屋里，成了一个美丽的饰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