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街巷系列·后记】

天末孤烟

　　在一个地方居住多久才叫熟悉此地，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把年纪了，才有些回过味来。落脚四五十年，肯定是不短了，人一辈子不过大几十年而已。我们的文化决定了故乡是个无法替代的所在，但那往往是留在心的深处。一般认为，出生和幼年成长的地方称为故乡。长大后远离出生地因学习工作长期居住的、而你又喜爱的地方可以称为第二故乡。故乡是相对于“他乡”而言，那么“第二故乡”呢。我的理解，“第二故乡”是对定居地因热爱而发自内心的美好称呼。久居不一定生爱，也可能是无奈。如果对定居甚至终老的地方从未适应，大抵不会说这是我的“第二故乡”。中文词汇丰富，还有羁绊、滞留、客居等等。

南京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已在此居住了四十四年。历数这第二故乡的深刻印象，第一件就是这里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我深深喜欢有故事的地方。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南京的故事多半与历史文化有关。当你站在城市的某处，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会很奇妙，会不由自主的想了解这些事情更多的过程和细节。对一座城市，也会日久生情，这应该是从久处不厌开始吧。人的一辈子很短，活动空间其实很有限。我并不羡慕那些在世界上搬来搬去的人们，因为他们没有时间真正深入的了解一个能够日久生情的地方。

用美篇写写金陵街巷故事的念头很偶然。有一天站在玄武门前的路口，抬头看见了玄武门路的路牌。在这条路上来来去去几十年，还真没注意这条路叫做玄武门路。玄武门外面的玄武湖公园赫赫有名，玄武门里面的中央路赫赫有名，却是这条短短的玄武门路从不曾留意过。细细想来，这条两百多米的玄武门路一头是明朝乃至六朝的故事，一头是民国的故事，说是一路系千年也不为过。由此产生了以路名为由，说说历史故事的念头。

十九篇金陵街巷故事的选择，一来是这些街巷都有名气，二来是自己比较熟悉。即便是这样，每次动笔前定要到那里走上一遍，找找心里的感觉，别犯“想当然”的忌。走在当今的街巷，遥想着发生在久远的故事，有时候恍然是在梦里。这样寻觅历史，还真有些别开生面，妙不可言。讲述历史故事，发生在哪一年、发生在哪里，无非是找回时间与空间。而站在空间原点，穿越时间，那历史一定更贴近你的面前。

以前总觉得南京的历史支离破碎。孙权东吴的三分天下，建康城廓不过五十年。六朝的三百多年辉煌，然后是一直到大明王朝洪武的八百多年无声无息。大明王朝是最后一个汉人一统天下，却是迁都燕京，只在金陵停留了三十多年。要不是有个《红楼梦》扯到了江宁织造府，满清年间金陵也不过就是个鱼米之乡，还不如南船北马的淮安运河大码头。其实不然，自六朝以来，汉文化一直在金陵这地方蛰伏繁衍。六朝文化涵盖宽容精神，吞吐万象，儒、道、玄、佛各种文化思潮都是在金陵这地方起源，竞相争奇斗妍，学术文化氛围空前活跃。文人雅士倡导个体生命价值，力求摆脱礼教束缚，想象力和创造力获得自由驰骋的空间，汉文化大气风雅，兼容并济。书法艺术启蒙在这里，山水文学陶渊明、谢灵运领衔，“潇洒不群，飘逸自得”的魏晋风度从这里走向后世，六朝时期的“南海航线”远在郑和下西洋之前。即便是到了大明朝，太祖朱元璋立规制的灵感，也多半是得益于金陵汉文化的积淀。到了中华民国，孙中山先生有句名言：“中国有一个正统的道德思想，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至孔子而绝。我的思想，就是继承这一个正统思想来发扬光大的”。民国的洋为中用，看到现在南京遗留的民国建筑还能堪称经典。

南京的历史文化故事绵绵不绝至今天，金陵的历史街巷名称留下来的都是精彩无限。据说南京有正式路名（街名、巷名）2042个，保留建国前的占了近一半。讲历史故事要有个由头，摆龙门阵也要有个铺垫。路名很有意思，古人说，前人说，今人说，都是那个空间。这也可以说是：时间流淌、时过境迁，可地方还是那个地方，空间还是那个空间。在那个发生的地方说故事总是会更多一份真实感。

金陵街巷的故事还想写下去，暂告一段的原因是记忆线索基本用完。补充的办法就是继续满城乱转，历史故事与历史知识一样，学习是源泉。

19.【金陵街巷之江边路】

18.【金陵街巷之大马路】

17.【金陵街巷之莫愁路】

16.【金陵街巷之孝陵卫街】

15.【金陵街巷之湖南路】

14.【金陵街巷之模范马路】

13.【金陵街巷之中山路】

12.【金陵街巷之颐和路】

11.【金陵街巷之长江路】

10.【金陵街巷之邮局路】

09.【金陵街巷之石头城路】

08.【金陵街巷之鸡鸣寺路】

07.【金陵街巷之台城路】

06.【金陵街巷之石象路】

05.【金陵街巷之长干里】

04.【金陵街巷之乌衣巷】

03.【金陵街巷之御道街】

02.【金陵街巷之卫字号来由】

01.【金陵街巷之玄武门路】

附图集：【下关掠影·南京】

附图集：【颐和路公馆区掠影·南京】

附图集：【长江路掠影·南京】

附图集：【这间邮局民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