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碎时光

妩媚

2021年10月24日，深秋也是初冬，儿子陪同驾车赶往省城。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最后治疗。因为医院不提供住处，便开始了租房、购物，所有的吃喝拉撒睡，瞬间充斥在高楼林立的出租屋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很多个夜晚，心底一片清澈，精神却是空空地。

天气是突然间就冷的，窗外的黄叶开始打着旋在空中飘飞。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找不到家的感觉，不止一次地责问自己：性本善良，何已患病？不止一次地叩问自己：从前的立足玩命节奏，是多么的不可取。我对气味特别敏感，有时犒劳自己做顿饭，可气味立马都会让我作呕，细嚼慢咽不行，就喝口汤水冲下去。因此，一顿饭我要吃半个多小时，甚至四五十分钟。无聊又无助的日子会磨损我的心智，却坚定我病好如初的信念。



2021年的这个春天，诸事不利，在单位例行体检时，查出身体出现了异样。喧嚣鼓噪诸多事，让我与医院杠上了。从3月30日开始，近八个月的时间往返小县城与省城之间，来来往往达60余次，40余天独自不会下床，十八个周每周都要抽血化验、输液，应付各种检查。每周抽的血，总搞不懂多少营养均衡才能保持下次化验各项指标正常。因为药物的毒副作用，让我整个夏天都体无完肤，穿着厚厚的棉袜子，脚手也是冰凉的。出痘、出疹子、长斑、褪皮、水肿，流鼻血、拉肚子、健忘、贫血、耳鸣、口腔溃疡、心率不齐、转氨酶超高、末稍神经受损、视力严重下降、白细胞最少时降到了1 ，每周都要打升白针。而后，输液、输氧、中药、西药、喝了吐，吐了喝……真正体会到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痛彻心扉。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药物摧残成了一个傻子。不过，阴霾过后，必是一片晴朗的天，我终于拼借顽强的毅力，和家人的不离不弃，战神病魔，于9月1号实施手术，非常成功。连大夫也夸赞说：积极配合治疗，终于出现奇迹。



处在低谷的人，真是喝口凉水就牙疼。1号手术，身上的引流管液体一直不断流，大夫查房让自己买两只醋酸泼尼松龙注射液使用，说伤口长的快。可是他们神炒作后，把针顺着管子扎上了，可一个小时后液体一点也不流了，找大夫询问答：“有的药就是这么神奇”。结果，晚上开始疼痛难忍，夜间大夫不在，护士处理不了。等到18个小时后，查房要拔管，可是拔管时伤口又流出好多带血的液体。管子头起都黑了，原来插在伤口处的管子头被针剂的粘稠堵塞了。液体排不出来，引起疼痛。又开始重新插管，还缝了两针，且不说受的疼痛，单说液体拍不出来，就有炎症，导致我身上带了21天引流管，额的神啊！那种滋味真的的是很摧残啊。你们省级医院也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上港针术后是要拆掉的，可是又形成了血栓，自费47元一片的融拴药吃了一个月，打小针一月余，才拆了港。怎么是这样的曲曲折折呢？

是老了，不想活动么？其实是根本不想活动。总是气喘吁吁，每天往返那座高楼三次或者五次，也有万把步的走动。回到租住的屋里，就懒在阳台玻璃窗前发呆。越老越糊涂，眼前的事时时丢三落四，但多年以前的往事却常常自己清晰地蹦哒出来。几乎夜夜不得安眠，转辗反侧、头痛、耳鸣、浑身痛、枕头垫的脑袋疼，我成了时间的奴，晨曦初露，心情尚好，夜幕降临就焦躁不安。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无助又无可奈何。那种感觉是没有经过病痛的人体会不到的。



身处在这场灾难里，我经历了郑州7月份洪水泛滥，接着经历疫情的禁足。从开始的诚惶诚恐到后来的破釜沉舟，从开始的夜不能眠到后来的昏睡不醒，从体重暴瘦到后来的激素用量引起的浮肿，都不减分毫地摧残着我的身心。我不再抱怨命运的不公，我与身体交流沟通，是我自身的疏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如今我会友好地与身体温柔以待。若在医院住院，每48小时做一次核酸检测，白天夜晚戴着口罩。每天两点一线，出租屋――医院，医院――出租屋，看够了大夫的冷眼相加，护士匆匆的脚步声，门卫大爷的吆喝声，以及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无数次测温、扫码，扫码、测温，再测温、再扫码，再没有任何声音可以供我透气。偶尔，抬头看天，才觉得自己还在苟且偷生，还可以沐浴阳光，微风，空气。



阳光和煦的午后，我也会强撑着走上街头，步履蹒跚，走几步就得停下脚步，若不停步，立马就会头晕目眩，管是什么地方就只管歇脚，那有心情选择地方。流鼻血、头晕、呕吐是经常发生的事，任何东西都不能多吃一口，任何时候都会让自己生无可恋，没有尊严可言。治疗已过三周，辐射的毒性让喝口水都难以下咽。一个苹果，或者一个鸡蛋，都要煮熟了捣碎吃。无聊的日子除了捣鼓手机之外，就剩下臃肿的身体和一张暗沉的激素脸。哪里还有一个正常人的起码尊严？不过，还好，我有一颗感恩的心，有家人的呵护关爱，有朋友的鼓励和支持，我才得以一天比一天健康，只要吃下东西，我会一天比一天好。

很多的时间，说实话，我是焦躁的，不安的，有点不能自拔，有点思维凌乱，有点痛不欲生。也曾一度想放弃治疗，因为治疗的各种不适反应，让我的意志力消耗已尽，没有了丁点气力……但是，总有另一种声音在耳边响起：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可以救你。救自己的唯一途径就是自救，你不坚强，懦弱给谁看？每天暗暗地给自己鼓劲：我能行！我一定行！相信自己，明天会更好，相信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相信后半生的那片天，还得自己撑起来，相信度过劫难，自己依然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这段浴火重生的日子，虽然很苦，但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专注的活着，掩于岁月，低于尘埃，封闭自己，赶赶必走的路，品尝过目的风景，认识一些真朋友假伙计，忙忙盘中的餐，养养自己的脾性，捣鼓一下放不下的手机，偶尔哄哄自己，发些图片，涂鸦几句文字。生活也许就是一种无奈的承受，当季节更迭，不论你愿不愿意，都感到了冬的凉意蠢蠢欲动。洗洗涮涮，歇了去吧！我坚信：属于自己的日子总是要熬出来的！做好康复的最后冲刺，加油！你是最棒的！

原本是想配上住院时的图片，还是没有勇气。就用喜欢的多肉配图，希望未来的日子，逆风生长，健康平安！2021年11月16日夜，星期二写于郑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