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第十一篇，——写诗的技术

聂瑞海

1、第二季 前言

这是一些关于如何创作现代诗诗歌的技术性材料。阅读这些文字前，您最好可以阅读十首我的诗，这样我们可以建立一些认同感。因为佛教有一句话叫做：信是功德母。

您必须相信，我们正在真诚地进行诗歌创作的技术性研发。这样这些文字，才可能成为您创作的基石。

2、现代诗诗歌创作没有捷径

我的前十篇《诗学——写诗的技术》公布在得到和美篇两个平台后，慢慢地有了一些朋友，看了这些文字，与我交流。

我有一个观点：诗歌的世界里，没有天才，现代诗的创作，必须以海量的练习为基础。

后来，经常有朋友跟我交流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也有一些诗人，没有经过海量练习，就成功了。而且会罗列一些诗人。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古代的诗人，而且英年早逝。

在写完前十篇后，我一边创作，一边又大量研读了许多中外著名诗人的诗。另外，因为今年诗赛中做评委和协助话题老师管理话题的缘故，我也经常需要大量阅读当代作家的现代诗。可以肯定地说，进入现代后的中外诗人，想要取得成绩，不仅要海量练习，还要海量吸纳各种知识，背靠的哲学、宗教、诗歌理论等等坚实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进入现代后的一切创作，不论有没有经济收益，想要取得成绩，就都需要作者成为一个思想丰富、观察细微、文笔精湛的人，因为我们的时代，学习太容易了，写作太容易了，做海量练习的人太多了。

好了，我只发表观点，不争论。也许有天才，但至少我们不是。至少我个人在过去的生活、学习、工作、创业的经验中，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天才，所以我身边应该也不会聚集和感召到天才，我需要学习和练习，我身边的朋友也一样需要学习和练习，而且是刻苦的。希望我们在此观点上达成共识，然后再继续携手前行。

3、相信诗歌也是一门专业

在顾衡老师的西方艺术史的课程中，我听见一位同学问顾衡老师，他这样说：古诗我还能欣赏几首，现代诗语言没有逻辑，就欣赏不了了，请问顾衡老师什么是好诗。

这位同学所描述的现象和他的观点，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普遍感受。我借这位同学的问题，表达一个我自己的观点：现代诗与其他所有艺术形式一样，是一门专业，虽然很少有哪个诗人靠诗歌创作养活自己（这个现象比艺术史更惨）。诗人大多都是忙着生活之余的写作。但是，诗歌仍旧是一门有技术含量的专业，读者分为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非专业读不懂一种文学形式，这是特别正常的现象。

我知道有很多人认为自己懂古诗，或者能欣赏古诗，但是如果真将一首你不熟悉的唐诗交给你鉴赏，写一篇三千字的鉴赏文章，估计也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更何况，如果说古诗，严格应该说清末以前的诗，都是古诗，而宋以后的诗，我们又能背诵几首（考试：王阳明、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名人的诗，试背四首，哪怕说出四首诗的名字）。所以本质上，并不是我们能够欣赏古诗，而欣赏不了现代诗。而是我们高看了自己的古诗欣赏水平，而贬低了现代诗的创作水平。

古诗尤其是唐诗，是经过时间筛选的，全唐诗，三万多首，除了特别朗朗上口的那些，也有很多晦涩的、佶屈聱牙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无需自己去筛选，时间的长河里很多有心人，他们热爱诗的人，不计回报，为你做了筛选。

4、谁塑造了诗歌的美

作为一个诗歌创作者，不得不感谢，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欣赏、筛选诗歌的人，是他们塑造一个民族的诗歌观和审美观。

那些只能欣赏古诗的人，其实是只能被动地接受“已经确定的美”的消费者，而不是创造者，在一个民族的审美系统中，这种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接收者，用现代话说，就是一个数据。那些在诗歌的源头欣赏诗歌和筛选诗歌的人，才是这个系统的编程者，所有他之后的人和审美观，都将被他塑造。

一棵大树在森林里倒下，如果没有人听，就不会有“轰鸣声”。因为大树倒下只能产生声波，只有被人听到，才会出现轰鸣这种现象。

古诗这棵大树已经倒下，并被前人合作发出了“轰鸣”。现代诗这棵大树，正在倒下，也正在寻找接受她的耳朵，一起完成“轰鸣”的伟大壮举。欣赏不了的人，得有多么遗憾！

5、现代诗是普通人少有的可以塑造历史的地带

如果你生活在唐朝，你周围充斥着写诗的文人，而你暂时还没有碰到李白、杜甫、白居易、元稹等等著名诗人。每天都有很多水平普通甚至糟糕的诗，出于交际原因等你来看，你还会说，唐朝是一个伟大的诗歌朝代吗？（提问：全唐诗第一首是什么诗？如果你答不上来，以后就最后虚心学习！）

作为浸润在现代诗中的人，可以负责任的告诉读者朋友，我们这个时代，“许多优秀的现代诗，正在诞生”，说“正在诞生”就是说她们已经被写出来了，但是等待倾听她们的耳朵，还没有到来，她们的主人也还需要时间赋予他们光芒，甚至他们主人已经具有了高水平的诗歌创作能力，正在等待属于他的不幸遭遇，等待上帝重新塑造这位诗人。

我们每个普通人，能够用自己的审美观，塑造后代审美观的机会，就是积极加入到这场即将到来的轰轰烈烈的诗歌浪潮中。在大树倒下之时，伸出我们的耳朵，接住她，不要让她在时间的河流里，向着下游漂去。现代诗这个领域是自白话文诞生以后，唯一一个没有被胡适等专门选站文化风口的老前辈，堵住的一条道路。

现代诗是基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语言、审美和哲学等等发展路径发展而来的语言形式，她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尚且欣赏不了自己同时代的产物，怎么敢大言不惭说，能欣赏古诗！

6、为什么你欣赏不了现代诗

古诗经过一千年的系统筛选，不仅作品稳定，而且审美趣味也很稳定，并且她已经塑造了我们，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就是她的孩子，你会觉得自己的母亲丑吗？

请大家欣赏一首诗

让我们停下来哭泣，

眼前黄沙漫漫无边；

在戴胡里和豪迈里，

把亲人和遗舍怀念。

这如泉的泪珠啊，

虽把我的心怀宽解；

那荒漠的疏疏浅迹，

又怎能把恋人追怀？

（戴胡里和豪迈里为地名）

——作者：乌姆鲁勒·盖斯

请问，你觉得这首诗很美吗？

我觉得还可以，但是达不到下面的评价：这首诗被古阿拉伯人当作创作和审美的标准。他们在形容美时常说：像“让我们停下哭泣”那样美（出自《伊斯兰教的摇篮：阿拉伯》）。公元540年左右的阿拉伯诗歌欣赏者，塑造了后代阿拉伯人的审美观。

我们身处现代诗发展的源头，也身处其中，所以我们处在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效应里。

为什么说自己欣赏不了或者读不懂现代诗呢，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文化自信，对于不确定的审美对象不敢表达自己的观点，怕与众不同，闹出笑话。没有一种饱学之后，舍我其谁的气魄。

我们这个时代，遍地读书人，却又遍地各种盲人。最重要的是，有时代责任感的人，太少太少了。明明觉得不好，看看诗人的大名，然后说，哦，是个名人（或者有名人说过：好）。于是就随声附和说，真好！慢慢地，不好的也就变成好了。久而久之，我们这个时代的审美骨头，就被压弯了。

现代诗是我们时代的产物，我们每个人，都处在审美的源头（白话文写诗的源头），我们都有发表自己审美观点的权利，而且我们参与其中的人的审美主张就是这个时代过滤器，我们将塑造未来两千年的诗歌审美。所以，如果你但凡还有一点诗歌兴趣，为什么不进来塑造历史，不在我们自己的时代做个编程大师，而要在古人的领域里，做个数据？

经过几千年的人类繁衍，上帝终于把我们这一代人放上舞台。我们是我们时代的主角，不是前人的延续，也不是前人的功德喇叭，我们这一代“演员”的口中应该念着属于我们时代的诗歌台词，而能够念自己时代诗歌台词的机会，不是每一代人都有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诗体。

让古人的归古人，现代人的，我们自己挑起！

生活在这个诗歌不幸的时代，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嘲笑他人，更没有资格嘲笑现代诗。吞下你的嘲笑，看看我们这一代诗人怎么为你们和而后两千年重新塑造诗歌之美！

诗人：聂瑞海

2021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