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惊闻阿班离世,我不胜唏嘘。面对素笺,诉诸笔端的,只是同窗四载,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琐碎的不能再琐碎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怀念阿班</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马学龙是我大学时的班长,从容地领导着九五中本28个女生12个男生,既有长者之风又有长者之德,女生都亲切到喊他“阿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阿班是回族,彻底的伊斯兰教徒,很虔诚,封斋一天都不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阿班走路极有特点,因为信教,阿班从不饮酒,但阿班走路一贯左摇右摆,仿佛饮者微醉归来,几千人的校园,远远望见有节奏地摇摆行路者,必是阿班无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初识阿班,听不懂他一口的方言,后来慢慢混熟了,天上地下无所不侃,以为他的语言正慢慢地走上普通话的正途,直到他在支部大会上读转正申请,除了班里的同学,在场的同学和老师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却茫然不知所云,才知道其实并不是他的口音变了,而是我们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种口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照毕业照时,阿班去请一位颇受我们敬爱的老师,误了照相,全班怫然,舍弃了一张有校长、系主任的毕业照,重照了一张有敬爱的老师和可爱的阿班的照片。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合影留念,梅子和我不约而同想挽阿班的胳膊,终是不敢造次。纵是如此,照片上阿班的笑容仍灿烂无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毕业时,大家仿佛仓皇出逃。离校前一夜全班聚在操场上放声高歌,阿班又展示了他的绝活:临夏民歌《花儿》,赢得满堂喝彩,我也随着别人大声叫好,尽管我既没听懂词也没听出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毕业后大家天各一方,听说阿班在甘肃甘南自治州给州长当秘书,还觉得阿班仕途有望,就想:阿班毕竟是阿班,出手就不同凡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当友人告诉我阿班不在的消息,电话那头的男孩同样哽咽着。阿班走了。在我们各自为前程奔忙时,阿班悄无声息地走了。阿班和我们一起走过了人生中最美的季节,拥有了人生中最真的情意,却在我们还想着多年以后携家带子重聚母校时猝然离去,让我们除了拒绝相信之外再无言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然而,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并不因我们的拒绝相信而能与无常相抗衡。阿班走了,带走了我们的约定和心愿,也在割磨着我们和过去的牵系。尽管我们极力拒斥,但我知道时空的阻隔还是会继续无情地割磨。无论我怎样挽留,我知道,昔日渐渐地远了,昔日再不会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不知道死者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假若人是有灵魂的,我相信阿班是在注视和怀念着我们,一如我们在怀念着他。希望阿班在地下不会感到孤寂,因为有39个兄弟姐妹的怀念和热爱陪伴着他,直到我们热闹地相聚于另一个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愿阿班安息!</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