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你喝酒过吗?你有哪些难忘的醉酒经历?

三页-我的故事很短,三页足矣

<h1><b>醉酒 </b></h1><div><br></div> 我是个喝酒的人,好些次都喝得吐到半夜的,只是从来不认为自己醉过,那不叫醉,最多只能是喝得过量了,肚子生出的反抗而已,而我喝过那么多酒,只醉过一次。<br><br>  六岁那年,村中有几个老头是颇受村民爱戴的。特别是火爷,那个住村东的孤老头子,他每天总是那么不恼不愠,呵呵大笑,不管是年轻人或是我们毛头孩子都爱和他玩,在他那个小院里有数不清的希奇事,而火爷本身更是个精灵的化身,他总是告诉我们,在静静的夏夜他能听到庄稼在悄悄的拔节,也能听到种子发芽。以至有好些次我闹着要去听庄稼拔节而睡在火爷的家中,只是那些等得我双眼迷和磕睡连连的夏夜,却一点也听不到那些所谓的庄稼生长的声音,有好些次还在早晨去看过南瓜苗有没有长得快些。<br><br>  从火爷那里听来了很多关于村里的故事传说,知道了好些以往的人,也知道村后那条反S形的小河里有很多的典故。不知道火爷为什么特别喜欢我,许是因为我把描红本写得端端正正的缘故,又或是我识多了好些字吧,在同龄的伙伴中,也只有我领略了火爷的硬胡子和糙得跟沙滩一样的大手。<br><br>  火爷很爱喝酒,简直是无酒不欢,我就不明白这老爷子怎么能喝那么多那些辣辣的东西,每次他从村东提着那个黑褐色的酒坛一直吆喝过来时,我总是与奶奶躲得远远的,我实在受不了那些火烧火燎的酒味。<br><br>  每次几个老爷子来我家小院喝酒,奶奶总会先在石桌上排好碗筷,然后抱我到里屋去了,或是剥陈年的玉米或是替她卷麻线。院子便响起各式酒令和打哈哈声,好些次我都在门旮里瞅着,每次他们的座位都不会变,哪个哪个坐哪总是不会错的,我就搞不懂他们为什么每次喝醉了第二次仍记着自己的位子,我无法去解释他们那种近似于玄的默契。看着他们被烈酒烧红的脸,我就觉得整个小院给点燃了,在晚霞中飞升,似乎要消失于空气中。<br><br>  火爷喝多了爱说胡话,说他年轻时的经历和辉煌,其余的爷爷们便随声喏喏的应和。他说他曾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大城,见过很多人物,还知着村后的小河流经一个州城,那个州城里繁华无比,他在那里曾作过苦役,抢过码头。我听着这些的时候就越发觉得火爷向迷一般。<br><br>  一次,我在他喝酒时给递火柴,在我想回里屋的时候,火爷把我拽住了,他呵呵的笑着对爷爷说:“老弟你好福气,有这么个孙子,将来有出息哩。今儿个就陪我喝一筷罢。”说着就用筷子在杯里醮了一醮,往我嘴里送来。一旁的爷爷连忙把我夺了回去,劝着说:“老哥,孩子还小哩还小哩,长大了再与你喝罢。”说罢就让我回屋里去了,我看着火爷有些愠怒,似乎受了莫大的轻视。<br><br>  “以前州长还想和我喝呢,我都没答应。唉唉。。。。。”<br>  “老哥,孩子还小,怕受不了酒劲哩,别往心里去。”<br><br> 这些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兴致,又呼呼的喝至太阳西垂。<br>    <br>  那年夏天,下了好些场往年不曾有过的大雨,小河早已涨至平堤,年前掘开用来引水的缺口早已涌进了黄黄的河水,低处的田已淹没了好些。<br><br>几个老爷子早意识到了这是十年一遇的洪涝,在洪峰未来之前,率领村民堵实缺口,那瓢泊大雨中人们护堤的情景煞是壮观,在天擦黑之前村民们终于堵实了那个缺口,而且连天的大雨也住了,村民们在堤上笑成一片。只有火爷一人望着灰蒙蒙的天。当村民们准备回去吃饭时,火爷说还会下雨,河水还会上涨,缺口不一定能抵住,至少要加多两溜的竹桩,还要用石头压实新泥,否则一定会决堤。在他叫几个年轻后生去抬祠堂那块族碑来当石料时,人群中已是响起连片的不满声。 <br>  有的认为火爷是过份担心,即使是再次降雨,河道里的水也应该不会涨得决堤;也有的认为拿族碑来当筑堤的石料是大大的不敬,可能是头一次村民们对火爷的看法提出质疑,火爷的脸像刚喝过酒那样涨得通红,他大声的在堤上吼着,来回游说村民,可是几位老爷子都认为火爷是太过于担心了,最终村民还是各自散去,到晚饭时,人们还听到火爷的叫骂声。<br><br>  那一晚天并没有下雨,而且阴云散去艳阳高照,可是村民们一出门口,却看着泥黄的河水平着堤面哗哗涌进来,当吓得一身冷汗的村民们跑上堤面,发觉河水没有再往上涨,但却想不清楚那个缺口怎么会没有塌垮?按理说河水漫越堤面,那个新堵实的缺口是承受不住的,当人们赶至那个缺口时,刹时间已是哭声震天。<br><br>  人们发现,缺口上面压着那块族碑,而火爷却死在那三溜新打的竹桩前,他半倚在竹桩前,力斧掉在身后,从他头部流下的黄泥水仍不能挡住他全身的苍白。他两眼就这么直睁着竹桩。<br><br>  人人都知道火爷是为护这个缺口而累死的,也是为护住村庄而累死的,但却没有人能知道火爷怎么能一个人拖起那块族碑来到堤上,又怎么能在一夜之间一个人打起这三溜竹桩?<br>    <br>  火爷的遗体摆在祠堂正中,葬礼很隆重,邻村的长者们都来了,一拔一拔的给火爷上香烧纸钱,本村的村民更是哭成一片,哭声里包含了悔恨又或是敬重。<br><br>  那时的我不知道死是什么回事,爷爷领我去给火爷的遗体磕头时,我只看到火爷静静的躺在那,睡着了一般。直至那副上好的梧桐棺木运回祠堂时,我才知道火爷将要被埋在地下,就像爷爷把那只老死的猫埋在屋后的木瓜树下一样,火爷再也不会回来了。<br><br>  临合棺时,爷爷在一大碗里倒了一碗酒,拿到我的面前,带着哭腔却又坚决的说:“页子,火爷说你是个有出息的人,他一直想跟你喝酒,你陪火爷喝次酒罢,能喝多少就喝多少。”<br><br>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那个辣辣的酒,我只知道浑身火烧般,爷爷牵着我,我身上绑着长长的引魂幡,白白的引魂幡的另一头系在火爷的棺上,爷爷说,我要引着火爷到他的洞天福地,爷爷说,只有我引着火爷,火爷才会安心,爷爷说,火爷定会保佑页子百无禁忌。。。。<br><br>  我不知道爷爷还说了什么,我觉得浑身轻漂漂的,连那些哭声和踩在泥水中的哗哗声都从我的耳中隐去。<br><br>  朦胧中,我看到一身雪白的火爷,仍然是硬硬的胡子,红红的脸膛,他笑嘻嘻的赶上我,拉着我的小手,微笑着说:“页子醉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