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新天集体户往事再忆 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联谊微信群纪念上山下乡53周年文集

和平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前 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2021年11月18日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11月18日,是长春二中老三届每一位校友此生谁都不能忘却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1968年11月18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53年前的这天,是我们二中老三届从高三到初一、6个学年、36个班级、1800余人全部结束在长春二中的中学时代学习,集体离开可爱的母校走向新的人生时代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时,离开中学母校,等待着我们的不是初中考升高中,高中考升大学,几近全部是上山下乡、落户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这种情形,这个变故,在我们老三届人之前的古今中外,绝无仅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们永远记忆,那一天的长春天寒地冻,漫天飞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下午三点过,我们长春二中老三届近1800人离开学习生活3~8年(高中最多的是8年,初中最少的是3年)的校园,冒着漫天飞雪、打着红旗、身背行李、排着浩荡的队伍走向长春火车站,登上了那正等待着我们开往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敦化县(现为市)的绿色专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时,我们高中校友最大的年龄22周岁左右,初中校友最小的年龄只有15周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蒸汽机车牵引着列车,吐着浓烟沿着长(春)— 图(们)铁路线在冬夜中穿行过林海雪原,走了一宿把我们送到了敦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未来的岁月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的后续人生怎样度过,那时真可以说是一切都不知晓,前途未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但,我们老三届人都是在新中国的五星红旗下长大,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培养教育下走来。那时的我们都在坚信听党的话,一定不会有错,我们选择的是响应、服从和担当,党叫干啥就干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历史记录已证明,我们老三届人没有在艰难困苦面前退却,我们和乡亲们一起为改变农村的面貌,为建设一个个第二故乡做出了我们所处时代的贡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知青的经历在我们老三届的人生岁月中并不属漫长,但它给我们的记忆却是太多、太深,永生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因为那是世界、中国的第一次,是绝无仅有的开天辟地。因为我们都是在那段艰苦的岁月中成长了身体、锻炼了意志、走向了成熟。那是我们迈向漫长人生社会岁月所走过的第一步、第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2021年,我们迎来了中国共产党成立的首个百年华诞;我们迎来了中国共产党第19届6次中央全会的胜利召开及此次中央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发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亲历让我们坚定的相信,通过纪念党的百年华诞活动,在党的19届6中全会精神的指引下,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我们伟大的祖国,必定会朝着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前进方向与时俱进,继往开来,奋勇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又一个“11月18日”到了,值此纪念长春二中老三届上山下乡53周年之际,我们编发了初一二班李志明校友写下的10篇回忆长春二中老三届初一二班赴敦化官地公社红石三队“换新天”集体户50多年前生活故事的回忆文章,以唤起我们大家对上山下乡、知青岁月的桩桩件件记忆和回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换新天”集体户校友们的知青经历,他们的故事,都是我们长春二中老三届人上山下乡时代亲历往事的缩影写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历史,经过时间的沉淀才看得更加清楚,才更加具有映照现实、远观未来的伟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回顾我们老三届人走过的道路,回顾我们参加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50多年的战斗历程,回顾我们此生的一路走来,我们都一定会更加坚定永远跟党走的信念,我们都一定会更加坚信,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中国明天、未来的更加繁荣、昌盛、富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53年飞逝,弹指一挥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1968.11.18,</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长春二中老三届永远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今天,我们再次把你忆念!</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长春二中老三届</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校友联谊微信群</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2021.11.18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知青们从长春站乘火车上山下乡的视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作 者 简 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李志明,男,1952年出生。长春二中老三届初一二班。</p><p class="ql-block"> 1965年长春市解放大路小学毕业考入长春市第二中学,1968年11月18日随长春二中老三届上山下乡到敦化县官地公社知青,1970年冬应征入伍至原陆军第39集团军,1975年复员,退休于长春市市政公用局,正处级公务员,中共党员。</p><p class="ql-block"> 李志明校友喜爱书法、写作。其写下的回忆上山下乡的文章曾多次刊登于《吉林日报》,刊发于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联谊活动文集,在社会上和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中都产生了积极深刻的影响,受到赞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李志明校友与夫人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2018.8.8日,李志明校友(后排左六)作为长春二中老三届纪念离校暨上山下乡50周年活动初一二班的联络员,在参加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纪念离校暨上山下乡50周年大会时,与初一二班同学们的合影留念照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8年8月10日,李志明校友与初一二班同学们再回敦化上山下乡集体户时在火车上的合影留念照片</p><p class="ql-block">自左至右</p><p class="ql-block">前排: 罗贵彪 张 健 周兴标</p><p class="ql-block">后排: 李志明 张晶晶 王海燕</p> <p class="ql-block">2018年8月10日,李志明校友(左六)与初一二班同学们再回敦化上山下乡集体户时在敦化火车站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2018年8月10日,李志明校友(后排右一)与初一二班同学们再回敦化上山下乡集体户时在牡丹江下游境泊湖景区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自 序</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李志明</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知青经历是我们老三届这代人永远记忆犹新的一段历史,它承载着当年的天真幼稚:它寄托着对未来的期盼想往:它滿含着曾经的苦涩和无奈,它也陈酿出了令人回味的甘甜。</p><p class="ql-block"> 正是基于这种心态,2018年我创作完成了《听爷爷、奶奶们讲那过去的事情》一文。</p><p class="ql-block"> 这部纪实是以当年长春二中老三届初一二班“换新天”集体户在敦化县官地公社红石三队上山下乡经历为基础,以写实的手法再现了以户长赵力为代表的一代年青人在农村知青经历中的难忘往事。</p><p class="ql-block"> 由于年限太久,记忆减退,许多生动的故事也变得模糊不清,这不能不说是有些遗憾。</p><p class="ql-block"> 为此,第二年的夏秋季节,我专程回到红石村进行专访,收集到一些鲜活的素材,继而写出《村西头水井》、《村里木匠房》等文章,充实完善了《听爷爷、奶奶们讲那过去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这些回忆知青生活的文章,曾在《吉林日报》东北风专栏上刋登,受到了读者好评。</p><p class="ql-block"> 由于在报刋上公开发表,涉及到同学的名誉权,所以在这些文章中,更多的是使用了化名,想必我们集体户的同学都能知道,哪件事情是谁做的,哪个化名是谁的替代称呼。</p><p class="ql-block"> 但这对于广大校友的阅读可能带来了不便。为此,我在这里深表歉意。</p><p class="ql-block"> 日转星移,岁月留痕。2021的“11.18”在即,五十三年时光在无意间匆匆度过,长春二中老三届人深刻于心的知青经历回忆无不都会在各自的心中涌动。</p><p class="ql-block"> 应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联谊微信群的约稿,我把几篇小作献给校友们,献给我们换新天集体户的兄弟姐妹们,让我们把残存在脑海中的点点滴滴回忆再次晒在互联网的空间中,用于佐证那个年代,用于激励我们的初心,老有所为,老有所乐,共度美好夕阳岁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1年11月12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b style="font-size:20px;">余音绕耳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换新天集体户的知青来到红石后,打破了山村多年的宁静。他们带来了城市的文化和生活习惯,犹如春风拂面,让人耳目一新。 </p><p class="ql-block"> 知青刚来之时,有许多习惯让当地人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们早上起床后,还要匆匆忙忙去刷牙,莫不是昨天夜里偷吃什么东西啦?为什么一样的衣服穿在知青身上,效果就不一样呢?为什么干一天农活累得够呛,他们还能连唱带跳?尤其是那些女生,每天晚上还烧水洗脸烫脚?…… </p><p class="ql-block"> 这些为什么随着相互之间的接触,使社员顿开茅塞。特别是年轻一点的女社员,对知青带来新生活习惯接受的很快。就拿缝补衣服而言,过去衣服破了,拿块布就补上,结果是黑兰色衣服补上一块白色补丁,由于色差明显,怎么看都不顺眼。 </p><p class="ql-block"> 通过一段跟着学,学着做,当地一些年轻社员也能每天刷牙,上点年岁的社员每天起来也都漱漱口,再不把漱口水吞咽下去了。 </p><p class="ql-block"> 更引发社员兴趣的事,就是知青每天晚上歌声不断,或是革命样板戏唱段,或是革命歌曲联唱。由于当时红石村尚未通电,所以天天能听到这免费的歌声伴着他们悄然入眠,也算是一种精神享受。 </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知青群体中,之所以激情饱满,以苦为乐,是因为一方面当年班里的文艺委员,体育委员都云集于换新天集体户的旗下,掌旗的户长高尚善于扬长避短,把每个人的特长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时通过唱歌舒发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 </p><p class="ql-block"> 人们常说,女愁哭男愁唱,老人犯愁直嘟囔。在换新天集体户正好把这句民间说法颠倒了过来。吴岩长的五大三粗,是男生中最有力气的一个。据曲丛讲当年他们结伴去理发,别人都按学生收费,每人一角五分钱,只有吴岩得按成人标准两角五分交费,因为理发的师傅说他的脑袋大。就是这样一个壮汉,意志脆弱,遇到点事就哭鼻子。每当男生一唱《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这首歌时,女生都知道吴岩又哭啦!</p><p class="ql-block"> 其实人在他乡,谁不想家,但是面对现实总得想开点吧,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也得活下去,就是哭出大天来也解决不了问题。</p><p class="ql-block"> 集体户的女生则不然,她们虽然家庭条件优越,多为领导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的孩子,却显得异常沉着稳重,每天农活和男生一样干,苦累和男生一样担,还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在社员面前总是把坚强刚毅的一面展现出来。在田间地头,在下工的路上,随时都能听到她们那悦耳的歌声和爽朗的笑声。 </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一年春夏之交,东致在山坡上随大帮铲地,当铲到山顶处时,抬头远眺,望到那连绵不断的群山,犹如壮美的画卷;看见那流淌不息的牡丹江,在群山峻岭中蜿蜒,一时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清清的昆都仑河,昆都仑河呦,我在那里饮过马;绵绵的大青山,大青沙呦,我在那里放过牛羊”。随即女生也都跟着唱了起来,这首蒙古族歌曲,抒发了她们的情咫尺天涯 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仅把干活的社员都听呆了,而且自己也在悠扬的歌声中陶醉了。</p><p class="ql-block"> 集体户的女知青高兴时唱,犯愁时也唱,只是歌曲的内容不一样。后来感到唱歌也不能排遣内心的茫然与苦闷,还特意回家时每人买了一把口琴,连买带借地弄来了胡琴,琵琶和一些民族乐器,每逢下雨歇工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吸引着社员前来观看,这可比闻其声,不见其人更加生动了。在施彤的影集里,珍藏着一张当年的照片,她们几个女生在集体户门前,手持各种乐器演奏,在于淼的身旁露出一个猪屁股。可见她们的演奏不仅人人喜闻乐见,就连猪都很感兴趣,这是笑谈。</p><p class="ql-block"> 鉴于于淼从小就有这方面的爱好和天赋,她也曾在同学的帮助下报考延边州歌舞团,终因父亲的历史问题没有结论,被取消了录取资格。后来她在红石小学,官地公社中学任教,担任音乐老师。一九七二年转到双阳县农村二次插队,直到七四年含冤屈死的父亲得到平反昭雪后,她才回到长春。</p><p class="ql-block"> 当时每次有同学离开集体户,送行的同学都会含着热泪,深情地唱着:“火车啊火车你慢点走,让我再看一看我的战友……”。车上即将离去的同学忍不住热泪直流,送别的同学仰天长叹,不知明天自己又要去往何方。那种难以忘怀的场面,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怀,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苦痛,那种牵肠挂肚的歌声,直至五十年后仍然在脑海中时常浮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危 急 时 刻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斗转星移,光阴似箭,时至今日距离当年老三届上山下乡整整过去了五十年。回想那时的集体户,同学之间虽有亲疏远近之分,人品髙低之别,但是在遇到危难之时,都能挺身而出伸手相助,化险为夷。換新天集体户的每个人都知道,知青不仅是他们共有的称谓,也是他们相依为命的共同体,他们是身在异地他乡,同吃同住同患难,没有血源关系的亲人。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冬天,贾叙看场院不慎把被褥烧了,这可把他愁坏了。离家又远,没有布票,往后可怎么办呢?正在一愁莫展之时,集体户女生伸出援助之手,叶青,谷雨等人用窗帘布,连夜为其赶制了一套被褥,帮其渡过了难关。</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二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曲丛独自一人到牡丹江游泳,当他游到江心才发现,由于近期连降大雨,江水暴涨,水流湍急。往日轻松往返,今日异常费力,他拼尽全力游到对岸,回头望着咆哮而下的江水,心生恐惧,再不敢贸然下水,抱着双臂在江边徘徊。正在危难之际,幸好被放羊人看见,跑到集体户传递消息。当时仅有五个女生留在户里,大家虽然平日里对曲丛的某些习惯作派有点看法,但是事态危急之下没有了其它,救人要紧。东致跑到后屯集体户借来汽车里胎,冲满气,背在身上直奔江边。那四个女生也毫不迟疑,到生产队向队长报告,向社员求助。人们闻讯纷纷赶来,可是面临险情社员就是不下水。东致虽然也会游泳,但是从来没有救人的经历,眼看对岸曲丛可憐惜惜的狼狈相,东致只能甘冒风险,舍身相救。她脱掉外衣,挎着救生工具,从忘忧湾下水,借助水流游过江心到达对岸。把救生圈给曲丛套上,告诉曲丛顺流过江,然后凭着一股勇气,在四里外的一处水流平缓之地登岸。岸上的女生抱着他俩的衣裤,沿着江边跑,踏着髙低不平的石头,钻过刮脸的柳条子。当她们看到东致和曲丛平安登岸时,把一切苦痛和劳累都忘记了。</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好人一生平安,其实那只是美好的祝愿。施彤在集体户女生中最能干,为人直爽,社员都说她是妇女队长理想的人选。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一九七三年夏天的一个夜间也遭遇到生死一劫的磨难。由于前几天降雨不断,一天半夜,全村的狗狂吠不断,只听轰隆一声,集体户东屋的山墙倒塌了,把睡梦中的施彤砸在断壁之中。在屋里居住的姚望和两个从红石四队合并过来的女生顿时吓呆了,姚望连哭带喊地用手扒着泥坯,期盼着施彤安然无恙。等施彤被扒出来后,浑身上下真如土生土长泥人模样。幸好她靠炕稍睡觉,有箱子遮挡,虽然有几处瘀伤,好在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p><p class="ql-block"> 集体户所住的泥草房是五八年人民公社化时期的社员大食堂,多年闲置。直到一九六八年知青来了,又派上了用场,开始时女生集体在东屋居住,一九六九年秋天,生产队把西屋收拾出来,分散在各家居住的男生才搬了进来。每年秋天也都用稀泥伴羊草抹抹外墙,四面大墙形成的倾斜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至于集体户建房款干什么用了,为什么没给他们建新房,始终是个迷。那天山墙倒塌,一是年久失修,更大的可能性是地震的原因引发的。反过来说,如果集体户建了新房,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回忆当年发生的许多往事,心里总觉得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其中有一点,请不要忘记,无论日后在人生路上成功失败,那颗感恩的心决不能泯灭。以德报怨品格高洁;以怨报德人品低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有菜有肉真香</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于敦化县位于张广财岭,属于吉林省严寒地区,每年无霜期仅为一百二十天左右,比西部松辽平原少了二十多天,不仅庄稼的生长期短,而且蔬菜下来的也比平原地区明显的晚了很多。</p><p class="ql-block"> 按照农历二十四节气,谷雨之后才开始备耕,真正的春耕还得到立夏前才能全面展开。因为在谷雨之前冰封的大地还没有融化,人们只能急待着西南风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种完大田种菜地,换新天集体户当年有两块自留地,按照每人三分地的标准,也足有六亩地。一块面积大的种大田作物,用以弥补口粮不足的问题;一块面积小的约有一亩多作为菜地。菜地在集体户的西边,是去牡丹江边的小路旁,周围没有田地,社员很少往那个地方去。大地基本化透之后,高尚就领着同学往菜地里挑肥,打垅,进行多品种蔬菜的种植,期盼着这些蔬菜早日成熟,以解春季菜荒。</p><p class="ql-block"> 刚到红石村时,集体户用国家给予的菜金,购粮购油购蔬菜。可是这笔补助是有期限的,只给十个月,待到第二年青苞米下来后,也就停止发放了;所以知青必须为日后的生活早做打算,防止到时候缺吃少喝干瞪眼;同时这笔钱,也是按照低标准发放,必须精打细算计划支出,否则的话,就会寅吃卯粮,接续不上。</p><p class="ql-block"> 红石村的耕地都属山坡地,土层较薄,而且水土流失严重。当年耕地基本不施肥,广种薄收靠天吃饭。正常年景风调雨顺还行,一遇到早霜籽粒不成肯定减产。</p><p class="ql-block"> 口粮无保障,吃菜更困难。冬天多以萝卜和土豆为主,全村几乎没有挖菜窖的,原因是土层浅石头多,加之严寒,在菜窖里存储蔬菜,到不了元旦,就冻成冰坨子了。好一点的人家养几个小鸡,每天捡几个鸡蛋,秋天收点红辣椒,腌点咸菜,掂量掂量就是一顿菜。集体户人多又没有家底,那时有啥吃啥。春天种地时,顺手挖点婆婆丁,苣荬菜;初夏铲地时每人在地头掠一小梱明子菜,既可以做汤,也可以沾酱。后来据施彤爱人讲,明子菜的根部就是现在朝鲜族制作咸菜中最受欢迎的桔梗。</p><p class="ql-block"> 到了七,八月份,集体户菜园里蔬菜成熟了,有黄瓜,茄子,青椒,还有生菜和小白菜,把知青们美的不得了,终于渡过了春荒无菜、苦痛难熬的时光。叶青和于淼等几个女生,把采摘回来的黄瓜放到水缸里拔上,中午下工后捞出来一掰,一股清香迷漫全屋,咬上一口凉爽至极,略带涩麻之感。</p><p class="ql-block"> 由于知青对这个菜园的侍弄尽心尽力,第一年就获得丰收。集体户根本吃不完,他们就成筐成筐地接济左邻右舍的社员和红石四队集体户。</p><p class="ql-block"> 种菜辛苦,吃菜香甜,到菜园里摘菜也有危险。由于菜地紧靠红石崖,这里经常有毒蛇光临,盘在豆角架上捕食鸟类。一天上午秦奋和叶青去菜园摘豆角,为知青准备午饭,正当他俩别无旁顾地摘豆角时,叶青突然惊叫起来,把秦奋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问叶青怎么啦?叶青此时语无伦次,用手一指在相距两米处的豆角架上,正盤着一条半寸多粗大蛇,瞪着眼晴朝这边看,秦奋立即捡起准备砍伐菜园周边杂草的镰刀,缓步走了过去,手起刀落把蛇砍成两节,被砍断的蛇身落在垅沟里还蠕动了好一阵子。其实秦奋当时也很紧张,整个过程来不及多想,男生在关键时刻就应该这样。</p><p class="ql-block"> 回到集体户后秦奋告诉男知青,今后无论谁的饭班,到菜园去摘菜,绝不充许女生一人独行;而且一定要带上家什,提前打草惊蛇,防止意外发生。也正是由于这件事,女生从心底里把男生当作在农村生活的靠山。</p><p class="ql-block"> 人活在世上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受不了的罪。春荒之时,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抓啥吃啥。红石村蛇多,高尚也不知道从哪位高人那得到的真传,无论多毒的蛇,只要从头往后量,在三寸处砍掉,其肉食而无毒。结果几个男知青在劳动之中,闻蛇而喜,捉到蛇就如法炮制,把蛇皮一扒带出内脏,透亮的蛇肉在火上烤着吃,没有盐酱还吃的喷香,动作稍慢根本捞不着。女知青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那几个男生,犹如野人一般。社员还说吃蛇肉可以避免滋生疥疮。秦奋胆大经常去一些无人涉足的地方,在树丛之中搜寻被套住的野味,偶尔也能有点收获,给大伙改善改善。如果放在今天来看,这也算是巧取豪夺,不劳而获。</p><p class="ql-block"> 春天的时候,高尚和秦奋从十二里外的成聚号村买回了一头猪崽子,灰底黑花;从后屯买回一头黑色的猪崽子。用每天集体户残汤剩饭和淘米水伴上米糠,用大锅烀了喂它俩。结果同样的猪崽子长的不一样,黑毛猪就是不长,而那只灰毛有黒花的长得很大。经过不到一年时间,大的长到三百多斤,小的只长到一百多斤。过了元旦,为了育肥上瞟,每天三顿都用烀熟的黄豆喂养,把那猪喂得溜圆。</p><p class="ql-block"> 高尚把村里的赵财仁请来,他是村里杀猪匠,那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刀毙命。左邻右舍也有二个社员主动前来帮忙,把猪捆好,抬到厨房,赵大叔手起刀入把猪杀了。然后用通条从猪腿插入疏通气道;赵大叔把嘴对着猪腿那个气孔往里吹气,紧接着开始用滚烫的热水往猪身上浇,开始退毛。吃肉时只知道香,其实条猪也有程序,一道也不能少。不一会毛被退净了,再开膛破肚取出下水,继而把肉分解。那边邻居大嫂正在摘腔油灌血肠,整个厨房充满了血腥味,在忙而不乱的操作中,屠宰工作圆满结束。把血脖无骨处的猪肉切成小块放入酸菜锅里炖着,一股股诱人的肉香从锅里冒了出来,在集体户的三间房里漂散。每个杀猪帮忙的都拎着一条肉回家了,集体户的杀猪大烩菜也上桌了,香在嘴里,美在心里。这是他们辛勤付出的结果,这是他们自食其力的回报,这也是他们从下乡以来最香的一顿美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曾经的忘忧湾</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红石三队的正西方向,直线距离大约一百五米处的崖下是著名的牡丹江。这条大江自南而北日夜流淌,它是官地公社与西北方向的秋梨沟公社,黑石公社的分界线。</p><p class="ql-block"> 换新天集体户的住房正处在村子的最西端,所以这条大江每逢夏秋两季就成了知青们经常光顾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夏秋之季,乘着中午歇晌的一两个小时,男生都跑到江边换上游泳裤,跳进江水中嬉水;女生端着脸盆,拿着棒槌,带上要洗的衣裳,到江边用清凉洁净的江水清洗衣裤。髙尚、秦奋和何成,每次都借女生洗衣之机,把自己的脏衣服递给女生“顺便”、“借光”。</p><p class="ql-block"> 牡丹江在流经红石村的这一段属于上游,水流湍急,两岸硝壁立陡石碍异常壮观。从上到下落差三十多米,多年形成的石阶只能允许一人通行。特别是盛夏之时,在绝壁下面的石台上,盘据着大量的毒蛇,最粗的和小饭碗差不多,非常吓人。所以知青们都避而远之,不敢靠近。</p><p class="ql-block"> 江中有鱼,聪明的当地社员就在江中用石块垒起水坝,用柳条编成网状,做成拦鱼亮子,不用放饵,每天早上溜一趟,有鱼就捡回来,无鱼也没搭啥。</p><p class="ql-block"> 除了江中有鱼还有为数众多的小龙虾,当地人管它叫喇蛄。春天冰雪融化后,社员借桃花水的湍急,在汇入牡丹江的支流上,用二尺钩子翻动石块,在其下方用网兜收集被冲下来的喇蛄,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弄它半袋子。拿回家中用磨制浆,做成喇蛄豆腐,堪称美味佳肴。</p><p class="ql-block"> 山川秀美,景色宜人,集体户的女生岂能无所作为。东致,姚望等人在男生嬉水处的上流一江湾开辟游乐场。因为此处无人涉足,两岸都是悬崖峭壁,而且树木丛生,背风朝阳。她们洗完衣服都跑到那里游泳洗浴。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们忘记了农活的劳累,忘记了对故乡的思念,把自己完全溶入其中,尽享大自然的馈赠,因此被誉为“忘忧湾”。</p><p class="ql-block"> 忘忧湾是她们的精神乐园,也是她们宣泄心中苦痛的地方。一九七一年初冬时节,由于降雪早,庄稼都捂在地里,生产队派东致和姚望去山上扒苞米,风大天寒,苞米捧子冰凉,把她俩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加上这样着罪的活只派她俩干,心里委屈。所以决定罢工,跑到了忘忧湾,坐在树桩上思绪万千。三年前十九名同学一道来到这红石村,如今男生应征入伍,工厂招工;女生随家而去,不知音讯,集体户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被人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些年来苦活累活也没少干,为什么落得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被人歧视的地步;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世上哪有公平可言;越想越委屈,越说越生气,俩人情不自禁,发出哀鸣。五十年后的今天,东致和姚望对于当时的情景仍然是记忆犹新,难以释怀。</p><p class="ql-block"> 牡丹江畔是美丽的,更是危险的,还有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历史上这一带也曾是当地土匪的老巣。冬天东致等几个女生,到江边去探险,发现了一个洞穴,几个人沿着漆黑的山洞往里爬,在距洞口二十多米处,发现了一个能容纳二十多人的空间,上来下去需用拽绳或木梯。回来后她们一打听,上了岁数的社员告诉她们说,那是当年土匪绑票拘人的地方,通常叫“票库”。还告诫知青尽量少去那些地方,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可能还有残留下来的武器弹药,一旦弄响了,性命难保。</p><p class="ql-block"> 四、五十年前,这段江面也是知青回家的必经之地,夏天撑船过江,冬天结冰步行,但是对于初到此地的人来说,危险隐秘于无形之中。一九七一年夏天,吴岩的父亲来红石给儿子办理调转手续,沿着拦鱼亮子摸石头过河,结果一脚蹬哧了,跌入江中,险些把命搭上。也是这年夏天曲丛一人去江中游泳,出现过险情。所以古人总结的,福祸相依,还是很有道理的。</p><p class="ql-block"> 二O一八年八月十日,集体户同学重访红石村,东致和姚望在社员李大哥的陪同下,再一次去了昔日的“忘忧湾”。眼前的景致大不如前,乱石遍地,杂草丛生,树少林疏,多处露天,主河道里水流缓慢几近断流。原因是在牡丹江上游近几年先后修建了四五座水电站,通过层层拦截,红石村再也听不见雨季牡丹江的轰鸣声,再也看不到这条大江昔日激流勇进的壮观景象。</p><p class="ql-block"> 牡丹江,忘忧湾,它承载着当年知青多少的酸甜苦辣,它记录当年知青太多的动人故事。如今再到江边去游览,仍有往日那美好的回忆,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当年的哭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大嫂教我摊煎饼</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前红石三队的五十多户人家,仅有一户是当地人,其余都是从山东老家迁移过来的农民。从他们的生活习惯看,跟纯正的东北人截然不同,不仅说话不标准,带有浓重的乡土口音,而且在饮食方面也有独特之处。他们以煎饼为主食,成年到辈,食而不厌。</p><p class="ql-block"> 换新天集体户的知青来到红石村的第一顿饭,主食就是煎饼,而且是刮煎饼。它即硬又艮,一张煎饼没吃完,两腮挂勾处已经酸痛不已。</p><p class="ql-block"> 由于生产队准备不足,知青刚来的那些天被分配到各家各户吃派饭,几乎家家吃煎饼,只是在菜肴方面有所差异。</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识相知,社员家里的大嫂大姐主动出手要教他们刮煎饼,这也源于知青们仁义之故。无论在红石呆的时间长短,知青从未干过偷机摸狗的勾当;从未发生与社员打架动粗的行为;见到长者有老有少,遇到同龄人哥长弟短,相互之间以礼相待。知青有个缺针少线,邻居大嫂有必应;社员有点啥活,知青绝不袖手旁观。特别是绝大多数社员没文化,辅导孩子学习很困难。虽然知青本身只读了七年书,但是为小学生答疑解惑,那还是手拿把掐不成问题的,这就为其家长排忧解难,解决了大问题。男生借住房东李学忠大叔的儿子金玉,就是当年在谷雨、施彤的教育下,打好基础,后来成为红石村小学教员。五十年后,当这些知青重访红石村时,李金玉已经退休,他对当年的知青更有一层感恩之情。</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六月初,春播刚结束,几个大嫂和大姐来到集体户女生居住地,提出明天教你们刮煎饼,并无偿地提供所需工具。</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饭后,善嫂把自家的驴牵来了;李家大姐把自家的石磨刷洗干净;齐家王家等六七户把自家的煎饼铬子倒出来,一场刮煎饼现场授课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按照大嫂们安排,女生上灶,男生辅助。把驴套上拉磨,把苞米楂子磨成浆,由男生看着,重点是掌握好水和米的配比;然后把磨成的浆送到各家各户,供刮煎饼使用;把干透的树木劈成一尺左右长,粗细应当,用于煎饼铬子升温加热。女生先站在大嫂大姐身旁,细心观察一着一式操作过程和技术要领,然后亲自动手,力争尽早学会,成为刮煎饼的行家里手。全户同学按照大嫂大姐的布置和要求全员投入,干得景然有序热火朝天。施彤和叶青是集体户中较能干的两名女生,而且悟性髙学的快,在大嫂的指点下,很快就能独立地操作了。其余的女生闻讯后都跑过来观摩,异常热闹。施彤还信心满满地说,“这下子我可有饭吃啦,实在不行回长春摊煎饼也饿不死啦!”</p><p class="ql-block"> 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看施彤和叶青干得心应手,操作自如,但是刮煎饼的过程的确很辛苦,首先烟熏火燎,呛得人大气不敢出;其次是炉底下的火头要掌握好,火大了煎饼还没来得及刮匀就糊了;火小了,又怕刮出来的煎饼不熟。还有如何使用小刮刀等技术问题,必须得到处处兼顾周到,才能达到理想效果。为了释放屋里的炊烟,无论冬夏都得开着大门,热时大汗淋漓,冷时后背冰凉。但是还有几个女生一上铬子就心里紧张手忙脚乱,尤其是头一张刮不好,那自信锐减了一半。好在一年得刮几次煎饼,熟中生巧慢慢也都学会了。她们还在刮煎饼时,往上洒点白糖,那口味是甜、脆、香、时至今日,还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刮煎饼是种很好的主食,属于租粮细作。五十年前,对于居住在城里的居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美味食品。直到现在,敦化的刮煎饼也响誉省内外,尤其是各种杂粮配制的刮煎饼,价格不菲,是馈赠佳品。</p><p class="ql-block"> 从敦化刮煎饼的营养价值而言那是很高的,它有利于胃肠消化吸收。因为换新天集体户的知青落脚于红石,不仅入境随俗得到这个独门绝技,更是因为他们礼义之举获得的回报。同在红石大队其他三个集体户无人学到这门技术,他们每天除了苞米面大饼子,就是苞米楂子粥,有时半生不熟也得对付着吃,时间一长,有的知青患有程度不同地胃肠疾病。</p><p class="ql-block"> 直到现在,集体户的同学每每议论此事,仍然对红石三队的那些热情的大嫂大姐感谢不已。</p><p class="ql-block"> 大嫂大姐,祝你们晚年幸福,吉祥安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瓜园夜话</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O年七月初,也就是挂锄没几天,生产队给我派了一个美差一一看瓜。</p><p class="ql-block"> 在当时社员的心目中,知识青年在农村偷鸡摸狗的多,让队里的知青去看瓜,可能是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也可能是挺认可我耿直憨厚的为人。</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我背点煎饼,夹着东致借给我的狗皮,拎着那把开山斧,就直奔六里地外的大柳后西瓜地。</p><p class="ql-block"> 距离瓜地还挺远,就看见有人站在瓜地髙岗处。我就在心里寻思,真有偷瓜的啊?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严大爷。他五十多岁也是生产队派来看瓜的。我就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早呢?”他不假思索地说:“趁着早上还没有上来热劲,得搭好窝棚,要不的晚上咱爷俩睡哪呀!”</p><p class="ql-block"> 这片西瓜地能有五畝多地,是春天砍树开荒整理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在瓜地的西边隔着一条小道,是生产队前几年开荒耕种的一大片豆地。严大爷站在瓜地上坎处选中了两个瞭望点设置瓜棚,作为瓜棚开始安家作业。我砍树,他搭窝棚,到中午时分,住处的问题解决了。在瓜地的北侧,隔着一片沼泽地就是生产队畜牧点,有两间土坯房和一个很大的木围栏。老邢头和老鲍头每年都在这里饲养着四十余头老弱病残的黄牛。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看瓜地和喂牛的三老一少,就在一起办伙食,就地取材,有啥吃啥;谁有时间,谁做饭,做好做坏不挑捡。</p><p class="ql-block"> 其实七月份西瓜并未成熟,才长到橄榄球大小,打开一个西瓜,瓜瓢还都是白的,还真没到偷瓜的季节。</p><p class="ql-block"> 白天我们爷俩就清理瓜地周围的榛柴棵子和一人髙的蒿草,便于开阔视野;晚上在窝棚前生火,熏蚊防蛇。</p><p class="ql-block"> 由于没有偷瓜的,我就经常和邢大爷,鲍大爷一道去山上放牛。</p><p class="ql-block"> 每天的饮用水都是由我从沼泽地里的一处深坑挑回来,每天做饭烧炕用的劈材都是由我负责。因为三个老头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体力活理所应当由我这个十八岁小伙子来承担。</p><p class="ql-block"> 据邢大爷对我说,这个地方周围没有人家,都是树木丛生的混交林,林子里什么动物都有。能够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就是狼,特别是畜牧点里饲养的牛,那是狼攻击的重点。所以白天到上山放牛要连喊带叫,把狼撵跑;晚上围栏必须巡查一遍,不能给狼留下可乘之机;稍为大意,狼可不客气,咬死几头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红石村,牛是最为珍贵的生产资源和会喘气的固定资产。种地用它拉犁,运输用它垃车。国家明文规定,未经有关部门批准,屠宰耕牛犯法。因此有条件的生产队,都把饲养耕牛当作大事,以解决农业生产之需。</p><p class="ql-block"> 由于西瓜没到收获季节,我经常拎着大斧子和邢大爷,鲍大爷到山上放牛。如果围栏破损了,我就上山去砍些树干回来及时加筑,以确保牛群安全。每次干完这些活计,三位大爷都对我赞不绝口。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活不是我份内之事,还能无怨无悔主动承担。</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从内心之中更应该感激他们,一个人在孤独的环境下,是这三个老人排遣了我的寂寞;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是这三位老人为我壮胆;特别是在饮食方面,他们春天种的各种蔬菜无偿地供着我吃,当我带的煎饼有时接济不上时,他们就无怨无悔地奉献出来。每逢雨后,他们到豆地里采摘榛蘑,用尖椒炒着给我吃。当地有那么句话:“要解馋,椒子盐”。如今加上新鲜的榛蘑,那味道令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份,西瓜熟了。生产队隔三差五就派来七八个人,赶着两辆牛车来拉瓜,然后拉到敦化县城去出售,为生产队挣到一笔副业收入。</p><p class="ql-block"> 每天晚上,我点上篝火,和三位老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清晨时挑选出来既甜又凉的西瓜,悠闲地唠着家长里短。</p><p class="ql-block"> 他们三个老人唠嗑是非常随意的,想哪说哪。一会说生产队里一些不平事;一会又说谁家婆媳的笑话;一会可能是山东老家的旧日时光;一会又说起南来北往的见闻;偶尔也会议论知青的话题。</p><p class="ql-block"> 严大爷心直口快,总时随心所欲地引起话头;鲍大爷往往很少说话,但是每次都是言语惊人;邢大爷慢条斯里,让人心里倍感舒畅;我在一旁听的多,说得少,就当贫下中农在给我上课一样。</p><p class="ql-block"> 三位老人和我相处的时间一长,相互之间不仅产生了感情,而且对知青的议论也就多了。再也不像两年前,知青初来乍到时那么拘谨,在他们心里,这些知青已经是红石三队的组成部分,不仅共享着队里的集体财富,而且还担任一些职务有所作为。和其它生产队的知青相比,那真是没的挑。</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吃完饭了,牛进圈了,三老一少又坐在一起闲聊起来。严大爷若有所思地问我:“你们都十八,九啦,往后有啥打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把我弄蒙了,说句心里话,还真未考虑过,总觉得自己年龄还小,根本没想那么多。但是我也听明白他说的意思,指的是能否在红石这地方扎根落户。我一时无言可对。坐在一旁的邢大爷接过话题说:“哪的黄土不埋人,在农村生活也不错,管咋地都能吃饱肚子。我当年二十来岁从山东老家过来,娶个媳妇安了家,生了四个孩子,也不错吗!”鲍大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吱声;严大爷接着说:“我看这些小年青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叫知识青年,你是大老粗,跟人家能比吗?”邢大爷立刻反驳他:“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都得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们也都老大不小啦,在咱这地方十八九岁都该谈婚论嫁了,我听我家丫头说,他们集体户里也有相好的”。我真没想到,邢大爷家那对孪生姐妹把这事也说了,我只能笑而不答,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其实在集体户里乱点鸳鸯谱的发起人也有我一个。鲍大爷问我:“爷们,你们知青家里父母都是干啥的?”对于这样的问题,我只能如实回答:“男生家长多为工人,女生家长多数是领导干部和知识分子。”鲍大爷听后,只是 “噢”了一声,又不吱声了。严大爷说:“依我看,咱队集体户你别看九男十女,要在户里找对象,十有八九不能成,门不当户不对啊!”说心里话我挺赞成严大爷的说法,差异是明显存在的,超凡脱俗的婚姻那都是戏剧中出现的,也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这时坐在我旁边的邢大爷小声地问我:“你跟哪个女生有那种关系?你不告诉我,其实我也知道了。”看来集体户啥事也瞒不住他了,因为在生产队里干活的人中,他有两个“眼线”。我说:“你可千万别听你姑娘瞎说,那都是闲扯淡的事!你姑娘啥都当真事啊。”一向少言寡语的鲍大爷这回说话了:“这算什么事呢?十五六岁就到庄稼院干活,那都是应当念书的孩子啊。现在都十七大八的了,还不知道在哪安家。我看你们集体户那真有几个学生才艺不错呢,这不把人家孩子耽误了吗?”</p><p class="ql-block"> 是啊,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都两年了,对于我们这些知青来说,除了吃苦遭罪,学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以后的结局又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还是一片茫然。虽然说天塌众人死,过河有矬子,但是谁都想好好地活着,谁都不愿意被淹死啊。</p><p class="ql-block"> 这是个不眠之夜,三位朴实到家的农村老人谈及的话题,即现实又深刻。犹如醍醐灌顶,使我陷入到深深的思考当中。</p><p class="ql-block"> “牛大出栏,人大出力,”这是邢大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已经十八岁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八岁?虽然没有多少知识,但是我已是名符其实的青年。如果两年之前,我们这些尚未成年的知青,如同邢大爷他们饲养的小牛一样,离开父母,独立觅食,我们也和它们一样,依靠付出,自食其力。那么现在年青,今后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望着天上闪烁的群星,听着沼泽地里的蛙鸣,远处传来几声惨人的狼嚎,我在夜色笼罩的黑喑之中思绪万千。</p><p class="ql-block"> 由于一夜未眠,第二天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饭也吃的少了,干活也没有劲了,邢大爷还以为我生病了,让我在瓜棚里躺着。结果事也凑巧,晚上收拢牛群时发现竟然少了一头。</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邢大爷喊我们一道上山找牛,在一处山沟里,一头尚未成年的小牛犊子被撕咬得血肉模糊,静静地躺在那里。邢大爷说:“这是被狼咬死的。”</p><p class="ql-block"> 用杠子把死牛抬回来,扒掉牛皮,清除内脏,烧上热水,清炖牛肉。三位大爷改善了伙食,可是我不知什么原因,一口牛肉也吃不下,心里总在琢磨着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看瓜这活是有季节性的,在临近中秋节之前,西瓜罢园了,我和严大爷也算完成任务,又要回生产队干活了。</p><p class="ql-block"> 在临走时,邢大爷把一头两岁多的小牤子,带好笼套交给我说:“你顺道把它牵回去吧,它该出栏啦!”</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年的十二月份,我在贫下中农的推荐下应征入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齐大叔治愈了我的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前的红石村曾经有一个贤士——齐凤山。他能有四十六七岁,个头不高,为人和善,在生产队担任养蜂员。他的独道之处是把脉针灸,悬壶济世救人于苦难。特别是对于疑难病症手到病除,在十里八村远近闻名。</p><p class="ql-block"> 当年农村缺医少药,有多少人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小病不在意,大病治不起,不仅患者痛苦,还拖累全家,最终结果是人财两空,家境没落。</p><p class="ql-block"> 红石村地处偏僻之处,求医治病更为不便。由于齐凤山大叔医求髙超,为当地人解除了不少病痛之苦,确保了一方平安。</p><p class="ql-block"> 知青的到来,对于见多识广的齐大叔而言也是件新鲜事。他虽然不和知青一起干农活,但是通过他女儿齐桂云对这些知青还是比较了解的。与其他地方的知青进行比较,他对这些知青从同情到理解,从关注到关爱,逐渐产生了好感,也想用自己的独门绝技,为这些远离家乡,别离父母的孩子做些贡献。</p><p class="ql-block"> 集体户长高尚初到红石村,以体查民情,了解社情民意出发,到各家各户进行走访,起初对社员给予齐大叔的评价半信半疑,还认为真有那么大的能耐,为啥隐秘于这个穷乡僻壤之中,早应该进大城市去施展才能。后来通过和齐大叔交谈才恍然大悟,原因是齐大叔生有五女,因为尚无儿子还要了个男孩叫小六子,一家八口真到城里生活,吃粮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莫不如在农村混个饱肚子。除了在生产队挣个一等工分,还能通过医治病人,有一份额外收入,资助家用。这也是在计划经济时代,高手在民间的一个重要原因。</p><p class="ql-block"> 通过儿女了解到于淼在干农活时经常蹲下捂肚子,齐大叔就知道这个女知青肯定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他把于淼叫到家中了解病情。刚开始于淼还羞羞答答地不好意思说出来,后来大叔给她把脉,把她的病情直接说了出来,使她惊叹不已。更为神奇的是,大叔只给她施针四次,就把她跑遍长春各大医院都没有治好的陈疾老病根除治愈。这是于淼上山下乡最大的收获,为此于淼的妈妈特意向单位请假,专程到红石村当面向齐大叔致谢。</p><p class="ql-block"> 高尚患有慢性肠炎,久治不愈。齐大叔无偿地为他医治,得病如山倒,治病如抽丝,慢性疾病的治疗需要一个过程。一九六九年开春之后,齐大叔把髙尚带到山里去,白天放蜂采蜜,早晚为其针灸治病,经过一个夏天,髙尚痊愈了。为了感谢大叔救命之恩,髙尚从长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弄回来一条德国狼狗,名叫“燕子”,送给大叔用于深山老林中防止野兽袭击。后来“燕子”被老虎吃了,保住了大叔的性命。回到红石后,齐大叔每次谈起“燕子”时,逢人便说,我给高尚治好了病,“燕子”救了我的命!</p><p class="ql-block"> 女知青东致近视,戴着眼镜干农活十分不便。尤其是夏天铲地,本来就苗草不分,再戴上眼镜其难度可想而知。齐大叔得知这一情况后,利用冬天下山之机,用手中银针仅治一次,就把东致已经戴了五六年的近视镜摘了下去。把东致乐得蹦了起来,“这下可好了,以后再干农活绝对不会再落后啦!”</p><p class="ql-block"> 好人总有好报,年近五十岁的齐大叔晚来得子。一九七0年春天,小七降生了,他与小六子相差了六岁。二00一年夏秋时节,秦奋借到敦化市开会之机,专程回到红石村,去看望久别的父老乡亲,他第一家就去了齐大叔家。这时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住在小七家里,什么农活都不能干了。头脑清醒,还能把当年男女知青离开红石村后的情况,打听了一个遍。</p><p class="ql-block"> 当得知叶青已经大学毕业,成为一名医科教授时,他仰天长叹。</p><p class="ql-block"> 因为五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段情缘,这不仅是齐大叔的遗憾,更是叶青终生后悔的事情。当年在大叔的眼里,叶青聪明能干,其父母在吉林医科大学从医多年。齐大叔主动提出要把自己的医术传授给叶青,待自己百年之后,不至于使这一独门绝技失传。可是叶青由于对行医存在偏见,从此失去了传承的机会。世间无巧不成书,回到长春后,她就读于白求恩医科大学,就业于医大一院,从事专业彩超诊断。所以她深有感慨地说,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当年把大叔的医术学到手,那将是中西医结合,如虎添翼,对患者的病情诊断,肯定会有更大的帮助。所以她告诉儿女,艺不压身,如有机会,一定要把民间绝技学到手,传承下去,造福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跟车进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起当年刚到红石三队时,生产队长孙玉科还挺讲究,对咱知识青年还是很信任的。</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元旦刚过,生产队长就派我跟车去敦化县城卖大葱。当时秋天红石村收获的黄烟,红辣椒和大葱,还是有些名气。虽然嘴上喊着以粮为纲,但是队里还是想方设法地种些经济作物,增加集体收入。</p><p class="ql-block"> 对于委派知青跟车卖大葱,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咋回事,那是队长担心社员私下截留集体财产。虽然嘴上不说,那也是秃子头上虱子一一明摆着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那天早上,我从户里女生那里借来一条方头巾,包了一些煎饼;到会计单喜成那开了介绍信,领取了两人的外出补助费和粮票,就跟赶车老板单洪全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单洪全是生产队里资深的车老板,其它上趟子活儿几乎不干,摆弄牲口还真有一套,再“尿性”的烈马也架不住他那稳准狠的三鞭子。他五十多岁,高高的个头,紫铜色的面孔,门牙镶了颗银白色的假牙,跟谁都少言寡语,可能是与无儿无女有一定的关系。这种孤傲的性格,往往让人退避三舍。知青来到红石村一个多月的时间,谁也没跟他搭过话。</p><p class="ql-block"> 他赶的那辆胶皮大车,是由一匹体态雄壮,浑身黑毛的瞎儿马架辕,拉套的是两匹骒马。车上装着足有三千多斤大葱,用大绳拢着。</p><p class="ql-block"> 由于前两天这个地方又降了一场中雪,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上坡时我俩徒步而行;上了平道又都跳上马车去赶路程。敦化县城在红石村的西南方向,翻山越岭走小路比走大道能近三十多里。只是小路坡大弯多,而且多为上坡,走起来确实挺费劲。单大叔双手挥舞着长鞭,清脆的鞭声在山谷中回荡,也惊动着山里各种动物纷纷躲避起来。</p><p class="ql-block"> 下午两点来钟,大车从敦化县北门进城。这一上午虽然啥活没干,但是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感到了饥饿。我就问大叔:“咱们吃点啥呢?”大叔不加思索地说:“吃饱就行”。我们找到一家门面较小的饭店,要了两碗白菜炖大豆腐,拿出从家自带的大煎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由于我饭量挺大,一碗菜就着煎饼,不大一会就见底了,我端着碗向饭店掌柜的想要点菜汤,他说:“你们这哪是下馆子,纯粹就是来这里打尖的”。他对我俩只买两碗豆腐汤,仅花两角钱显然是不满的。他不给我添汤,我就喝他白开水,最后也把八张煎饼吃到肚子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后,单大叔赶着大车顺着县城里的“裤裆街”沿街叫卖。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我扯着脖子使劲喊“卖大葱嘞,大葱贱卖啦”,生怕人家听不见,这也是我头一回出来做买卖。</p><p class="ql-block"> 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大年了,还真有人出来买。大葱每斤一角钱,一捆十多斤,不一会的功夫就围上来七,八个人,对大葱品头论足。单大叔帮着我给他们称重量,把收到的大葱款统统地放入我背的书包里。</p><p class="ql-block"> 在我俩忙得不以乐乎的时候,有个十七,八岁的小混混趁机拎起一捆大葱,即不过称,也不付款,抬腿就走。被单大叔看见了,就给我使个眼色:有人偷大葱。我回头一看,立马操起称杆子追了过去。那人见有人追来撒腿就跑,我卯足了劲追出去二十多步,一脚踢在他的踝骨上,他弄个狗啃屎扒在地上。我拎起那捆大葱,冲他骂了句最为流行的脏话。他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从道边的柴禾垛上抽出一根一尺半长的木柈子,奔我而来,我随即拿起插在车上的大鞭子,冲他而去。这时单大叔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然后对着买葱的人大声说:“咱们不卖啦!这咋还兴动抢的呢?”那个小混子一看没有便宜可占,嘴里喊着:“你给我等着!”看那样子,这事不算完。</p><p class="ql-block"> 事情发生后,单大叔拉着我上车,赶着大车直奔城西而去。眼看太阳快落山,找到一处大车店,准备投宿了。</p><p class="ql-block"> 眼看一车大葱卖的不多,我心里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有人买了,结果让那个狗日的给搅黄了。单大叔安慰我说:“货好不愁卖!”</p><p class="ql-block"> 那家大车店比较简陋。院里的牲口棚里,拴着不少牛马分槽喂养。住人的房子里南北大炕,一铺炕上能睡十五,六个人。在地当间烧着两个用砖砌成的火炉子。住店的人都是南来北往赶车的老板和跟车的伙计。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令人窒息的屋内气味,呛人的旱烟味,酸臭的包脚布味,烀豆子和烤豆饼的气味和农村人身上自带的土腥味,真可以说是五味俱全。当时就这么个条件,不住在这无处可去。元旦前后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如果在外边呆上一宿,那等于找死!能够找到一处避风取暖的地方,就算不错了。反正只住一宿,条件好坏无所谓。</p><p class="ql-block"> 睡觉之前,我和单大叔喝了些热水,啃了几张煎饼就躺下了。我把卖大葱的钱放在裤兜里,一宿没敢脱裤子。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投宿的人也不消停,咬牙放屁吧嗒嘴,还有说梦话的,可热闹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我和单大叔简单地吃了口饭,又赶着大车从城西到城东到处去卖大葱。单大叔说啥也不敢往昨天打架的地方赶。他真的害怕再惹出什么事端,不好向队里和集体户交待。</p><p class="ql-block">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一车大葱终于卖完了。我俩也顾不上吃口饭,就急匆匆地往回赶。当时正时冬至季节,天黑的特别早。在大车进入山谷之中,一丝亮光都没有了,只有那漫山遍野的积雪和天上的星星在不停地闪烁。牲口都有恋家的习性,不用加鞭自奋蹄,回来时又是空车下坡,行走速度明显加快。结果行进到一处拐弯处,由于架辕的瞎马败道车翻了,把我从车上甩到十几米外的山沟里。幸亏穿着棉衣棉裤和那厚厚的积雪,当时撞到了什么全然不知。等了一会,单大叔把我叫醒后,我又帮着拽车套牲口,重新上路。</p><p class="ql-block"> 去时单大叔几乎是无话可说,回来却情况大变无话不说。他即埋怨我太冒失,又对我的勇敢行为感叹。真有一股虎势劲,啥也不怕!我就借机向他介绍集体户里的男生,都是从不惹事,更不怕事的男子汉。“要不是大叔你拉着,昨天偷大葱那小子,我肯定让他鼻口穿血!“单大叔后来说了一句”都说城里的孩子庄稼院里狗,胁候!真不假啊。”我心里想,这次敦化之行,他回去之后,肯定会与社员们述说。</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的内心对单大叔也是非常感激的。要不是他及时劝阻我的鲁莽行为,可能我这次真的要惹大祸啦。</p><p class="ql-block"> 二00四年的夏天,我离开红石三队已经有三十六个年头,我隐隐地感到右腿疼痛。经过医大一院骨科宁树岩教授初步诊断和病理化验,在右腿膝盖后侧患有长达七寸左右的粘液瘤,需要手术治疗,否则这条腿将受到影响,最后结果是截肢处理。当我问及病因时,宁教授告诉我:“这个粘液瘤不是突发的,而是陈积性的,也就是在若干年前受到重击伤害后逐渐形成的”。我真的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经历。最后他说了一句话,让我顿开茅塞,“你一定当过知青,有过下乡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借此机会,再次感谢集体户叶青同学在我住院其间,探望过我,并为我做出准确的彩超诊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的木匠房</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十二年前,在我下乡的红石三队,有个木匠房。</p><p class="ql-block"> 它孤独地座落于村中央,紧邻村中道路的交叉口,距队部只隔一条道。两间土坯房打通成一大间,屋里摆放着做木工活的案子和马凳,散放着斧子、锯和刨子等工具,堆放了几件犁杖等农具的半成品。房子前面垛着几根直径在半米粗、大约能有三米多长的原木,其中有松木、榆木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硬杂木。</p><p class="ql-block"> 木匠师傅鲍学童和李学忠,每天就在这里叮叮铛铛地凿卯,吱吱嘎嘎地拉锯,在村子里演奏着永不停息的乐章。两位师傅不仅负责生产农具的修缮,还要承接队里社员零碎活,各家各户使用的桌椅板凳、锅盖面板基本上都出自他俩之手。当时有些规模的生产队都是这样,启用队里的能工巧匠,开办各类小作坊,为集体增加经济收益,为社员提供方便,尽量做到肥水不流外人田。</p><p class="ql-block"> 鲍学童和李学忠的手艺在十里八村都小有名气,所以一年四季活计不断。两位师傅岁数相仿,当年五十来岁,中等身材,一胖一瘦,李大叔显得单薄一些。都是从山东老家投亲靠友过来的,只是李大叔比鲍大叔早过来几年。鲍学童是全队中三个光棍汉之一,常年在哥哥鲍学仁家食宿。他一直未婚可能与他说话嗑巴有关,五个字以上的句子他都不能一口气顺顺溜溜地念出来。每天嘴里含着一根尺把长的烟袋,不紧不慢地干着木匠活,从他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很少看到喜悦或忧伤的表情。除了每天的木匠活,他从来不参加上趟子劳动,木匠房就是他寸步不离的作业场。他为人和善,队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当面背后都称呼他“老木匠”,没有谁提及嗑巴这一缺憾。李学忠跟鲍学童的情况截然不同,三间土坯房、两儿两女六口之家,虽说不富裕,也算温饱有余。他聪明好学、半路出家,把自己逐步变成了手艺人。农忙时他也跟着大伙一样下地干农活,容空时他就回去干木匠活,每逢春耕时节不论怎么忙,生产队长都不让他下地,因为红石三队的耕地都在山坡上,由于水土流失严重,土层薄石头多,一个春天不知要毁坏多少个铧子和犁杖。平时从不涉足木匠房的队长,这时也得时常到这里坐一坐。</p><p class="ql-block"> 平时的木匠房好似民情评论场。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愿意到这里歇歇脚,抽上两袋烟,唠上几句嗑,相互打个招呼,也能释放一下心中的郁闷。什么张家长李家短,什么婆媳不和、兄弟反目之类的纠纷,在这里都能讨个公道。特别是涉及到婚丧嫁娶事宜,都得到这里探讨家俱的样式,用什么样的材料,需要多少花销。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会发现,鲍大叔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蹲在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其实在农村有点手艺的人,尤其是木匠,娶媳妇并不难,至于鲍大叔为什么始终未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可能是年轻时眼光太高?可能是由于自己语言缺陷?可能是由于家里困难?谁也说不清、猜不透。当有人提醒一句“老木匠,你咋不吭声呢?”鲍大叔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上磕哒两下,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再不作声。当年在红石村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女孩长大成人后都要回山东老家去出嫁,这叫“叶落归根”;男的闯关东挣着钱,也要带回山东老家孝敬父母,这叫“衣锦还乡”。鲍大叔可能也在追求这个还乡梦吧!当年我看不出鲍大叔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看见他买过什么值钱的玩艺,当人家说钱紧时,他也跟着说钱不够花。大家猜测他是在攒钱,为的是有一天他要回家。可惜的是大叔没有等到那一天,一九七二年秋天一个傍晚,身体魁梧的鲍大叔生病了,经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初步诊断:心脑血管方面疾病,属于重患,建议到大医院救治。生产队不敢怠慢,立即派出六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用门板抬着大叔往敦化县城赶,结果走到半道,大叔就咽气了,临终之时也没留下什么话。依照我的猜想,他可能是带着遗憾走了,也可能是怀着无奈和留恋走的。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我还依然记得大叔的音容笑貌和说话时那嗑嗑巴巴异常费劲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知青来到红石村后,那是一件多少年没有过的稀奇事。自然而然地成了乡亲们热议的话题。特别是当有人谈论知青中,谁好谁差、谁实谁虚,谁尖谁傻时,学忠大叔总是闭口不答。他不知道知青能在红石呆多久,他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立业成家,但是大叔知道事关知青名声这事可大啊!那不仅事关人的名声,更重要的它涉及到人的前程。社员之所以向李大叔打听,因为他也是我们五个男知青的房东大叔。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份,我们集体户的同学刚到红石三队时,当时用于安置知青的房子没有修缮完,十九名男女同学分三处居住,我就住在李大叔家的西屋,时间长达大半年。在李大叔家借住期间,与大叔一家相处的非常好。大叔身体不太好,我们就把每天挑水劈柴等较重的家务活承担下来,好像一夜之间都懂事了。虽然时过境迁,现在回味一下当年知青经历,吃苦遭罪、忍饥挨饿那都是过程,然而感悟人生、修正自己才是它的真谛。岁月就像一双看不到、摸不着的手,把有的人塑造成精美绝伦的木雕;把有的人打磨成结实耐用的用具;也把有的人淘汰成没有利用价值的烧柴。</p><p class="ql-block"> 李大叔家风纯朴,为人和善。大叔的长女叫金兰,比我们大两岁,有时衣服刮破了或者缺个针头线脑时,我们就向大姐求援,大姐顺手把衣服拿去,功夫不大就把衣服缝补好了。大叔的长子叫金玉,当年还在红石小学读书,集体户女生任教期间,还给他进行过辅导,长大后金玉成为红石小学校公办教师。正是有这层关系,集体户的工具都是由木匠房免费修理,在下乡后第一个冬春之际,我们上山砍树,斧把不知担断多少次,两位木匠大叔连夜将斧把换上,从始至终保证工具应手,砍伐进度不减,使我们的烧柴维持了八年。在举目无亲的生疏之地,能够得到大叔一家人的无私帮助,无疑是久旱逢甘露,天寒获薪炭。</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0年冬天,就在我穿上军装,即将离开红石村的前两天,我特意到大叔家坐了坐,感谢他们一家人这些年来的关心受护,为他们再挑两担水,算是最后的道别。临走时大婶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总是放心不下,语重深长地说:“你这回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再回红石村,这辈子能不能再看到你们那都得两说着啦!”这段不算吉利的话,真让大婶说中了。2000年夏天阔别了三十年的我回到红石村,当时真有“少小离家老大归”的感觉,经打听大叔大婶已经故去,大姐嫁到狼洞沟村,其余的兄弟姊妹一切安好。我在心痛之余,从内心深处为大叔大婶祈祷,在九泉之下护佑你们的子孙后代事业有成、吉祥安康吧!</p><p class="ql-block"> 去年八月我又回到红石村,在刘文江兄弟的引领下,特意到木匠房原址处去看了看,刘文江对我讲:“现在从种到收,我们村都实行机械化了,木匠房已经拆了多年。”现在那里已是旧貌换新颜,建起了村委会办公室,拓宽了水泥路,两路交汇形成小广场,安装上路灯,摆放一些固定座椅,配上路边五颜六色的花卉,成为村民休闲娱乐的中心。看到这些情不自禁发出感慨,这五十年红石村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我相信红石村的明天一定会更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村西头的水井</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水,维持生命的第一元素,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纵观历史可以看到,古今中外的城镇形成之初,都是邻水而聚,随着商贸的发展,人口的增加,逐步形成规模不等的城市和集镇。</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八年我们老三届到敦化县官地公社红石三队上山下乡,最先品味到的是红石的水,最先得到再教育的内容是如何取水。</p><p class="ql-block"> 当年整个前红石村有两口水井,供养红石三队、红石四队八十多户、三百多口人。一口井在村南,一口井在村西,各家各户根据距离,就近挑水做饭过日子。我们集体户的住房座落在村西头,自然而然地吃着村西头这口井里的水。其实就距离而言,我们户是离水井最近的,直线距离也就是四十多米,但是这个村子地处山坳之中,这口水井基本座落在沟底,挑水就显得比较费劲,等同于挑着七、八十斤担子爬坡。这口水井和我们通常见到过的水井不一样,没有轱辘和其它任何提水设施,井里水面距井口只有一人的高度,社员取水都是用扁担当井绳,用扁担钩牵着水桶,靠抖动手腕把水桶扣入水中,然后把灌满水的桶一把一把拽上来。挑水行走也有讲究,必须两桶水平半侧身,不可将水桶一前一后地挑着,这样稍不注意,前面的水桶撞在地上,后面的水桶失去平衡,后果可想而知。人是初来乍到,水是随时都用,所以洋相没少出。尤其是清早挑水的络绎不绝,一个井口只能站着一个人,也不能因为知青不会使那股劲,耽误社员挑水做饭哪!往往越着急越出错,越紧张越失误,一度井台成了戏台,把一些社员逗得前仰后合笑声不断。当时,我们编出一套喀:“站上井台胆战心惊;挑起水来两脚乱颤;爬坡上岗咬紧牙关;倒入水缸能力超前。”论分量,多数女生的体重和两桶水差不多,又是坡大路陡,崎岖难行,这就是对我们的第一项考验。当然说归说,笑归笑,社员还是乐意帮助我们把水桶从井里提了出来,还耐心地讲述动作要领,多数男生很快就操作自如了。有几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生,也想一试身手,结果把水桶掉入井里。这时户长赵力还故弄玄虚地说:“水桶是贫下中农花钱买的,要是捞不上来咱们得赔呀!”刘习兰信以为真,还到女生那里你三元、我两元的凑钱。其实井水不算深,最多也不过三米,男生从社员那借来三米多的木杆,杆头捆上铁勾,趴在井口一阵探究,很快就把水桶捞了上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习兰等几个女生就有那种不服输的劲头,乘着休息挑着空桶就往井台那跑。其实全队女社员中只有一人能够承担起这个活,她是妇女队长齐桂云。她父亲齐凤山是养蜂员,天一暖和,他就上山。家里没有男力,身为长女的齐桂云不干也得干,是被逼出来的。集体户的女生来到这个小山村,为了今后做打算,不能啥事都求人!几经尝试,她们也都熟中生巧了。每当从女生住的屋子里传出欢呼声,就说明又有一名女生闯关成功了。用她们的话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p><p class="ql-block"> 知青与社员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距,其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干净利索。尤其是女知青,无论到什么地方去,都会被当地社员一眼辨别出来,我们集体户的女生尤为光鲜,从她们身上可以明显地感到朝气蓬勃的气息,她们一有空闲连洗带涮,夏秋季节去江边,冬春之季靠水井,如果水井离的远,那还真够负责挑水做饭的男生受的。当年十九人的集体户之所以安排一男一女两人做饭,主要就是考虑到挑水、劈柴这些体力活,光靠女生承受不了,而淘米做饭、摘菜洗菜又怕男生整不干净,只有取长补短,才能保证大家饮食安全。其实这口井里的水并不太卫生。因为井口座落在低洼处,每逢下雨天,鸡鸭猪狗的粪便很容易被冲入井中,在水井的西侧上方五、六米处,就是集体户的猪圈和厕所,至于当年冲进井里多少真是很难说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们都现尿现喝过自己的排泄物,当时仗着年轻身体好,我们都喝生水也不生病。正是:傻子睡凉炕,全靠时气壮。记得当年铲地时,我宁愿在户里做饭也不去干那个着急上火还落后的农活。每天早晚躲过烈日暴晒,我把集体户的两个大铁缸都装满水,还把全户十九名男女同学的洗脸盆也盛满水,等他们下工回来洗漱用。因为我身体好,连续挑个十趟八趟不觉得累。</p><p class="ql-block"> 可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虽然都吃一样的饭菜,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可是表现的能力却相差甚远。有一次王丽和一男生分到一个饭班,结果这个男生平时干活就稀松巴叽,在户里做饭也是得过且过,竟然忘了第二天早上做饭要用水。等到王丽做饭时,有淘米的没有做菜的,她只好撇些米汤做菜,结果做出的豆角是黑色的。王丽直到今天都为这事感到愧疚,其实根源在于那位男生没去挑水。</p><p class="ql-block"> 敦化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在井台上才能真正领略到滴水成冰的霸气。每逢冬季井台上冰层都要不定期清理,否则就有失足坠井的危险。尽管如此也难免意外,一九七O年春节期间,户里的同学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李国江留下来看家。由于那几天感冒,他觉得浑身无力,脑袋整天昏昏沉沉的。住一天就得生火烧炕,活一天就得挑水做饭,他挑着空桶去到井台取水,这时一阵天旋地转,国江昏倒在井台上。等到有社员前来挑水时才发现了他,把他抬一进屋里,又是掐又是搓,费了不少力气才使他苏醒过来。据社员事后说,当时在井台上挺惊险,也就差一尺左右他就坠井了;天寒地冻挺危险,要不是遇到挑水的社员,时间一长冻也能把他冻死啦!与国江险情类同的是齐桂云三岁的女儿。初春时节,女孩鬼使神差地来到井台之上,由于残冰败雪尚未化尽,她一步不慎就滑落井里。当时孩子还穿着棉衣,坠井后没有沉入水里,只是由于巩惧在井中没好声地叫唤,被村里人听到后,才算捡回一条命。</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二年末,集体户所有的男生都先后离开了红石村,户里只剩下五名女生,她们依旧吃着这口井里的水,而且完全是承担风险自食其力。用她们的话说,过去喝这口井的水是甜爽的,如今喝它的味道却是苦涩的。</p><p class="ql-block"> 二0一八年是我们老三届上山下乡五十周年,当年的老知青如今都成为六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白发记载着岁月苍桑,脸上皱纹展示着艰苦历程。他们要结伴同行,回访第二故乡,再去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乡亲们。</p><p class="ql-block"> 八月十日我们回到了阔别四十多年的红石村,映入眼帘的完全是旧貌换新颜。平坦的水泥路铺到村里,客运汽车往返其间,农舍不再是泥草房,而是一排排砖瓦房,村中央盖起村委会,门前变成小广场,当年的两口水井已被填上,通过改水改厕和惠农政策的实施,如今的红石村家家用上自来水,而且水费由村委会承担。看看现在,想想当年,不由自主地感慨万千,如果当年有这样的条件该多好啊!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0二0年三月十二日于长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李志明校友的书法作品</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换新天”集体户张晶晶同学演唱的歌曲《北大荒人的歌》</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换新天”集体户刘习兰同学演唱的歌曲《我们这一辈》</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李志明校友与初一二班同学们在一起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李志明校友与小学(长春市解放大路小学)、中学(长春二中)都在同班的张晶晶(右)、刘新华(左)同学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2021.11.4日,李志明校友(后排左三)参加长春二中老三届徒步队活动的合影留念照片</p> <p class="ql-block">后排左八为李志明校友</p> <p class="ql-block">左五为李志明校友</p> <p class="ql-block">2021.11.4日,李志明校友与初一二班参加长春二中老三届徒步队活动全体同学们的合影留念照片</p><p class="ql-block">自左至右:</p><p class="ql-block">罗贵彪 马 莉 刘玉芬 李志明 王海燕</p><p class="ql-block">张晶晶 刘新华 杨春兰 周兴标 </p> <p class="ql-block">创 意 长春二中老三届校友联谊微信群</p><p class="ql-block">制 作 王和平</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