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还是退休了。离开这个曾经让我多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地方。走的那天,公寓房的床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窗台上的花也取了下来堆放其中,还有自己做的两尺高的红色书架。书,早已安置在脚下的纸箱里,静静的躺着,等着我去带了一起回家。</p><p class="ql-block">桌子的抽屉清理的很干净,又拉开看了看。平时很杂乱的地方现在空落落的,有点像现在的心情。中午按时和同事去食堂吃饭,然后聊天。食堂的饭菜很丰盛,花样多,自助餐。中间是两条拼起的长长的餐桌,靠墙还有小桌,可以对坐四人。喜欢靠墙的桌子,人少,吃饭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边吃边聊,这种带着饭菜香味的交往气息很浓很随意,便是平时不太来往的人也可以在一起随口说起什么,然后一笑而过。</p> <p class="ql-block">中午一点多,这个时间是午睡的时间。长长的楼道很安静。雨天的时候,大家会在楼道里来来回回的散步。互相碰面,举手算是招呼然后含笑而过。悄悄请了打扫卫生的刘嫂帮我拎包送到车上。杂乱的东西很多,都是工作多年积攒下来的。翻翻捡捡,就像个守财奴一样,哪个都不舍得丢弃。直到房间完全被搬空了。</p> <p class="ql-block">中午的阳光很暖,天依然蓝的耀眼。还记得有一天天太蓝了,深邃的像大海,在头顶的这块天地竟是找不到一点的云彩。站在大门口,举了手机,眯着眼,等着会有那抹一片白云飘来增添一些色彩。老天像是作对,就那么天蓝蓝的蓝的耀眼深邃的又很遥远似的让时间慢慢流淌在暖暖的阳光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身边来来往往走过的都是穿红色工服的同事,带着熟悉的原油味还有他们轻快的急促气息便飘了过来,热闹的冲进鼻子。今天的天好蓝啊!转身上车,还不忘抬头看看天看看傻立在那里的我。我的同事们都很年轻,七零八零九零后零零后都有,喊我的称呼五花八门,张师、张姐、张阿姨,还有领导管我叫张老太太的,喊我的时候眉开眼笑,不端架子,随后就是安排工作。很喜欢这样的称呼,亲切随意,没有压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车上堆满了我的宝贝。帮我整理好了刘嫂站在大门口冲我挥挥手,总是带着谦卑的笑脸上因为楼上楼下的跑而起了红晕,她是唯一一个送我的人。忍不住又看了看她转身进去的背影,消瘦话不多特别热心的女人。</p> <p class="ql-block">粉色的大楼静静的伫立在蓝天下。依稀传来值班室电话的铃声还有接电话人的声音。在这里,工作是不分时间的,就像那些不停运转的抽油机摆着规律的弧度,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周而复始的固执。这里的人便固执的用了一生的时间做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白云一朵一朵的漂浮着。白的洁白,天,蓝的耀眼。大楼顶的四周围着半人高的围墙。站在那里可以清楚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穿了红色工服的同事,他们都是脚步匆匆的来了又走,说话带喊的干嘣利脆,口音五花八门,办完事跳上皮卡车,一阵风似的就卷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班除了出去走路锻炼,便是悄悄站在楼顶的平台上,隔了围栏看周围的景色。</p> <p class="ql-block">这里是最高的地方,有着最安静的空间。大楼四周都是农家的土地。穿过成片的玉米地就是山边,那里可以看见深深浅浅的沟壑密布,还有羊肠小道盘旋的从山上到山下。山的斜坡划分了每个山体的独立,在山与山之间又有峣岘连接在一起,绵延不绝。斜坡上种着杏树桃树梨树核桃树,还有槐树。每年的三四月桃花杏花梨花槐花便第次的开放。红红粉粉白白,东一堆西一片,扎染了还在枯黄的山头山边山坳里。坐在山头的花树下,山风悄悄吹过耳畔,带着花香,裹着风的呢喃,再看看天上的白云云卷云舒般的惬意,心,犹如修道般的安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楼的旁边是一个联合站,加热炉的轰鸣声烘托着它的存在。高高的灯杆耸立,用它耀眼的灯光刺穿了平原的黑夜。而这座大楼里的人便是它的守护者。</p> <p class="ql-block">紧挨楼后面的围墙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子—北掌村。村子很干净。居住的街道也是来往通行的道路。往后面走是一条贴山边的乡路,路边小院整齐干净。门口围着低矮的栅栏,五颜六色的花开的极是绚烂多彩。乡路不长,再往前面山里走就是石子路。两边绵延不绝的山头或者山坳里零星散布着井场,<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每个井场都相距很远。夜</span>晚,井场的灯光便似天上的星星散落一地,耀眼的落在孤独的黑暗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天清晨或者傍晚,大楼里的同事会沿着村子晃晃悠悠的走一圈。村里的人看着穿着红色工服的人善意的笑,搭着话。村子里的孩子很有礼貌,每次遇见,先是举手敬礼然后深深一鞠躬,阿姨好叔叔好。弄的大家很是局促,赶紧举手回礼夸赞。便想好再次出来转一定要在口袋里装点糖果什么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单位经常组织大家去村里慰问,送米面油还有孩子们的书籍,想来是让村里的孩子对这些穿红色工服的人有了很深的印象。</p> <p class="ql-block">还是要走了,就像每一次的来和离开。来的时候是因为新单位成立。报到那天开着拉满了行李的车,道路七拐八拐,一直在犹疑着地方的对错。电话里说,你就找路边那栋粉色的大楼就是了。真的是粉色的大楼,它就那么独立的坐落在一片片已收割完的玉米地中间。看见的时候有点傻傻的愣怔。那粉粉的颜色,有点,真的像个幼儿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大的一个院子,大楼孤立着。院子还没有完成绿化,在清冷的冬季,真的有点冷寂。大楼空荡荡的,该有的办公用品还在库房。放置好东西,顾不上整理,先是摆放办公室里的物品,桌椅板凳,电脑打印机,一切都是从头开始。领导还没有认识大家就开始忙碌。每个人来来去去手里都会拿着东西。放这里放在那边,有人在大声安排。一直到每个房间有了办公的模样。。。。。。而这份忙乱的场景直到现在依然是那么清晰的晃动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离开,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再重新来过。熟悉的抽油机,熟悉的红工服,熟悉的脚步,熟悉的那种味道,都将会退出自己的视野自己的舞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发动车子。车子里因为塞满了东西而有点憋闷。偶尔有一两辆值班车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去,车上的人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我这里,挥挥手便又转头离开。大楼依然安静。熟悉的窗台上没有了那盆花显得很空落。</p> <p class="ql-block">该翻篇了,离开了警戒线以走出了好远,算算,江湖以是落幕后的昏暗灯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海,很宽广,望不到边;山,太高,难以攀越;规则,真的太多,终有出不起牌的时候;剧情结束,就要谢幕;该走的时候,不要回头,那就相忘于江湖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几年前感慨终将离开而写的。那句相忘于江湖曾让心里纠结惆怅,百感交集的黯然神伤。终是要离开了。</p> <p class="ql-block">舞台剧的落幕是不是该有一个谢幕的动作,比如落泪或者欢笑。比如那天晚上大家送我的那场酒醉,抱着办公室的荣哭着不肯撒手,仿佛一撒手就再看不见她们似的伤心。那天晚上张老太太真的是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睛很潮,有点湿润润的。几十年的碾转,这样的工作地方早已更换了多次。每个地方都会留下欢笑还有刻骨的记忆。而这一次,却是最终的结局。</p> <p class="ql-block">幕已落,无需再谢幕。时间缓缓流淌,带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深深浅浅的回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楼里有了响动,脚步的踢踏声关门声说话声,熟悉而遥远。该上班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看大楼的门,再抬头看看这里的天。车开出,轮胎悄然的滑动,在粉色大楼门口划出了最后的一个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