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我生命中的一盏灯》</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记我的父亲钟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钟晓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钟灵,性格开朗、热情豪放、幽默风趣、才华横溢。他的一生与世无争,把名誉和功利看得很淡薄,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从不沽名钓誉。他本着“坦坦荡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原则,走完了人生的86个年头。</p><p class="ql-block"> 父亲钟灵1921年8月出生于山东济南,1938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被派往延安鲁艺美术系学习,毕业后在陕甘宁边区做文化教育工作。1948年任陕甘宁边区政府林伯渠主席秘书。1949年初,随解放军进入北平,在中南海政协筹委会负责美术设计工作,兼中南海俱乐部主任。是政协会徽和我国国徽设计者之一,并设计、布置了开国大典会场。1950年起,与方成合作漫画,1953年被调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任副秘书长。</p><p class="ql-block"> 如果父亲一直在中南海工作,或许升迁的机会很多,但他一生不走仕途之路,把金钱和地位看得很淡薄。在工作中他是一位快手,是领导手下的得力干将,在生活中他从不争名夺利,却甘当绿叶配红花。他为党和国家做出过不少鲜为人知的贡献,却从不炫耀自己的过去,认为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便在不实的报道中受到误解也绝不去争辩,淡然处之。</p><p class="ql-block"> 父亲从来不在子女面前谈及他的过去和工作中的成就,有关他的很多传奇故事和经历,我们做儿女的大多都是通过媒体报道和他自己写的文章中了解到的。</p> <p class="ql-block">1938年4月,17岁的钟灵,1938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p> 1949年,28岁的钟灵 1949年,开国大典前 1949年10月1日,参加开国大典的钟灵 1950年,钟灵在中南海勤政殿的工作照 1950年的“方灵”——漫画搭档加挚友 <div> 方成、钟灵这两位漫画界的老前辈,对于五十年代的人来说并不陌生,1950年,父亲钟灵与方成开始合作漫画,十余年来,他们以“方灵”的名字创作漫画近上千幅,二人的漫画合作伴随着政治运动和国际形势的发展直至文革初期。 <br></div><div><div> 他们的漫画经常发表在《人民日报》上,每幅漫画都刻画着那个年代的烙印。1952年,出版了方成与钟灵合作《方灵漫画集》,1954年,出版了《方成钟灵政治讽刺画选集》。 <br> 1950年抗美援朝时期,方成、钟灵合作的漫画《不得不理》和1952年方成、钟灵合作的漫画《我们要和平》等等,在当时都有很大的政治影响。 </div><div><br></div><div>1950年,钟灵和方成,在中南海瀛台工作室前合影<br></div></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方灵”合作的部分漫画</b></h3> 1950年《不得不理》 1951年《又吹了》 1950年《美国之音》 1951年《法西斯后代的妄想》 华尔街的骗局(1954年) 1954年 《都是最可爱的人》( 原稿)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独生子,天资聪颖,多才多艺,在延安时期就是“四大忙人”之一。他在延安城墙上书写的标语,被写进毛泽东选集《反对党八股》中;他曾在战斗中九死一生;他设计过的第一枚邮票是延安宝塔山;他在延安《黄河大合唱》中扮演过“王老七”;他跟毛主席下过围棋;与张仃伯伯设计了我国第一套开国大典邮票;他是我国国徽设计和政协会徽设计人之一,也是天安门城楼两边大标语的书写者,他的许多传奇故事和经历,在其他的书中都有记载,在这里不再赘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在陕甘宁边区,钟灵设计的第一枚延安宝塔山邮票<br>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天安门城楼两边的大标语和城楼上的大横幅会标出自钟灵之手 1949年,钟灵与张仃设计的政协会徽初稿 1949年,钟灵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书写的横幅会标 钟灵与张仃合作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设计的纪念邮票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纪念邮票 <p class="ql-block"> 在延安城墙上书写标语“工人农民联合起来争取抗日胜利”,“工”字一竖拐弯,“人”字加上三撇,被写进毛泽东选集《反对党八股》中,这是钟灵给自己的文章配的插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多面手,做什么事情都来的快,工作效率非常高,可谓倚马可待。小时候,看他在画板上设计邮票,一两天就完活;看他在灯下为《新观察》画科技插图,两天后就被杂志刊载;看他应邀写歌词,十几分钟就交稿;看他在春节前夕和友人关起门来编写灯谜,第二天就变出来好几百幅;看他设计各种晚会券,没几天就被印刷成套;看他头天晚上和方成画的漫画第二天就见报;真是没有难住他的事。</p><p class="ql-block"> 那时,总感觉父亲是个大忙人,很少有机会和孩子们在一起,除了工作就是有各种应酬。但每次父亲在家时,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他总能想出各种花样与孩子们互动。家里买的白兰瓜,父亲用笔在瓜皮上画出眼睛、眉毛、鼻子和弯弯的嘴,一个活灵活现的瓜偶跃然在桌上,哈哈,这样可爱的瓜怎么舍得吃啊!我们当娃娃摆了好几天,直到怕放坏了才吃掉。</p><p class="ql-block"> 美协宿舍院里一共有12棵枣树,每年枣熟后,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好几脸盆的枣,新鲜的枣又脆又甜,吃不完的就晒成干枣保存。父亲用火柴折成长短不一的棍插在光滑的鲜枣上,能做成各种动物:马、鸭子、兔子、猪,各个活灵活现的。后来我们学会了,每年也会效仿,在我们看来,父亲什么都能玩出花样来。</p><p class="ql-block"> 父亲平时很忙,难得一次周末的下午,父亲带我们去北海公园玩,那天玩得很开心,在公园里,父亲昂着头背着手走在前面,我们姐弟三人排队跟在父亲身后,也效仿父亲昂着头背着手,那个有趣的画面引来不少回头率。划船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公园里的路灯都亮了,我们折了一个荷叶准备带回家,父亲说用它当屉布蒸出的馒头会很清香。我在船上仰望着满天的星斗,真希望这么美好的时刻永远定格。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机会很少吧,所以记忆特别深刻。</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欢喝酒,在家有时也会自斟自饮,他买的罐头花生米和琥珀核桃特别好吃,每当父亲喝酒时,那花生米的香味会把正嬉戏我们吸引过去。父亲每次拿筷子夹住一粒花生米,依次放进我们姐弟仨张开的嘴里,一边还念叨着:给你一阔(颗),给你一阔(颗)......那画面至今还记忆犹新哈!</p><p class="ql-block"> 和父亲在一起是不会感到寂寞的,因为他总能找出各种乐子给我们带来惊喜和欢笑。记得一次父亲和我们玩猜纸牌的游戏,他拿出4张纸牌,在床上摆成“田”字格,叫我们选任意一张牌,说他可以猜到我们选的是哪一张,我们不信,叫他躲到窗边背过身,我们选好牌后,果然被他一一猜中,反复多次不得其所,父亲看见我们姐弟三人茫然的表情,得意地大笑起来。我们逼他说出所以然,原来是他和妈妈合作的小把戏。妈妈装作忙其他的事情,不参与我们的游戏,但是妈妈看到我们选的牌后,会走到房间的每个角落示意给父亲,这么简单的把戏把我们糊弄得一愣一愣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偶尔也会跟我们玩一些猜谜游戏,记得一次他给我出了一个字谜:“上下两横长,十字在中央,叫你猜一字,答案不是王。”这个字谜叫我好挠头,一直猜不出来,最后父亲公布答案,原来是繁体字的“亞”,那个十字原来是个空心的哈哈!</p><p class="ql-block"> 记得家里来客或逢年过节,父亲经常在饭桌上和我们玩成语接龙游戏,接龙者必须把前者成语的最后一个字当做自己成语的第一个字来说出成语,还必须是同音同字,难度是很高的,谁接不上来就被罚酒。每次父亲总能将成语接到“功亏一篑”,因为没有 “篑”字打头的成语,每当这时,父亲看到被罚喝酒者就会得意地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家经常会出一些智力题来考我们,他拿出4根筷子,叫我们摆出一个“田”字;用6根火柴棍摆出4个三角形,反复尝试怎么可能啊?真把我们难住了,父亲公布答案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用四根筷子顶部的正方形头合成“田”字。用3根火柴摆成一个三角形,另外三根火柴竖起来支成立体的三角形,一共形成4个三角形。这种思维方式扩展了我们的思路,也使我们更加佩服父亲的聪明才智。虽然父亲经常不在家,但和父亲在一起的每一时刻都是开心和快乐的。</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们住在后海北官房28号美协宿舍大院,每年夏日的周末或节假日,孩子们就组织院里的小朋友开联欢晚会,大家自愿表演节目,我会亲自设计请柬,写上时间地点,挨家挨户地送到大人们的手中。晚饭后,院里的大人们就搬着小板凳来到大院最宽敞的房廊前,看我们编排的演出。只要父亲在家,他除了当观众,也会走到台前亮亮嗓,唱他最拿手的《红梅赞》、《马儿啊,你慢些走》或评弹《蝶恋花》,父亲那洪亮的嗓音在夏日的夜空中回荡,估计隔壁院的邻居也会免费享受到的。父亲除了唱歌,还给我们表演过吃拳头,那可是他的绝活,他能把自己的拳头慢慢塞进自己的口中,把观众看得目瞪口呆,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手不大,嘴不小的缘故吧,任凭我们怎样尝试都不可能成功,也只有认服的份了。那时候没有电视,这种不定期的小晚会给纳凉的邻居们带来了欢乐,也给我留下了不灭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欢看书,只要借到好书,他会通宵达旦地看完,有时还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他最喜欢看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记得他借来一本《希腊棺材之谜》,每晚就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读一两个章节,每逢读到惊险之处他把书本一合,告知“且听下回分解”,勾的我们只好企盼着第二天晚上继续听,但这种能连续听故事的机会极少,因为他总是很忙。</p><p class="ql-block"> 父亲勤奋好学,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1958年我上小学时,正赶上推广汉语拼音,父亲为我做了很多拼音字母卡片,抽空辅导我的同时,他也学会了汉语拼音,并在工作中运用自如,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会汉语拼音的可谓凤毛麟角。</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但好学,知识面也广,又聪明过人,猜成语、猜灯谜也是高手。在家时,他也会经常跟我们玩猜成语游戏。他想好一个成语,叫我们问他四个问题,他回答的每一句话,要依次按顺序套入成语中的一个字,叫我们猜他想的是什么成语。有时候我们猜出来了,他却不承认,原来,他每句话同时套入两个成语中的字,真有绝招,不得不服。</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次他想好一个成语,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至今他惊愕的表情仍历历在目。原来他想的成语是“好大喜功”,前面三个字在语言中都很常用,比较好套也不易察觉,但是“功”(必须是同音同字)不大好套,因为我问的问题是“您今年多大岁数了?”父亲回答“虽然我年纪大了,但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很好。”这个“功”字太明显,被我一联想就猜中了。</p><p class="ql-block"> 反过来,父亲也叫我们每人想好一个成语,由他来猜,他屡屡得手,有时候才问到第三个问题他就把答案说出来了。这个游戏很好玩,既考验了成语的知识面,也锻炼了我们的智商和反应能力。</p><p class="ql-block"> 小学时期有一年,父亲带我去政协礼堂参加春节联欢会,我进门就去放映厅看电影了,父亲则去猜灯谜,他脑子快,很多灯谜都被他一一猜中,奖品差不多都叫他一人领走了,所以他的身后总跟着不少灯谜爱好者。记得有一份奖品是冰淇淋,他得了不少都请客了,等我看电影出来得知后,冰淇淋早就没了,叫我好一阵后悔,倒是带回家一大堆瓷娃娃什么的小工艺品,算是给我一些安慰。</p> <p class="ql-block"> 父亲就算上了年纪,脑筋反应依然很快,有一次我在网上看见有人出字谜:“斤”(打一成语),我实在想不出来了,就去问他老人家,父亲思考了几分钟说:这条成语的谜底是“独具匠心”。我恍然大悟,真是佩服他老人家敏捷的思维和聪明才智。</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乐观豁达、博学多才使他在文艺界和书画界享有盛名,他结交文艺界和书画界的名人很多,都是家中的常客。我们小时候,家中经常是高朋满座,美协宿舍大院里经常传出父亲爽朗的笑声,房间里的谈笑声不绝于耳。父亲善喝酒和烹饪,朋友们酒后经常吟诗作对儿,在一次酒席中,导演谢添为父亲斟酒,父亲张口就来:“谢谢谢添添酒”,并把此句作为上联,赢得满堂喝彩,至今此对依然难有佳对。</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一位好友叫游默,到宜昌三游旅游,写了个上联:游默游三游,(人名,动词,地点带数字)找我父亲对下联,父亲苦思冥想,终于对出:渡边渡十渡。而且“游”字和“渡”字偏旁都是三点水,字意又相近,平仄对仗又非常工整,可谓绝对,令游默大赞不已,并把这段往事写到追忆钟灵的文章中。</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相声大师侯宝林到我家做客,在谈笑中父亲讲起他在捷克出国时,听到精神病院的几个故事,其中讲一个病人打开手电筒叫另一个病人顺着光柱爬上去,那个病人也不傻,说:我才不上当呢,万一我爬到半道儿,你把手电筒一关,我就掉下去了!侯宝林伯伯听了哈哈大笑,事后便把这个素材搬到相声《醉鬼》中了,至今这个精彩段子仍被广为流传。</p><p class="ql-block"> 父亲平时待人宽厚,也热情好客,既没架子又具幽默感,我的同学或战友来我家玩,都非常喜欢他,赶到饭点,他会亲自下厨款待大家,饭桌上妙语连珠,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大家都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位可爱的老爸。</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欢在人前作画,且越是酒后越出精品,围观的人越多越出佳作,他笑谈自己是“人来疯”,他酒后画的猫,那眼神、神态和他本人如出一辙,醉眼朦胧,憨态可掬。他说自己画的猫可以镇宅,老鼠见了都害怕,故此,很多猫的佳作当场被朋友们索要走了,至今留下的甚少。</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极其热心的人,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在家看到父亲在长条纸上认真地书写“中央财经学院”的院牌,白纸上黑色的老宋体庄重大方,俨然当初书写天安门标语的字体。原来,父亲一次骑车路过中央财经学院(中央财经大学前身),看到门口院牌上的美术字写的很不规范,他觉得与中央级别学院的身份极不相符,于是主动请缨,义务为院方书写院牌,院方很是感动。后来他还专门去学院门口看了新挂出他写的院牌,这件事他从没对外宣传过,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却记忆深刻。</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生设计过很多邮票,有些邮票是和别人合作设计的,也有很多邮票是自己设计的,不少集邮爱好者经常会把父亲设计的邮票寄来让他签名,因为有设计者签名的邮票更具纪念意义。父亲总是很认真地在寄来的纪念封上签名盖章,并亲自去邮局用挂号信寄出,因为他知道万一丢失对集邮爱好者来说是莫大的损失。父亲的认真和为人处世也给我树立了榜样。</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欢看书,我先生就在单位图书馆借了好多小说和杂志拿给他看,父亲总是很认真地阅读。有些书估计是盗版的,错别字很多,他老人家边看边认真地用笔在书上画圈,做校对批改,有时候一页上会出现好几个圈圈。父亲对工作是极其认真的,他看不惯社会上某些出版商为了赚钱印盗版书籍,很生气地指责出版商不负责任,出版的书错字连篇,怎么对得起读者!每次借给他看的书籍,见到有开页或撕裂的地方,父亲总会认真地用透明胶带修补好,还会给封面破损的书包上书皮。</p><p class="ql-block"> 说到包书皮,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每次开学发了新课本,父亲总是忙里偷闲地帮我们包上书皮,并且在书皮上写上漂亮的美术字,我的课本在班上总是令同学们羡慕不已。父亲给我们买过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在每一本包好书皮的封面上,画一个空心的大问号,在问号上写“十万个为什么”,在问号下的圆点里写上编号,书皮的封面设计是一样的,只是每册画的颜色不同,这样别致的书皮设计恐怕绝无二家。</p><p class="ql-block"> 父亲对生活永远抱着乐观向上的态度,即便是在文革中受到迫害,他也没被催垮,始终坚信我们的共产党能拨乱反正。记得1969年4月九大召开时,父亲还在王府井的中央美院集中学习。前一次我们去看他时,父亲叫我到王府井去买10张大红纸,他一次就刻了10张剪纸。我记得父亲自己设计的剪纸上方是个红太阳放射光芒,太阳中是毛主席穿军装的侧面头像,下面是9朵葵花,象征着葵花向阳,下方刻有美术字:祝贺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父亲把对党的热爱用剪纸的方式表现出来,精心的设计,简练的构图,既有装饰性,又不失庄重感。试想他一次要刻出10张厚厚的剪纸,还不能断裂,这需要多大的功夫和耐力啊!他把刻好的剪纸送给我们一幅挂在家里,还送给院方和工宣队等。类似的剪纸作品,他设计制作了很多,但遗憾没有留下来。</p><p class="ql-block"> 1969年9月,我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不久我父亲就去了文化部天津团泊洼五七干校,母亲去了河南罗山武家坡国家科委五七干校,妹妹弟弟也跟随母亲到了河南,分别在信阳制药厂和罗山少年之家,我们一家5口人分别在5个地方。这之后和父亲的联系少多了,除了信件往来,只有两年一次的探亲回京才能见到父亲。父亲从干校回京之后没有选择回美协,文化部叫他自己选择,他选择到北京电影制片厂担任了导演室主任,直到离休。</p><p class="ql-block"> 离休后的父亲依然每天早饭后要伏案写字或作画,书画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每天特别认真地看报、看新闻联播,关心国家大事,每天必看的还有《焦点访谈》、《今日说法》等专题节目。特别有趣的是他对《天气预报》却耿耿于怀,认为报的不准,每次看完天气预报,他就要唠叨几句,可还照看不误。</p><p class="ql-block"> 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父亲好像焕发了青春,写诗作画的热情更高了,为歌颂党中央粉碎四人帮的英明决策,他画了大量的菊蟹图,以示振奋人心的心情。那个时期,他创作了《钟灵动物诗画》,用拟人的手法和哲理,讲述了做人的道理,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钟灵动物诗画》一书出版后,他又在报刊上陆续发表了大量的果蔬诗配画,他把果蔬的食用价值和品格融入到诗画中,诗词虽然带着那个年代的痕迹,但看后耐人寻味,很受启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他在蔬果诗词《藕》中这样写道:</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含辛茹苦为花香</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甘愿蒙泥地下藏</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缕缕情丝何不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冰肌玉骨热心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很像父亲一生做人的写照。他计划要画全所有的蔬果诗画,但还没等他完成夙愿,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生中的经历是丰富多彩的,做人也是坦荡无私的,和子女们相处完全是平等的,从没有长辈的架子。我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说来也不算长,十几岁时一去兵团就是9年,返京工作成家后也就是每周回家看看父母。但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生活时有不少生动精彩的片段,这些片段连起来就构成了美好的回忆,虽然都是琐碎的小事,却叫我永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性情中人,他幽默风趣、博学多才、开朗豁达、宽厚坦诚,他的品格会感染每一个人。父亲的人品和淡薄名利的思想无疑对儿女也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坦荡做人,认真做事,始终也是我做人的准则。</p><p class="ql-block"> 2007年5月25日,父亲因病去世,14年过去了,我至今想起父亲都会潸然泪下......今年是父亲诞辰100周年,他没给儿女们留下什么财产,但是他精彩的人生和谦恭正直的人品是给我们留下的最大财富!相信所有见过和没见过他的人,真正了解他的人,对他的离去都会感到非常的痛心和惋惜……</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眼中的父亲,是个平凡而令人敬佩的父亲,也是我生命中永不熄灭的一盏灯,他照耀着我的人生道路,永远不会迷失方向。</p><p class="ql-block"> 父亲安息吧,您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11月12日</p> 50年代,陪同毛主席参观全国美展(左一为钟灵) 1958年,陪周总理参观齐白石画展(左一为钟灵,右一为华君武) 1950年,钟灵和中南海的同事们 1951年,父母、姥爷与我 1953年春与父母合影 1954年,在匈牙利布达佩斯参加漫画交流 1954年,在捷克布拉格参加漫画交流 1954年在东欧 1961年,钟灵在中国照相馆的照片曾在橱窗展示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div> 1976年10月,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举国欢腾,父亲画菊蟹图并题菩萨蛮词如下:<div><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菩萨蛮》</b><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江湖郭索横行日</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乌云压顶秋萧瑟</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有泪不轻弹</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英雄冷眼看</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长缨擒巨孽</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霸同时灭</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正值菊花开</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扬眉共举杯</div></div> 钟灵诗画 三美图 80年代与侯宝林、方成参加漫画座谈会 钟灵在电影《一叶小舟》中客串厨师长与葛存壮搭戏 80年代末在家中 参加笔会画虾 <p class="ql-block">1994年,在中国美术馆参观 钟灵、谢澎松,祖绍先画展合影。</p><p class="ql-block">(左边是导演谢添,右边是演员赵子岳。)</p> 1994年,在画展上与老友文怀沙合影 在父亲画展上的合影 1998年,与父母、弟弟在北影小区9号楼家中 父亲在写书法 父亲在作画 父亲在北影20号新楼家中 1986年9月出版的《钟灵动物诗画》 <p class="ql-block"> 父亲做事一向低调,从不主动向媒体宣传自己的故事,在出版社和朋友的多番催促下,完成了两本书的文章,《钟灵琐记》和《奋斗与机缘》,书中记载了他不凡的经历和生活工作中的故事。</p> 1997年6月出版的三味丛书——《钟灵琐记》 1997年12月出版的岁月丛书——《奋斗与机缘》 2008年11月,为父亲整理出版的《钟灵蔬果诗画》 2008年11月,为父亲整理出版的《方灵诗书画》 谢谢关注和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