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烟火处

仲夏

九所新区九龙大道路南的风景步道

最是人间烟火处

吕解生

猛然间，似乎有点穿越的感觉。

傍晚时分，人们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各色小摊位排满路边。卖水果的，这个人面前摆了一堆木瓜，那个人面前堆了几个凤梨，边上是一摊火龙果，还有老奶奶的百香果、小大妈的燕窝果、小姑娘的青芒黄芒、小伙子的木瓜香蕉，还有什么鸡蛋果人参果仙人掌果。不同的人，不同的品种，一摊一摊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边有掏耳朵的、理发的，捏脚的、揉肩的、捶背的、治鸡眼的和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膏药。那边有卖小五金、塑料盆等日用品，还有几个卖衣服的，几件短袖长裙挂在衣架上，纸板做的牌子上，写着20、30一件和不讲价等字样。

说穿越，是因为让我仿佛来到了古老的北京天桥，不过还缺少几个耍猴打拳卖大力丸的。但是，却真真切切地如同我家乡江苏盐城上个世纪80年代的乡镇逢集。

然而，这是2021年11月初的一天，在海南省乐东黎族自治县九所镇的九所新区。与几十年前不同的是，街两边都是新建的漂亮的楼房，而人们，也是衣着光鲜，脸上，休闲的笑意，书写着惬意和幸福。

九所镇位于海南岛最西南的海边，而这个人头攒动的地方，在九所新区一条叫做行政大道的东端，离着大海，有好几公里远。

行政大道是九所新区的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要街道。海南的沿海环岛高铁在这里有一个站，从高铁站开始，一条路一直往东，这条路就是行政大道。大道大概将近3公里，然后，继续东延的是一条小街，两三百米长，这里除了有集市般的热闹场景，还有自娱自乐的小小露天音乐会。一栋楼的门前，有一溜边的乐队，一两个人拿着话筒唱，观众们也都一起跟着唱。不远处，还有和着节奏明快的乐曲跳新疆舞的。

纵贯南北龙湖大道

人流

颇有专业味道的新疆舞

各种“民间高手”

贱卖的商品

　　热闹的人群，在晚上8点多的时候散去，小街归于宁静。这里，只属于傍晚。新区的夜生活，属于大街两旁的各种火锅店和烧烤。火锅几乎是清一色的东北火锅，有在店铺里面的，还有在路边楼群之间用篷布拉着的，很是热闹。

夜生活结束了，成群的鸟儿也在路边的大树上栖息，只留下地面一片白色的鸟粪。

新区的清晨，是从菜场和一个挨着一个的早点摊开始的。菜场里，鸡鸭鱼肉各色蔬菜，应有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无数的海产品。这些海产品，不仅品种多，价格还真是便宜，像大大的金昌鱼和石斑鱼，只有几块钱一斤。因为菜场里有海货，所以味道有点大。

路边的早点摊，在一条小街道或者说是小巷子的边上，一溜边有十几家。油条、豆腐脑、稀饭和各种饼，以及用多种原料做的馒头，还有多种多样的包子点心。虽然摊点多，但生意却一样的好。当然，也有几家做早点的正规门店，早点品种比路边摊要多一些比较费功夫的面条馄饨水饺之类的东西。

而新区的白天，是属于那些摆着楼盘广告漂亮的看房车，还有到处都有的水果摊水果店。

生意红火的早点摊

菜场里的海货

　　说到楼盘广告和水果，就感觉这里有几个多：

第一是租房子卖房子的广告特别多。在九所新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租房卖房的信息，要么是房屋中介的门店，要么是停在路边的免费看房车。这些车，大多是那种非常漂亮的8、9座的敞篷电瓶车。更有不少大爷大妈，就一个人，边上放一个半人高的广告纸板，上面写着免费看房，还有房源信息。

第二是水果多。最大的水果市场是在一个大超市的一楼，有几千平方米，一个一个的水果摊上都垒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从早上8点，到下午4点多，一直人来人往。不过这个水果市场很少有买几个水果吃着玩的，他们的生意主要是向全国各地邮发快递。在这个市场里，基本听不到叫卖声，倒是往装水果的泡沫箱上缠透明胶带的“撕拉撕拉”声音不绝于耳。快递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经常看到一车车装满泡沫箱的卡车，停在市场门口的空地上。

除了这个主要做快递生意的大水果市场外，新区所有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卖水果的摊点。水果除了海南特产的，一般的大路货也很多，什么苹果桔子哈密瓜。当然，更多的，还是有海南特色的，比如木瓜、芒果、香蕉、鸡蛋果、百香果、燕窝果、火龙果、仙人掌果等等，应有尽有，特别是椰子，或大或小，或青绿或金黄，就那么在路边堆着，几块钱一个，摊主帮你用刀砍出一个小洞，插根吸管。有的人吸完椰子汁后，还会请摊主把椰子劈成两半，用一个勺子，或者直接用椰子皮削皮小刀形状，刮椰壳里面的椰肉吃。

第三是超市多。最大的一个超市在水果市场楼上，也是几千平方米。除了这个大的，几乎走几步就是一家，相邻相近的，有的就隔了十几米，有的就在路对面。我住的那栋楼的楼下，就有一个江西人小李开的超市，大概有300多平米，小李和他爱人，又帅又漂亮的小两口打点着，还带着一个5岁的儿子，说在老家还有一个才一岁的老二。他们的超市是租的房子。年租金20万。而他家周边不到100米的范围内，就有那家当地最大的超市，还有其他八九家，不过面积没有他家的大，基本都不足100平方。我问小李生意咋样，他说还好，生意主要从10月份开始，到次年的5月。问他今年的生意怎么样，他说比去年好。

第四是饭店多。走在这里，到哪哪都是饭店，这些饭店，基本上都是打着东北菜的旗号。由此可见，东北人在九所新区的比例。

第五个多是快递点多。在我居住的楼房周边300米范围内，就有邮政、申通、中通、韵达、顺丰、圆通、极兔、德邦等10多家快递点。与我们老家不同的是，这里的快递没有快递员给你送到家门口，而是用微信通知你自己去快递点取，大概是快件太多送不过来，因为快递点门口，常常是人们排着队取件。通知的信息也非常有特色，它不是告诉你快递点在什么路多少号，而是说一个快递点附近比较有名的店家，这是因为新区很小，说一个店家，大家都会知道。

房产广告和看房车

饭店主打东北菜

街边的水果摊

快递点

没有门牌号码的快递取件通知

　　是的，新区人多，店多，但是却真的很小。人员密集的地方，长宽大概都不到1000米。在这近一平方公里范围内，只有一条南北主路和一条半东西主路。南北的叫龙湖大道，东西的一条是行政大道，另外半条是九龙大道，说它是半条，是因为九龙大道以南是城区，路北就是田野了。其他就是相隔几十米一条的后街小巷，当然，这些后街小巷也可以轿车双向通行。而在这个千米方圆内，除了有围墙的小区外，几乎所有楼房的一楼，都是门店或者是住宅楼的活动室。除了我上面说的那些店铺外，还有我们日常生活中需要的各种店铺。什么蛋糕店海南特产店服装店五金店杂货店窗帘店药店门诊什么的。

其实，九所除了以上几个多，还有两个多。一个是门诊多，就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地方，仅仅我看到的门诊卫生所就有5、6家，当然药店也不少。二是打麻将的地方特别多。所有住宅楼的一楼除了店铺就是活动室，活动室里基本上都是打麻将的，无论是上午下午还是晚上，都有人在那玩。他们玩麻将，也是有彩头的，一般一盘输赢就几块钱，有时会和一副所谓大牌，但也就10块钱左右，真正是小赌怡情了。不过所有打牌的，都是老头老太，并且都是东北的老头老太，打的也是东北麻将，我曾好奇地看过老半天，到底也没看明白。

说他们都是东北的，是从说话口音听出来的，要是问他们是哪里人，回答真的是辽宁吉林黑龙江的。有一个卖水果的当地人告诉我，九所新区，包括旁边一个真正种地的行政村，一共才几千人，而在这里买房的岛外人，仅仅是东北人，就已过万。第二多的就是江苏人，还有来自上海、湖北、陕西、山东等10多个省市的。那么多开店的，除了部分当地人，很多也是东北的。在一家门口卖水果、店里卖牛羊肉的小店里，有4个人在忙活着。他们都来自哈尔滨，妹妹夫妻俩早几年来了这里买了房，然后又盘了铺子，感觉不仅在这里可以避寒过冬，生意也不错，于是刚刚退休的姐姐夫妻俩今年也过来了。

11月了，北方已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可这里还是汗衫短裤。住在这里几天，感到不仅有温暖宜人的温度和没有污染的空气，更让人感受到的，是弥漫在这里每一个角落里的人间烟火味，是那种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地气、人气。

网上有不少的信息，说今年海南冷清了，许多东北人因为海南的物价和疫情，都不上岛。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九所新区这里，真的没有这个情况。这里蔬菜和鸡鸭鱼肉的价格，和我们江苏盐城差不多，并且不少品种还略低一些，而海产品更是低了许多。至于疫情，好像与这里无关，因为在这里，没有人谈论疫情，也很少有戴口罩的，人们悠闲自在地生活，就如同新冠没有出现之前一样。

九所新区，一个神奇的地方，最是人间烟火处。你来了，惊讶之后，一定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