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祖武/文</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市业余”可是个响噹噹的名字,是我从艺历程中重要的探索阶段。本来写完《青春六记》就该写的,却因忙碌而搁浅,恰逢抗疫宅家,得以了此文债。</p><p class="ql-block"> <b>一, 五.二三</b></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二年五月二日至二十三日,党中央在延安召开了上百人参加的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同志在大会上的发言——以后我们简称五丶二三讲话——即成为我党文艺工作的纲领性文件,而五月二十三日也成了文艺工作者的节日。一九七二年是讲话发表三十周年,全国文艺界自下而上掀起了创作热潮,以在五丶二三之际向毛主席献礼,向人民献礼。</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天水地区各县都有剧团,唯独地区所在地天水市(县级)由于有地区文工团丶秦剧团,所以再没有自己的演出队伍,怎么办?地区五丶二三会演天水市怎么参加?于是市革委会决定成立天水市毛泽东思想业余文艺宣传队。由几所中学中抽调精兵強将,如杨幼杰丶庞瑞琳丶李益裕丶胡留源等人组成创作班子,紧锣密鼓地准备调演剧目。</p><p class="ql-block"> 为了衔接,得稍微往前说说我的简历。六二年下乡,十年中组织农民剧团排演了多部大型眉户戏,自编自导的方言话剧《大水滩》曾获天水县(现麦积区)农民文艺会演创作奖。七O年军分区宣传队《红灯记》剧组抽调去拉小提琴。七一年被天水县武装部抽调与冯光辉丶邵曰尔组成创作组为天水县创作参加地区会演的剧目。</p><p class="ql-block"> 冯光辉,兰州人,解放军总政话剧团著名演员,五十年代第一部由话剧改编的反映红军长征的电影《万水山千》中营长的扮演者,不知缘何政治原因当时下放在天水县武装部,如此一位浓眉大眼丶豹头虎躯的明星殒落天水,不因举烛便自光明。演员的秉性丶也是共产党员的自觉性驱使他在基层仍然继续着播撒文化种子的使命。我们创作组成立时,冯老师自嘲地说我们是“三个落魄的文化人。”邵曰尔是新疆建设兵团某师文工团下放的,自不必说,而我却受宠若惊,对我一个乳臭未乾的知青来说,此前从未把自已当做文化人,更夠不上“落魄”,因为落魄在我心目中是十分高峻的境界,没有过辉煌,何来落魄?如受过宫刑的司马迁,穷愁末路的杜甫,黄州豪饮的苏轼,几次入獄的王洛宾,自然筹建过敦煌研究所丶做过国立五中校长丶天水市副市长,其时正在我们村山地里给棉花打杈的家父李赞亭也算一个。当然,这时关牛棚丶扫厕所的中国文化精英何其多哉,冯光辉此叹是对自己境遇的真情流露,我是稍带着沾了光吧。现在想,自已一辈子无太大出息,也许就是因为二十六岁便已成“落魄文化人”之故吧。</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三人创作组决定一人写一个剧本,冯光辉老师写了反映耳针疗法使聋哑人复聪的话剧《六、二六赞歌》,由他亲自在133医院排练;我写了反映知识青年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的歌剧《英雄树下》,在县一中建剧组排练。县一中演过舞剧《红色娘子军》,有着一定的人才储备,《红》剧中饰演党代表洪常青的陸金龙扮演《英》剧中的男一号老支书,《红》剧中的小战士房惠清饰演《英》剧中的女一号永红。这二位以后均在文化界有所作为,陸作省敦煌艺术剧院院长,房曾任天水师院艺术学院副院长。通过县上会演,《英雄树下》被选为参加地区会演剧目,由县剧团加工排练。此时我们村行政区划由县皂角公社划归市吕二公社。于是我便在杨幼杰老师极力撺掇下由县转市,告别冯光辉老师,由县武装部“移师”城隍庙,加入了市业余。</p><p class="ql-block"> 一到市业余,我便立即投入到了参加地区会演的剧目《抗洪新歌》的排练中。我自下乡已近十年,村中自有年一年二的伙伴,至此算是乡里人进城了。在市业余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乐队的宋秉功丶王瑞生丶张强丶宋涪清(小狗)丶孟瑞贤丶徐兆琪丶蒲葆新丶董学文(三毛)王胜利丶李林林丶郭向葵等;演员有刘惠君丶张宝成丶杨应龙丶汝丽丽丶马小霞丶王月琴丶耿婉贞丶辛安珍丶任应海(任圪塔)丶赵根娣等,这帮嘻嘻哈哈出入隍庙的不是“小鬼”,而是二十出头的文艺青年。</p><p class="ql-block"> 他们都是城里人,自称市上人,而我是乡里人,于是安排我与宋涪清(小狗)同住在隍庙东院资料室里,距闫王爷大殿也就几米远吧,便有了在闫王爷眼皮底下下蹋的经历,后来我们还在二局礼堂前厅左侧耳房里住过。我属猴,这位日后市工会的宋部长当属狗,小我三岁,小狗人很聪明,喜读书,有思想且健谈,宋叔应是极左路线的牺牲品,我俩惺惺相惜,很谈得来,经常彻夜长谈,谈父辈,谈生活,更多的是谈我们共同热爱的音乐艺术。</p><p class="ql-block"> 市业余为我搭建了展示才情的舞台,我一时间如鱼得水,刚参与剧本讨论,又参与音乐创作,一阵儿在舞台上饰演角色,一阵儿又在乐队里拉小提琴,即便是敲个木鱼撞个碰铃,也是倾心倾情的。在市业余我好像先后饰演过《深山问苦》中的杨子荣,《红嫂》中被沂蒙大嫂的乳汁救活的解放军排长,特别是与张強丶徐兆琪一起记谱,与杨幼杰老师一起创作,与崔惠琴一起演出的类似《十二把镰刀》的反映农村生活的秦安小曲剧《山村炉火》,我估计这应该是秦安小曲最早搬上现代戏舞台的剧目吧。大约时间不会晚于一九七三年。</p><p class="ql-block"> 最难忘下乡演出。初秋的西秦岭山乡,溪流潺潺,果硕谷香;万紫千红,峰恋叠嶂。一群年青人背着乐器道具,放歌在敞篷汽车上,扬起的尘土,掩不住一路欢畅。牡丹园如同世外桃源,杨家寺就是梦中故乡。乡村舞台架起大喇叭,山脚场院掛起彩幕帐。样板戏,小歌舞,牌子曲,碗碗腔,扬鞭催马运粮忙。老大娘笑绽着豁豁牙,老大爷烟锅多姥冒着青烟嗞嗞响。在丰收季节里看世间百态,在听曲品歌间了解山外的精彩华章。山里人憨厚敦朴,待客会刮缸倾囊。你们村割了十斤肉,我们庄宰它一隻羊。直把我吃得上了火丶哑了嗓。怎么办?锣鼓已敲起,弦索在摧场,向大妈要一碗生浆水,咕噜噜灌下肠,在幕后便喊出一句激越的尖板“孟良固打一仗一一离队负伤!”,掌声中一个英武的亮相。这正是我自小憧憬的乌兰牧骑式的艺术人生,浪漫豪放。身——穿越在山水间,心——温暖在乡情中……。</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李祖武老师词曲唱的《陇上客》视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