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吧，牵牛花

遇见花开

早起，绕道，就是为了去看盛开的牵牛花。 公交站旁的牵牛花会一直陪伴着肆意生长的野草和高大的灰灰菜，还有等早班车的我，从六月到十一月。红的，粉的，蓝的，还有我说不清的靛青色或许是浅紫色……大朵的盛开，小朵的也盛开。花盘中隐着张着五角的小星星图样，柔弱的牵牛花就有了质感和风骨，这让我欣喜。我不会顾及那些异样的目光，总是一心扑在路边野草茂藤中的牵牛花上。有一次游6公交车也嫉妒了我对花儿的用情，大摇大摆地丢下了俯身赏花而反应不及的我……那些牵藤爬蔓的牵牛花，让我追公交的脚步欢快而笃定。 　　老家的牵牛花也没让我这个忙中偷闲的人失望。 夏日周末，我总会抓空儿来探看牵牛花。走在田间小路，我不像老农一样担心水稻的倒扑，玉米棒的遗失。我的心只管和晨曦一起宁静地铺在各色的牵牛花上，那时尘世的纷纷杂杂就一扫而空了。 乡野的牵牛花朵大，色艳，透亮，质朴而热烈。田畔陇头，沟渠路边，挤挤挨挨，满是。那些绯红的花盘最惹眼，泛着绸缎样柔光，娇而不媚；深紫色的花盘，竟有着天鹅绒样的温厚，大气而不拙；靛青色牵牛花则如真丝样柔和，典雅却不张扬……这些小花独处的，并肩的，一簇的，花瀑样的，如沸的繁星样……不管怎样都好看，好看到一直开到你的心里，你的心里就痒痒的。想掬花在手，手伸到近前，却不忍了。于是就轻拈了花瓣，那种感觉真是妙啊，细腻柔滑，温润可弹，仿佛少女水嫩的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牵牛花纤薄却不苍白，柔弱但不脆弱。造物主真是位浪漫的匠人，对一朵小小野花的创造，也倾注了无比的情致。 　　喜欢一种花是会上瘾的。秋晨，清亮的阳光似乎带着哨音洒下来，是一种水洗般的明媚。庄稼都收割了，踩一踩松软的土地，捡拾一颗炸裂在地上的黄豆，找寻一棵青蒿……秋日的原野让人亲切而舒服。我总是安排牵牛花晚一点出场，就像小时候把好吃的留在最后享用一样。 秋风吹黄了秋草，牵牛花却没有惨淡。如果你足够细心，会发现花朵像是被谁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越发滋润了。怪不得那种青色的小虫子伏在花盘上，狠狠地吃了一口又一口。阳光强了，牵牛花就慢卷裙裾，收成一个花脉毕现的漂亮花团。一只蜜蜂，许是差一点被关在花团里，情急下把点点花粉遗落在花盘上……没见过哪一种花像牵牛花那样追逐阳光，又不迷失自我！ 　　我从没和牵牛花说过我的心事，却觉洞悉了它的一切。不播不种，自开自落，不招不摇，不媚不俗，淡淡的香芬只招怜爱它的人。 花前驻足，常遇到一个对我侧目的牧羊人，长鞭甩的脆响，话外音似乎是：矫情。我知道在农民心中一块土坷垃都比一朵花好看。其实我也一直关心蔬菜和粮食。阡陌之中那些除草剂的袋袋瓶瓶，总让我揪心。乡亲们阶段性的使用除草剂，牵牛花也随着青青黄黄。面对那些孱弱的牵牛花，我不知道怎样为它辩护。真怕阡陌之上没了那些毛色灰突突的羊群，没了挤挤挨挨盛开的牵牛花。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牵牛花，盛开便盛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