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搬家到新址,出小区不远路边有两棵树,春天开满白色小花,秋天了,掛滿黄色的小果子,晚秋果实渐渐渐变红。突然的一天,注意到它的盈润可爱,随手摘下几颗放在口中,酸涩略带甜味,我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用手机上的形色识花拍照辨认,是山丁子,我确实吃过,只是这记忆太过遙远。</p> <p class="ql-block"> 山丁子学名山荆子,分布广泛,多生长于北方地区,耐寒耐旱耐土地瘠薄。生命力极强,但果实小,没什么人去专门采集食用。东北华北一带多用来做改良果树嫁接的砧木。</p><p class="ql-block"> 山荆子树绿叶扶疏,春花繁茂,果实经久,赏心悦目,现在多见于景观绿化。</p> <p class="ql-block"> 想起第一次邂逅山丁子,是的,是偶然是不期而遇所以叫邂逅。数年前,一群建设北大荒的知青,充滿理想充满活力,那时我们正年轻。</p><p class="ql-block"> 建设北大荒,为多产粮食,每年都要垦荒增地。北大荒的茫茫荒原各种植物的根须,扭结生长在一起,形成厚厚的大网片,兜住地表水形成沼泽。而一些野草,春发芽,夏长成,秋枯萎,年复一年重复生长,每丛草根部逐渐形成隆起,当地人称其为“塔头"。无边的沼泽无数的“塔头”形成了最原始的亘古荒原大草甸子。草甸子中各种植物繁多,有着硕大金红色花朵的百合,花开一片金黄的大片忘忧草,各色说不出名的野花多的数不过来,真美。草甸子里随季节不同有很多禽鳥动物,不招人喜欢的有狼、野猪、狐狸。可爱的有天鹅、大雁、丹顶鹤,不一而足。令人头疼厌恶的是荒原上无处不在的小咬牛牤蚊子,叮死个人。</p> <p class="ql-block"> 这便是北大荒草甸子里的百合花,当地也称做柳叶蒿,开春莛杆刚出,可采下食用。当然根部就是鲜百合瓣也能吃,只是当时我们不知道。如今被当地居民栽在院外装点门面。</p> <p class="ql-block"> 开荒就是用拖拉机拖着缺口耙,把草皮切开翻过来,地表水渗入地下,来年播撒大豆种子,其实结不出几粒豆子,是利用根瘤菌提供氮肥为土壤增加有机质含量,静待草根腐烂成为熟地。新耕地要机械化管理,耕地、播种、收割。所以在定好新开垦的荒地位置后,最先开始的一定是修路架桥。我们便从机炮连武器排编进了修路连,重点由戍边偏向到了屯垦,不用再每天扛着重机枪下地了。</p> <p class="ql-block"> 东北修桥铺路有东北的特点,修路相对简单,用大型推土机在草甸子里推土堆成路基,经反复碾压铺上当地产的山沙便可以通行了。那时我们没有仪器定位,推出的路就不直,这在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主持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工作的第一副司令员颜文斌少将,视察我们新修的路,当着我们团陪同视察的领导及水利股等众人,留下一句名言“路修的不错,怎么象猪鸡巴似的,曲曲弯弯的”,大伙強忍着不敢笑,憋的够呛。</p> <p class="ql-block"> 修桥对于我们农工来说就不大容易了,稀里糊涂我还成了施工员兼统计。</p><p class="ql-block"> 北大荒是高寒地带,冻深三米上下,修的是石拱挢,最大的也就两跨。但桥基很深地下六米左右。桥要在夏季建,石材却要在冬季上冻才能运进现场。我们的工作就是从晚秋开始一冬天的在采石场开山放炮,抬石头装车运到现场,为夏季施工做准备。</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重返北大荒在曾经生活过的连队旁,山边公路上拍的一张照片。山间的一处疤痕,是我曾经工作过的一处采石点,远远望去可感觉到当时的艰苦困难。</p> <p class="ql-block"> 已经废弃的小采石场,我曾连续几年在这里采石。</p><p class="ql-block"> 冬季采石天气寒冷,有时还要夜班装车,零下四十多度,艰难苦恨实在无味。到是秋天时,秋色灿然,石场多在山腰,背靠的便是完达山脉,前方俯瞰收割完的田地及远处的一川烟草,听天上排队南行大雁的鸣叫,一片美好。休息时可以在旁边山坡上转转,捡点蘑菇拿到食堂添个菜。偶然间有人发现石场旁有结满金色小果的大树,摘了一些给大伙吃,不太甜略酸面面的挺好吃,当地老职工说是山丁子。这可有事干了,再上班带把锯,休息时派个人锯根杈子拖过来,大伙围着吃完干活。着实快乐了几天。</p> <p class="ql-block"> 别笑我们没出息,那时物资太匮乏了,到了冬天吃菜是个问题,储存的就是酸菜土豆,东北产土豆,多,但是挖土豆时用牛拉木棃走一趟,过几天把表面上的一捡完事,地里的没人费劲去刨,经太阳一晒,土豆变成绿色,吃着麻嘴。酸菜吃不了多长时间,主要就是麻嘴土豆。中午晚上就是海带汤,为了味道好一点,炸了一大盆辣椒油,汤煮好擓一勺进去。所以当时有个顺口溜叫“紧捞慢起,靠边溜底”,无非就是捞点海带,撇点辣椒油。结果有一次闹了个大笑话。那时候没电,也就是晚上有时发点电照个亮。冬天夜长,食堂做早歺,就是点个油灯,没多大亮,可能炊事员没找见勺,端着辣椒油盆摸黑倒的,倒多了。开饭时贴边溜底都盛了小半碗辣椒油,没见过这么大油水,馒头蘸辣椒油,连吃带喝,吃完没多大一会儿,都往厕所跑,一跑几次,最后都是拉的油。整个儿给大伙清了一回肠,这扯不扯。</p> <p class="ql-block"> 曾经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五连,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当时山脚下有连队的菜窖,距离驻地有一段距离。每年冬天存一些菜,就是些罗卜土豆,逐渐吃光,而里面存圆白菜吃掉一部分后,剩一部分就坚决不能动了。寒冬要生火防冻,火不能灭,白天有人在菜窖里值班,夜里要有人值夜班。说起来简单,就是每天夜里前半夜后半夜凌晨三次去加柴生火。一次下大雪刮大烟炮,值夜班的人有事,叫我去顶。这对我来说就不太容易了,大雪封门,每次过去先要扒雪开门,打开门便是一身汗,进去添柴拢火,火烧旺菜窖里热了,便可关门回去,不一会儿大雪又会把门封住,再来还得扒雪。那时我年纪不大,风雪夜一个人,走这么远到山脚下,而当地多有狼群,说不害怕是瞎话,得有点瘦驴拉硬屎的精神。花这等力气,就是为了保住那些圆白菜,那是过春节连队给大家包饺子准备的。</p> <p class="ql-block"> 在北大荒呆了六年半,吃水果的经历几乎没有,只记得买过两次冻梨,黑黢黢象驴粪蛋儿,冻得邦邦硬,放入水盆凉水拔上,待冻梨结上一层冰壳,捞出,除去冰壳,甜凉可口,味道还真是不错。</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是有人上山采蘑菇,摘到一种象青葡萄的果子,说是叫山枣,给我留了两颗,好吃。它叫软枣子,也叫狗枣猕猴桃,竟然是水果VC之王,这是后来知道的。自那以后再也没见到过。</p><p class="ql-block"> 在北大荒,物资匮乏,吃-顿好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可最痛快的还是这次吃山丁子,吃得从容,随便吃管够,而且一连几天,至今想起仍欣欣然心有所动。不奇怪,里面含有我们的青春快乐。</p> <p class="ql-block"> 如今湿地的重要性被人们渐渐认知。通过沉积营养物质,吸附滞留有毒成分以改善环境污染,保护生态平衡,以有机形式储存碳元素,减少温室效应。补充地下水,保持生物多样性等等、等等,功能不可替代,被称为“地球之肾”。</p><p class="ql-block"> 我们当年垦荒的地方,地处完达山南麓,一望无际的草甸子是三江平原沼泽湿地集中分布区的一部分。现在属于珍宝岛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区总面积44364公顷,其中湿地面积为29275公顷。垦荒不会再发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