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糗事——李洪田微小说系列

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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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童年是一首歌，欢快的音符却难以唱尽它丰富的旋律；有人说童年是一幅画，绚丽的色彩却难以描尽它多姿的回忆。而我说童年的趣事是诗是歌又是真实高尚的灵魂。那么，就让我们把色彩、旋律、情感共同燃烧成澎湃的微小说，奉献给我们所挚爱的童年！“童年呵，是梦中的真，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那么，今天让我们共同走进诗人李洪田老师内心世界，领略小说中李洪田童年生活之美吧！
【文/梁景钢】

梁景钢，笔名，吻月&云沉梦醒。吉林长春市农安人。神州诗词文化传媒执行总裁，吉林省诗词学会会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农安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相约·再约·影约《诗情雨墨》诗集《百城诗韵》《诗刊》《吉林日报》《意文》《黄龙府诗刊》《春风文艺》《春暖花开》抗疫诗文集《澳门日报》及各网络文化平台。爱好现代诗歌写作和古诗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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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陈年糗事之醉烟
　　十岁的时候，看到大人抽烟，很好奇。一天，趁爹妈哥姐们都没在，找来一个小木棒儿，从家里的工具箱里翻出半截小锯条，拉下一块，又在一头抠个类似烟袋锅儿的坑儿，用包装用的薄铁片儿把这个木坑镶好。最后用妈的纳鞋底的锥子把短短的小木棒儿锥空。一阵忙三火四的鼓捣，这样一个理想的自制小烟袋算是搞定。
　　从爹的烟笸箩里捏了一点儿烟末儿，用火柴慢慢点着。于是躲在一个角落里享受起来。开始时，呛得猛咳，慢慢的适应了。于是就缓缓的吸入，再悠悠的吐出，真是美哉悠哉舒服哉。
　　一袋抽了，再来一袋，好像也就五袋功夫，我终于被烟给醉了。那滋味叫我终生难忘，眼花，头晕，恶心，四肢无力。那可真是个头重脚轻根底浅。直到现在，一见烟袋还瑟瑟发抖。
　　大人回来了，看到我如此模样，都以为我病了。急忙弄了些感冒药硬是给我灌了下去。于是我真的吐出来好多清水。一阵疯狂的呕吐过后，舒服多了。别说，这感冒药治疗烟醉还真挺好使。
　　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为了不让大人担心，此事便成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这次醉烟，虽然把我折腾够呛，但让我此生有了无嗜好烟酒的好习惯。所以，既没有气管炎，也没有酒精肝。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2019.06.04下午于黄龙府

二、陈年糗事之麻花
　　小时候，麻花八分钱一根。从家到学校路过供销社。一天妈给了我八毛钱，让我放学买麻花，并一再叮嘱是给奶奶买的。从学校出来走到供销社，买好麻花让售货员阿姨用包装纸裹好，用纸绳系好，就高高兴兴往家走。
　　麻花把包装纸油透了，散发着无法抵抗的香味儿。看着油汪汪香喷喷的麻花，我实在忍不住那种诱惑了，于是就小心翼翼的捏住一个麻花头揪了下来，放到嘴里享受这难得的美味。小小的麻花头怎禁得了我拼命的咀嚼，瞬间化为乌有。由此我的馋虫也一发不可遏制，便接二连三的揪了起来。到家之前我才发现，十根麻花，二十个头都没了。
　　我惴惴不安的把麻花递到妈的手里，妈竟然看都没看便放到了房梁上吊着的柳筐里。几天里奶奶也不提吃麻花的事，我度日如年。
　　我在爹妈眼里是七个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如此的心理煎熬实在让我无法忍受，于是我主动向妈坦白了关于麻花头的事儿。妈慈善的很，为人也特别实诚，她从不责怪我们。她夸我诚实懂事。我遗传了爹妈的全部优秀基因，做了一个不是自我标榜的好人。

三、陈年糗事之野浴
　　屯子东南有个小水库，每年夏天一到，小伙伴儿们就趁大人不注意，偷偷的跑到那里消暑洗澡去了，不过有时也借挖猪菜为由。
　　我胆子小，没有大人领着从来不敢涉水半步。偶一日，在几个大孩子的讥讽和撺掇之下，终于下水了。
　　库边的水挺浅，水下堆积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块，有的扎得脚生疼，但还是觉得挺舒服的。我们从水底掏出泥巴，从上到下把自己涂成泥人。在火爆的太阳下晒，就那么晒。差不多了，就进到浅水处开始水上战斗。然后就一头钻进深水里，尽情的任清水把泥巴冲掉。
　　我也不由自主的随众入流，脚下一滑落入深水坑。我拼命的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狂喊救命，终于喝了几口水后渐渐下沉。幸亏身边的几个大孩子七手八脚地把我从水里拽了出来。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深深的后怕。
　　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生命的价值，只朦胧的觉得，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四、陈年糗事之愚弟
　　过年，是我们小的时候最盼望事儿。因为不仅可以多吃点儿好嚼咕，还可以啃冻梨冻柿子甚至冻豆包，更有炮仗，钻天猴可放。
　　爹是银行主任，相对来说那时候家里还算挺宽绰。老早，爹就把要过年的东西置办齐了。看着那箱子里装着的炮仗，几次想拿出来过过瘾，可是想到爹那张历来严肃的脸，每次又都放弃了。
　　终于有一天傍晚，趁大人不在家摸出了几个。可弟弟跟屁虫似的非得要看热闹，咋劝都不好使。无奈领着吧，到了村边儿，我灵机一动，让他花钱买我的炮仗，并威胁说，不买就不让你看。他十分听话，乖乖的把苦巴巴攒的几个钱交到我手里。那可是他平时能攥出汗，视若生命的心肝宝贝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捧着属于自己的炮仗，高兴的不行不行的了。开始放炮，我把火柴递给他，试了几次，他就是不敢放，最后只好央求我来放。我假装不情愿的答应了。这次放炮仗是我最尽兴的一次，当然弟弟也特别高兴，因为这次爆响的是他的炮仗。
　　过后，我用这个钱买了冰棍糖球，分给弟弟吃，他又高兴一回。
　　己乐乐不如众乐乐，秉承此理，我终于被熟悉的人所认可，此生足矣！

五、陈年糗事之偷瓜
　　顺藤摸瓜这个成语接触的很晚，可我实践的挺早。
　　邻屯西张凤店年年种瓜，而且他们的香瓜远近闻名。瓜熟蒂落的时候，白白的皮，黄黄的瓤，躺在地里，把那股甜香味送出老远老远，再矜持的人也架不住那种诱惑啊！特别是一刮西南风，我们屯子就被笼罩在甜甜蜜蜜的香气之中。
　　真是瓜香不怕地界偏。一到那个季节，十里八村的老爷们妇女们都挎筐提篮来这里买瓜。哪用得着他们送货上门吶。小孩子们更是以吃上几口张屯的瓜而引以为荣。
　　馋的实在不行了，三个比较铁的小伙伴儿决定冒一次险。瞒着大人，借着夜色，轻装上阵，秘密行动。我们约好只许饱餐一顿，不准带走半个。
　　接近瓜地了，学着电影里的模样，匍匐前进。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哪能看到什么瓜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摸到了一棵瓜秧，心里一阵小窃喜，继续向前摸索，最终摸到的只是瓜秧。他们俩和我的结果基本一样。只有坤摸到一个鸭蛋大小的生瓜蛋子。一人一口瞬间消灭，尽管有些清脆的苦。我们碰碰头，继续摸索。突的一道白光正照到一个大个的甜瓜上，我们箭一般的射过去，竟发现除了大甜瓜还有两只脚。妈呀！看瓜的老头儿死死的盯着我们。完了完了，我们暗暗叫苦。  
        老大爷让我们爬起来，把我们领到瓜窝棚里，指着铺上的几个甜瓜说，“吃吧，管够。”我们哪敢动啊。“还得我喂你们吶！”他粗声粗气的命令我们。我们六目一对，疯狂的吃了起来，反正祸已经惹下了，先把馋解了再说。
        这时老大爷开始教训起我们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教育。“孩子们呀，别以为爷爷舍不得那几个瓜，你们要想吃瓜，就大大方方的来吃嘛，可千万别做那偷偷摸摸的事啊，今天大爷要是让你们几个小毛孩把瓜偷走，也许将来你们成了偷鸡摸狗的贼了。别看大爷上了年岁，耳朵灵着呢。你们几个刚爬到地边我就知道了。那些个大瓜白天早就让人家摘走了，你们几个傻小子还摸呢。”他又从旁边的筐里拿出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香瓜送到我们面前。“孩子们，做人就得像这瓜一样，只有干干净净，才有人得意。再好的东西，埋汰了也没人愿意搭理！”
        直到参加工作，我才真正理解了大爷那句话蕴藏的含义。做人如瓜，只有干干净净，才能更有品味。这句话成了我人生的座右铭！

六、陈年糗事之抓鱼
　　屯东头是一个大草甸子，过了草甸子就是一条小河。这条小河可有年头了，河面不宽，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急。据老人们说，这是一条平安河。有河以来，无论人畜，夏天从来没有溺水身亡的，冬天从来没有跌倒损伤的。
　　这条小河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回味。我记得，每到大雨滂沱的时候，河水暴涨，把鱼呀虾呀都送到草甸子上。我们就可以在草棵里捞虾抓鱼，泥鳅在脚底下滋溜乱串，痒痒的，怎么抓也抓不住……
　　暑假里的一天，雨后天晴，三个小伙伴儿的拿着瓷盆水舀子踏上抓鱼之路。说是之路，其实也就不足百米。眨眼功夫我们便进到水里，浅水处刚过脚面，深处也不没膝。
　　没走几步，就看到几条小鱼儿在草丛里游动。我们用盆舀奋力捕捞。碱土草甸子雨后显得特别的滑，我们不约而同的摔了个四仰八叉。等爬起来把飘走的工具找回来，鱼早没了踪影。
　　继续趟水，继续搜索，这回都是小心翼翼前行。前面一个稍深一点儿的水洼里果然又有几条更大的鱼在等着我们。我们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靠近……猛然齐下，竟然把三个盆子扣在一起，而鱼儿乘机又从我们身边溜走了，跑到了一个更深的拖坯坑子里了。
　　两次失败丝毫没削弱我们的斗志，反而越战越勇。终于来了一条大鱼，虽然只有一条。我们交换一下眼色，决定弃盆徒手。一、二、三，六只小手同时死死的抓紧了这条大鱼(说是大鱼，实际就是比先前的大了点儿)，尽管三个脑袋碰到一起有些疼，我们还是相视开怀大笑。
　　一下午三四个小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抓了一条鱼，这就是我们这次抓鱼的收获。而我后来体会到，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锤炼了我们不服输，不气馁，坚韧不拔的品性。做事只要坚持不懈，终会成功！

七、陈年糗事之皮鞋
大哥十六岁就参加了工作，可能是因为有个比较体面工作的原因吧，爹妈让他穿着也体面一些。这样在他上班不到半年时间里，就一狠心给他买了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那时候，别说皮鞋，就是有一双像样的球鞋都叫人眼红。
　　我们这小哥四个每当看到大哥穿着那刺眼的皮鞋，眼里都放着奇异的光，那可是虎视眈眈。同时也不由自主的看看自己脚上那早已飞了边的很难看出什么颜色的破布鞋，更觉得自愧形秽了。
　　我发现，大哥白天上班皮鞋必穿，可是晚上睡觉从来舍不得穿，并且用一小块布擦了又擦，直到在煤油灯下也见光泽才恭恭敬敬的供到一块儿专用木板儿上。看来，要过过穿皮鞋的瘾只有晚上这个唯一机会了。
　　劳累一天的大人们都沉沉入睡。我蹑手蹑脚的把大哥的皮鞋穿上。太大，也不跟脚，走起路来咔咔咔的声音好吓人啊。我紧忙脱了下来，拎到院子里重新穿上。这回可以肆无忌惮的臭美一下子了。背手，仰头，挺胸，大摇大摆开始在院子里溜达。那架势，简直如总统巡察。
　　乐极生悲这个成语不知是谁发明的，坑人啊。洋洋得意却两脚入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鞋踩烂泥。妈白天和了一堆抹墙的泥我咋就忘了呢！好端端的亮面皮鞋让我给糟蹋得没模样了。没办法只好找个抹布随便擦擦了，放回原处，忐忑钻进被窝。
　　等到早上醒了，一家人都议论昨天晚上这个怪事。大哥的眼睛始终在我们四个身上扫描。当每次扫到我的身上，我的目光都不知放到哪好了！所谓做贼心虚真是恰如其分。
　　没办法，还是主动承认了吧，于是我就嘟嘟囔囔的把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奇怪的是大哥不但没埋怨我，还答应让我哪天白天好好穿上再臭美一把。
　　现在，大哥不在了，但他那种诚实做人，严谨做事，善解人意，关爱他人的品行始终影响着我，使我在人生轨道上从未偏离！

八、陈年糗事之照相
　　快过年了，家里结婚和出嫁的哥姐们都携家带口回家串门。妈和爹商量，一大家子凑到一起不容易，找个便宜喽嗖的照相馆照一张相吧。
　　临近约定照相的日子了，一家人都忙忙活活的开始拾掇自已，翻箱倒柜的甚至把百年不动的东西都翻个底朝天。我不知啥时听谁说的，照相时灯光一闪就能把人的魂魄抓走，没有了魂魄，人就活不长了。于是死活不肯照这个相。
　　那天，全家人利利索索归归整整的找好各自的位置，照相师傅也对好了镜头，万事俱备只差我一个。爹妈知道我最听大哥老姐的话，就让他们来劝我。好说歹说，千央求万许诺，算是把我哄到了照相机前。
　　尽管坐在大人身边，回想起扎根脑海里的传言，我还是有些忐忑。幸亏我遗传了爹的智慧和妈的聪颖，当照相师傅喊一、二、三，我把眼睛一闭，终于没看到那闪光的一刻，我暗自佩服自己的小聪明，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一劫并令全家上下皆大欢喜。
　　那是全家唯一的一张满家子最齐的全家照，因为是头一次照相，除我之外，每个人都是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一双双圆亮的眼睛，似乎总在凝视着我们家族幸福美满，福寿绵长的未来的美好生活。而我也用独有的方式陶醉在自我的享受之中。

2019.06.09晨于黄龙府

九、陈年糗事之说鬼
和所有孩子一样，从还不太懂事起，就被那些茶余饭后树荫下神侃的大人们灌输稀奇古怪的鬼故事。什么吊死鬼啦，淹死鬼啦，冻死鬼啦……让他们描述得活灵活现。久而久之，甚至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幻像。所以，总感觉鬼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好像我们就生活在鬼的世界里，只不过，人有形，鬼无影。
那年暑假，我学会骑自行车不久。想试试自己的车技，于是就背着大人骑往离家二十多里地的肖家屯姑姑家。姑姑家的大果园总是把我们几兄弟吸引得穿梭似的奔往。吃个沟满壕平还得满载而归。
　　借着不大不小的东南顺风，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姑姑家。我那时很懂事，性格内向，虽然不善言辞但从不讨厌，姑姑一家人都特别喜欢我。
　　歇一了会儿，大表哥说想吃啥自己随便摘。于是我进到果园，操起长杆，直奔大果。边打边吃，一阵功夫感到无法容纳了才罢手。
　　吃完午饭，要往回走了，姑姑把半筐鸡蛋装好非得让我带回去。吃饱喝足感觉也有劲儿了，虽然顶风蹬车，但也觉得挺快。
　　此时乌云翻滚，阴风瑟瑟。四周围空荡荡的，风吹得苞米叶子沙沙作响。苞米杆儿来回晃动，总感到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前面就是树地边上的几块坟，风吹得坟头上的几片儿烧纸一张一合的，真瘆的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能想起那些幻想的鬼怪模样，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憋足了劲儿，要一口气冲过去。可越接近坟头越感到无力，直到已经过去了，还好像车后面驮着什么东西似的，回头看看还是那半筐鸡蛋。继续前行，又恢复了那种幻觉。反反复复的胆怯，劈哩扑隆的前进……总算是把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界闯过去了。此时，后脊梁还在嗖嗖冒凉风，背心早就湿透了。
　　到家后，妈把鸡蛋筐解下来一看，哪还有什么囫囵鸡蛋，差不多都是蛋壳儿了。妈没深责我，随口问问是咋回事。我把一路惊魂失魄的事儿学了一遍。妈说，别听他们胡扯了，哪有什么鬼神的，那都是吓唬人的事。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才装神弄鬼，坑蒙拐骗。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感到心里有鬼。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啥都不怕。
　　随着年龄增大，我才真正懂得妈的话真有道理。神鬼都是自己制造的一种心里障碍。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地坦荡，光明磊落，永远无所畏惧。

2019.06.17下午于黄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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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及美篇制作简介：
李洪田，（劳力）中共党员，大专学历，高级教师。退休之余，爱好文字，偶尔练笔，不求殊荣，只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