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酒的那点事

低能的智慧

摄影:宋飞龙 文字:宋飞龙

人生苦短，事事不可如意尽然；岁月蜿蜒，酸甜苦辣悲欢喜悦。

不同岁月，人间就有各色的生活佐料。而酒，恐怕是国人最常用的助兴神器。

因酒聚义的刘关张，以酒滥情的西门和潘娘子，因酒闹事的李逵和张飞，因酒成事的杯酒释兵权……酒成了人的偏爱，人成了酒的例外，酒和人勾肩搭背，酒反倒成了历史的灵魂。

酒也是有脾气的:淳厚绵甜的，辛辣刚烈的，清香寡淡的，还有混味扯蛋的……

年少时喝酒，吹的是轻狂；青年时喝酒，拼的是义气；中年时喝酒，讲的是应酬功利；而老年时喝酒，饮得是独乐安逸。

第一遭喝酒，那是在人生青春，据说爱情是缘头。在好事同学的怂恿下，我不知深浅，一口气吞下半斤白酒，五官夸张的扭曲，“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滋味全都一涌而上。

酒劲像十二马力的柴油机发动着。跌跌撞撞走到校花的面前，勇气的确是有了，但想好的表白措辞却全都歇片，只剩下手舞足蹈了。人家一看我这架势儿，早吓得逃之夭夭。故事自然没有结局，还差点背了学校处分。

美人来时盼课堂，美人去后空留香。床头油灯卷不寝，余生笑谈忆荒唐。

这一出，喝出了酒的脾气，对酒有了很大的意见，亦多了几分忌惮。

再次抡起酒器，又是恰逢毕业的季节。大家同窗多年，想想明日将背负行囊各奔东西，触景伤情，往事俱涌心头。千言万语，不如痛饮一碗酒。夹杂着煽情的语言，什么“宁让胃上烂个洞，不让感情有裂缝”，什么“百川到东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一碗酒太薄，十碗酒不够。不诉离殇，直喝的天昏地暗。

酒为何味？没顾得上细品，却恁是喝出了“武二爷十八碗不过岗”的豪气。

这一喝，喝得散了伙，喝出了义气和豪情，也喝出了酒的神奇，却也从此大伤元气，同学再约酒，许久闭关不战。

单枪匹马闯入险恶江湖后，尤其是日渐世故之后，夹起个性的尾巴，戴上厚厚的面具马甲。

进入社会后，应酬已成常态，恁是尝遍了各种好酒，也见识了酒宴百态:觥筹交错间，有感情深一口猛的，未有交情舔一舔的，有趁机灌醉别人套取底牌的，有自个灌自个发泄不快的，有脚在菜桌下面耍流氓信号的，有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酒也就成了人变妖的帮凶！

酒宴是预先确定的，劝酒辞一般是发酵的产物，高潮迭起时，酒桌文化也是丰盛的。三杯陈酿一支烟， 微醉微醺红尘间。劝酒常说的段子就有:一喝就倒，官位难保；一喝九俩，重点培养；两腿一站，喝了不算；不会喝酒，前途没有；只喝饮料，领导不要……劝酒者起身敬酒，被劝者会说：“屁股一抬，喝了重来”，此时劝酒者马上回怂：“屁股一动，表示尊重”。如此较量几番，才算过关。心机的女下属举杯敬领导也勾兑点颜色:领导在上我在下，酒局散后就咱俩，然后把杯故意放低……领导一乐，哄堂就大笑，就算征住了酒局。

“酸甜苦辣都得喝几口，喝完了路还要走”，喝的是局面上的心劲和讨好，尽管酒菜丰盛，大多都是“杨志卖刀换酒”的焖劲儿，那还有什么淋漓酣畅的味道。

渐入中年。已过“以酒论英雄”的岁月，也跨越“以酒拼业绩”的心智。

谢绝各种聚会，更不轻易与人约酒、拼酒、论酒。偶遇激酒者，微微一笑，爱喝不喝，不喝则不说。但遇到重情有义的，抑或投机智慧的，还是能拿出那种酒胆。

纷纷扰扰三十年，浑浑噩噩已半生。得得失失终不醒，唯有杯酒最知心

独酌还是欣邀老友，品茶能喝出酒的味道，饮酒能品出茶的悠然，或茶或酒，大宴或小摊，亦不重要，喝的就是“本真”的生活心境。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喝酒，也是一种生命的禅修，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