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压葫芦屯儿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1</p><p class="ql-block"> 据说,十八罗汉是胡匪的祖师爷。他们认为,十八罗汉是“杀富济贫”“普渡众生”的神,其中以十八罗汉中的第十七位罗汉达摩多罗最为出色,因为,达摩多罗奉行的宗旨是“杀恶人便是行善”,因而胡子们又将达摩多罗视为老祖。</p><p class="ql-block"> 在我国古代,人们把宗教与各种学术流派划分为佛道儒三教,把社会上各行各业各色人物划分为九流:</p><p class="ql-block"> 上九流是: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员外,六客商,七烧(烧锅)八当九庄田。</p><p class="ql-block"> 中九流是:一流秀才,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批八字),五流丹青,六看相,七僧八道九琴棋。</p><p class="ql-block"> 下九流是:一流高台(表演),二流吹(吹鼓手),三流马戏,四流剃(剃头),五流池子(开澡堂),六搓背,七修(修脚)八配(配种)九娼妓。</p><p class="ql-block"> 按这样的标准划分人的等级,胡子还是上九流的上流呢。</p> <p class="ql-block"> 传说,很早很早以前,东北平原上有一户人家,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p><p class="ql-block"> 一天,娘把他的18个儿子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咱们家没有地,就这么两间草房,你们兄弟不能守在家里,都出去找一条生路吧。年根儿回来,我要看看你们都学会了啥谋生的本事,明白了啥人生道理。”</p><p class="ql-block"> 一年里,兄弟们东奔西走,打短工,当长工,看到的是富人吃喝玩乐,感受到的是穷人饥寒交迫。他们回来告诉娘:“这天下太不公平啦!“</p><p class="ql-block"> 娘说:“此话怎讲?“</p><p class="ql-block"> “穷的穷,富的富,穷富不均。“</p><p class="ql-block"> “你们想咋办?”</p><p class="ql-block"> “杀富济贫!“</p><p class="ql-block"> 娘忧心忡忡,说:“你们杀了人,人家要是认出你们是娘的儿子可咋整啊?“</p><p class="ql-block"> 儿子们说:“我们都在下巴颏子上粘上大胡子,就保准谁也认不出我们!“</p><p class="ql-block"> 于是,兄弟们化好妆,开始了他们的杀富济贫之旅……所以,在东北,人们把那些或杀富济贫或杀人越货或呼啸山林或奔走荒原的强人称为胡子,对那些盘踞在各个山头占山为王的一个又一个的武装团伙,民间则称他们为绺子。</p><p class="ql-block"> 常言说,狗逼急了咬人;老话说,人逼急了为匪。</p><p class="ql-block"> 自甲午战争和庚子国变以后,关东成为帝俄与日本两大侵略势力的角逐之地,特别是日俄战争以后,饱经兵灾的关东大地,地方腐烂,田野荒芜,饿殍遍野,社会呈现极度的动荡与混乱。于是,一些人啸聚而起,占山为王,竖起绿林的旗号。峰山必有匪,草莽出英雄。一时间,泥沙俱下,匪患遍地。美丽富饶的北大荒,也不再是闯关东人心目中的天堂。</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不当胡子不当官,不下窑子不为太太。”说的是男人当胡子为匪,女人下窑子为妓,都是改变自个儿身份的一个契机。绺子里也传唱着这样的一首歌谣:</p><p class="ql-block"> 当胡子,不发愁,</p><p class="ql-block"> 进框子(匪语,城镇),睡青楼;</p><p class="ql-block"> 吃大菜,喝美酒,</p><p class="ql-block"> 花钱就像江水流;</p><p class="ql-block"> 枪就别在腰后头,</p><p class="ql-block"> 好似神仙真自由。</p><p class="ql-block"> 那时大股的绺子都配有四梁八柱,以四梁为核心,以八柱为骨干,就像现在一个单位配备领导班子一样。哪四梁?一是顶天梁,是一只绺子的总头目,黑话叫大柜又叫大当家的、瓢把子等,是一把手,绝对权威。二是转角梁,黑话叫搬垛先生,是大当家的军师,匪绺的参谋长,三是顶门梁,也叫炮头,胆量大,枪法准,指挥能力强,遇有紧急情况负责前打后别——先行和断后,是绺队里带兵打仗的军事长官。四是狠心梁,也叫秧子房掌柜的,负责看管、拷打绑来的肉票(匪语,人质),并通过这些人质索取枪弹财务。八柱是总催——攻打响窟或突围的指挥官,也负责督查;水香——掌管站岗放哨的头目;马号——负责匪绺的坐骑分配和管理;账房——负责劫来的财务的登记和管理;稽查——负责匪规的检查监督;上线员——负责侦查以及与汗线(匪语,侦查员)的联络;传号员——负责给大柜传达命令,向匪首汇报军情;棚炮头——相当于军队的分队长,负责手下崽子的管理。</p> <p class="ql-block"> 李海青在加入匪绺之前,在西荒给增盛谦商号赶车,当掌包的。</p><p class="ql-block"> 民国之初,正逢乱世,各地军阀混战,关东胡匪猖獗。李海青带领车队往来于各地,隔三差五的就会碰到匪绺。一次,他们的车队被一伙儿胡子拦住了去路,李海青掏出用于自卫的匣子枪,啪的就是一枪,打飞了胡子头儿的帽子……又有一次,他们的车队整个浪儿的被清风绺子刧上了山寨。</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的双枪让人家给缴了,被带进一个大筒子屋里。他冷静的环视了一圈儿屋子里的人,然后,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天高一块云,山高树一群。满朝文武将,哪位是主人?”</p><p class="ql-block"> 一个汉子看到来人不俗,春典又是如此流暢,立即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回答道:“一串钥匙响哗啦,里里外外我当家。原来是来河子(匪语,自己兄弟),快请拐子(匪语,椅子)上坐!本人顺水子蔓儿(匪语,姓刘),请问兄弟扯什么蔓子(匪语,姓什么),在哪嘎达发财?”</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本人一脚门蔓子(匪语,姓李),在增盛谦蹬轮子(匪语,赶大车)。”</p><p class="ql-block"> “啊?“大当家的听了以后大吃一惊,又仔细的端祥了一下来人,只见他一对浓眉下两眼炯炯有神,透着英武与精明,略一思忖,立时想起了道上一枪打跑海龙的传说,猜度道:“你是李青山,李大哥吧?”</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哈哈大笑,说道:“本人正是李青山,如假包换!”</p><p class="ql-block"> “李大哥在道上可是挑号(匪语,名气大)啊,久仰久仰!”大当家的马上迎上来,高兴的说道:“李大哥今日屈尊莅临,使我山寨蓬荜生辉啊!快,麻溜儿的给李大哥准备浆水(匪语,饭菜)!“说着,又递上了烟枪,“一路风尘,解解乏吧。”</p><p class="ql-block"> “不喜欢,没吸过。”李海青摇摇头。</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立即吩咐站在一旁的兄弟:“李大哥不喜欢黑土子(匪语,大烟),快,上黄连子(匪语,茶水)。“</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成了清风绺子的坐上宾。原来,大当家的叫刘清泉,是对青山的农民,因为忍受不了恶霸地主的迫害,才起局(匪语,组建队伍)建绺,专跟贪官污吏、恶霸地主作对,为老百姓伸张正义。</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和刘清泉两个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越唠越热乎。刘清泉劝说道:“李大哥,别再过那种牛马不如的日子啦。现在,老百姓要想活得有滋有味儿,当胡子是惟一的出路。你来入伙吧,咱们兄弟一块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想,自己一家来闯关东,辛辛苦苦的干了多少年,还过着苦巴苦业的日子。靠给富人扛活打工,想改变家庭的困境是不可能的。只凭自己的双手苦干,一辈子也发不了家,更富不起来平民百姓。这拉杆子(匪语,拉起绺队)当胡子,虽然为很多人所不齿,那还不是让贪官污吏、恶霸地主给逼出来的!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道:“兄弟言之有理!”</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辞了增盛谦的活计,加入了清风绺子。</p><p class="ql-block"> 刘清泉见李海青性格豪爽,一身正气,心里就盘算着:自己的能力远不如人,如果让贤把绺队交给他,没准儿他能领着兄弟们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呢。于是,刘清泉就把大当家的的位子让给了李海青。不久,那个被李海青一枪打飞帽子的海龙,也慕名带着自己的绺子前来入伙。三个人焚香互拜,义结金兰。李海青年长,为大哥,刘清泉为二弟,海龙为三弟。李海青十分喜欢在草原天空上自由翱翔的海东青,因此,合编两支绺子以后,他报号海青。</p><p class="ql-block"> 在郭尔罗斯草原上,海青队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一时传为佳话。</p> <p class="ql-block"> 王世玉从那两棵老榆树下出发,沿着一条古老的驿道,经博尔济哈台(今大庆市头台镇)、乌兰诺尔(今大庆市新站镇),到伊顺招(今大庆市大同镇),一打听,在一片大草原上找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p><p class="ql-block"> 在村外的一片草地上,王世玉正笑微微的跟一个牧马人打听海青队的时候,一根套马杆突然从他的背后伸将过来,把他扑通一声拉下马。王世玉被人捆了双手蒙上黑色的面罩,带进草原深处的一个大土围子。</p><p class="ql-block"> “带外哈(匪语,外来人)!”</p><p class="ql-block"> 随着一个人的一声喊叫,王世玉被推上了大堂。</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刚被摘下面罩,坐在大堂正中的那个人就是一声大喝: “蘑菇溜哪路,什么价(匪语,什么人,到哪里去)?</p><p class="ql-block"> “你是李海青大当家的吗?”王世玉说:“我在压葫芦屯儿教书,叫王世玉。我来找李海青大当家的!”</p><p class="ql-block"> 压葫芦屯儿的教书先生,王世玉?那个人听了王世玉的回答,眼睛里瞬间冒出一股亮光。他迅速的向坐在一旁的秧子房掌柜的(匪语,负责人质的主管)看了一眼,发现秧子房掌柜的也在看着自己,而且不为人察觉的点了点头。他立即掩饰住内心的惊喜,面无表情的对王世玉说道:“找我们大当家的?我们大当家的现在没在山寨。“</p><p class="ql-block"> 一个兄弟拿枪冲王世玉比划了一下,历声喝道:“快说,你究竟是干啥的?”</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来入伙儿的!“</p><p class="ql-block"> “他一个生风子(匪语,外行人),踏破了山门(匪语,窥探到足迹)!二当家的,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啥正经的孔孙子(匪语,书生),我看这小白脸儿他就是一个空子(匪语,外行人、敌人)!“</p><p class="ql-block">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一个教书先生啊!“王世玉冲坐在房间正位上的那个人做了一个揖,然后说道:“二当家的,我要加入海青队,请你们除暴安良,帮我报仇!“</p><p class="ql-block"> 二当家的把目光定格在王世玉那张年轻的脸上。他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但是,他没有想到,王世玉如此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吧。</p><p class="ql-block"> 原来,海青队已经物色字匠(匪语,秘书)很长时间了。底线(匪语,拉线人)提供的名单里还真有一个压葫芦屯儿叫王世玉的先生。秧子房掌柜的出去秘密的察访了一大圈儿,刚刚回来,正跟二当家的议论压葫芦屯儿一老一少爷孙两个先生,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少年老成这个事儿呢,王世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使他又惊又喜。他把秧子房掌柜的和炮头(匪语,负责前打后别的军事长官)叫到自己身边,小声议论了一会儿,才又对王世说道:“你一个教书先生,上山挂柱(匪语,入伙),不怕走马飞尘,也不计生死吗?“</p><p class="ql-block">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王世玉言简意赅,掷地有声。</p><p class="ql-block"> “这小白脸儿,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拿枪比划王世玉的那个弟兄说:“就怕一上阵就当缩头子(匪语,乌龟)……”</p><p class="ql-block"> “不得无理!”二当家的立刻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见王世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下喜欢,但也不是很托底,心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走几步看看吧。于是,他对炮头说道:“你遛遛(匪语,考验考验)他!“</p><p class="ql-block"> 炮头吩咐一个兄弟端了一碗水放在王世玉的头上,然后对他说道:“你转过身去,向前走,别回头。“</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头顶着一碗水,转身向前走去,一步,二步,三步……</p><p class="ql-block"> 炮头看了看王世玉那沉稳的步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突然,他举起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王世玉头上的磁碗炸裂开来,碗碴子嗡嗡的飞落,水花四溅,泼洒在王世玉的头顶和肩头。只见王世玉愣怔了一下,站住了。但他随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缓缓的转过身来,向炮头翘起大娒指,连连夸赞道:“好枪法,好枪法!”</p><p class="ql-block"> “摸摸他!“二当家的又发出了一声号令。</p><p class="ql-block"> 一个兄弟走上前去,摸了摸王世玉的裤裆,笑嘻嘻的说:“二当家的,他的裤裆没湿呀,没吓尿裤子!“</p><p class="ql-block"> “尿性!你没白长天牌(匪语,男人)的那个物件,你还真是个汉子!“二当家的点点头,满意的笑了,接着说道:“咱们吃打食的人(匪语,为匪)行低人不低,照常规上山挂柱是要有保人出具担保的,看样子你是王家大院的先生没错,这套手续就免啦。你就先住下吧。“</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冲二当家的一边做揖一边说: “谢谢二当家的收留。“</p><p class="ql-block"> “我们海青队现在正缺一个字匠,你既然是一个教书先生,完全可以胜任。但这要我们大当家的回来亲自定夺。现在,你去见见绺子里的各位掌柜吧。”</p><p class="ql-block"> “是。”</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一一拜见了绺子里的炮头、秧子房掌柜的以及账房(匪语,财物总管)、水香(匪语,负责警戒事务的总管)等四梁八柱。</p> <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这是咱们绺队的人员名册,请过目 。” 王世玉恭恭敬敬的把海青队人员花名册呈递给李海清。</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用双手接过名册,微微一笑,说道:“世玉兄弟,挺难整吧?你辛苦啦!”</p><p class="ql-block"> “是挺难整。”王世玉看着李海青那张棱角分明、透着坚毅的脸庞,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大当家的话好使啊!”</p><p class="ql-block"> 原来,关东匪绺中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人上山挂柱入伙,他不仅要插香盟誓,而且对绺队里的人名姓上不告父老、下不传子妻,必须严守秘密。那个人的名姓从他挂柱的那一天起,就被报号代替了,绺队里很忌讳互相之间问起谁的姓氏名谁来自何处。因此,王世玉进行人员登记时还真是费了挺大的劲儿。他想,要不是大当家的打了招呼,五六天的时间,自己根本无法完成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说:“咱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毕竟是在刀刃上行走,刀枪无眼,哪个兄弟一旦有个闪失,咱们得知道他是谁,家在哪里,也好对他的家人进行抚恤照顾啊!”</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你……”</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了摆摆手,打断了王世玉的话,说道:“世玉兄弟,你统计完这个名册,有什么想法呀?”</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我还真有点儿想法。”</p><p class="ql-block"> “世玉兄弟,你说。”</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说道:“大当家的,咱们绺队的二百多号人,差不多有半数来自清风和海龙旧部。再是,全员中有八成是生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还有二成的人入绺之前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正频频点头听得入神呢,突然发现王世玉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便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王世玉伏在桌子上的手,说道:“世玉兄弟,你直说无妨。”</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那我就直说啦。”王世玉接着说道:“我想,那些在家过着苦日子的兄弟,被逼无奈,上山入伙是为了养家糊口,可那些公子哥儿是为了啥呀?未必都是为了寻找打家劫舍的生活刺激吧?”</p><p class="ql-block"> “你这个问题提的好!世玉兄弟,你接着说。”</p><p class="ql-block"> “大当家的,你总跟弟兄们说,咱们绺队要除暴安良,为民做主。可是,如果咱们绺队里有人认为当胡子来钱快,可以抽大烟嫖女人,势必会干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不加以约束,任其下去,必将败坏海青队的声誉。”</p><p class="ql-block"> “世玉兄弟,咱们想到一块儿啦!假如海青队不分青红皂白,到处烧杀抢夺,残害平民百姓,奸淫妇女,无恶不作,那必将是自取灭亡。咱们要想生存,在乱世中立住脚,必须以百姓为基础,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拥护,说白了就是我总讲的那八个字,除暴安良,为民做主!再说了,咱们要想严惩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也离不开知情的百姓啊!咱们只有把百姓当成亲人对待,百姓才能给咱们通风报信,帮助咱们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李海清对王世玉翘起了大拇指,赞赏有加,接着说道:“世玉兄弟,军有军法,绺有绺规,匪有匪道!光用我说的那八个字是约束不了绺队的。可是,我没有文化呀,世玉兄弟,给咱们绺队立规矩,你来干这个事儿吧!“</p><p class="ql-block"> “我怕干不好,辜负了大当家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你行,一定行!”</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和王世玉都站了起来,两个心意相通的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几天后的一个头晌,在海青队搭起的一个高台上,悬挂着王世玉用颜体大字书写的 《海青队队规细则》:</p><p class="ql-block"> 五清 大当家的耍得清(决策正确),弟兄们打得清(一切行动听指挥),信息员传得清(情报准确无误),稽查员查得清(一切缴获要归公,账目公开透明),线火子带得清(领路的带对路)。</p><p class="ql-block"> 六律 大当家的不能吞大飨,不能奸淫妇女,不能坑蒙拐骗,不能反叛造谣,抢错了要送回,秧子房不能跑了秧子。</p><p class="ql-block"> 七不抢 对盲、哑、疯、瘫、僧、道、尼不抢。</p><p class="ql-block"> 八不夺 同是胡匪不夺,山沟零散住户不夺,码头不夺,鳏寡孤独不夺,先生(医生、教师)不夺,婚丧不夺,女人不夺,小户人家财物不夺。</p><p class="ql-block"> 李海青站在高台上,端起一碗水酒,咕咚一声把那碗酒干了,然后用枪管把那个空碗挑起来,嗖的一下甩向半空,酒碗飘飘悠悠的向上,刚刚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就随着李海青砰的一声枪响,化为无数白色的星星,天女散花一样的落下来。他高声说道:“我要是违背了咱们绺子五清六律七不抢八不夺的绺规,欺负穷苦百姓,横推立压(匪语,不讲事理,玩女人),兄弟们就插(匪语,杀)了我!兄弟们谁要是图希发财图希当官图希吃喝玩乐,现在麻溜就走,谁也不会责怪。但是,从今往后谁要是三心二意,吃里扒外,不守绺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p><p class="ql-block"> 山风停了,树叶不再簌簌作响,草地上静悄悄的,一片肃穆。</p><p class="ql-block"> 王世玉几步跃上高台,指的悬挂着的几张大红纸,一脸严肃的宣布了五清六律七不夺八不抢的绺规。</p><p class="ql-block">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也跃上了高台,也像李海青那样咕咚咕咚的干了一碗酒,然后把酒碗咔嚓一声摔了,同声说道:“咱们现在盟誓”:</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入了伙, </p><p class="ql-block"> 就跟大伙儿一条心。</p><p class="ql-block"> 如果有二心,</p><p class="ql-block"> 油锅把我烹。</p><p class="ql-block">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入了伙,</p><p class="ql-block"> 就跟大伙儿一条心。</p><p class="ql-block"> 要是出卖自己的弟兄,</p><p class="ql-block"> 尖刀剜我心。</p><p class="ql-block">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入了伙,</p><p class="ql-block"> 就跟大伙儿一条心。</p><p class="ql-block"> 要是违背了绺规,</p><p class="ql-block"> 天打五雷轰。</p><p class="ql-block">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p> <p class="ql-block"> (致谢罗万生提供李海青相关照片。个别图片来自网络。谢谢来访,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