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莫怪人贪杯

小桥流水

女人们坐下来聊天，时常会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除此之外，还会谈论男人。说男人的种种好，也说男人的种种不好。在男人众多的不是里，喝酒贪杯几乎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也几乎让所有女人都不能接受。女人们想不明白：明明知道喝醉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屡屡贪杯呢？

我也是女人。毫不例外地，我也见识过爱人喝醉之后的种种怪异表现，领略过他贪杯之后的种种无理和无常。毫不例外地，每次对他总免不了一场“批评”。酒醒后的他常常会呵呵笑着，不肯承认自己会说那样的话，会做那样的事。

有一次，孩子开学，让他在包好的书皮上写名字，他刚刚喝酒回来，看上去也并不是太多。他说：“你们去睡吧，这点小事没问题。”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乖乖，所有的书皮上，该写孩子名字的地方都写着他自己的大名！我们哭笑不得,所有的书皮都得重新包装一次。证据面前，他自己也被自己逗的哈哈大笑。

我和别的女人一样，也一直很疑惑：那酒，除了辛辣,几乎没有什么更好的滋味，为什么男人们就那么喜好，那么迷恋呢？

直到某一年的某一天，我在酒都宾馆用了一次餐。 

二

酒都宾馆是汾酒集团接待外来宾客的地方。那天，有客人来。客人带着他的爱人，按礼节，我也应该被带上。

酒桌上，四个精致的陶瓷酒壶分别盛着四种酒，分别是老白汾、竹叶青、玫瑰汾、白玉汾。据说，这些酒是特供的，只有在酒都宾馆才能喝到。市面上，任凭你多少钱也不会买到。喝酒的时候，用的是特制的竹节酒杯，这酒杯分上下两层，很有说法很有讲究。这场面我是第一次见，这酒我也是第一次喝，这酒杯我也是第一次用，不免就有了好奇心。再加上接待的朋友很热情，我就忐忐忑忑地各尝了一小口。却发现，这酒，原来是真的好喝！

你不要以为是竹叶青、玫瑰汾、白玉汾中的甜味吸引了我，不是。吸引我的恰恰是没有甜味的老白汾。那绵长的香味，从唇齿间蔓延到喉咙，又从喉咙蔓延下去，让胃温暖而舒畅，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几杯酒下肚后，那种全身的感觉，舒畅、舒爽，所谓通体舒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脸在发热，估计是红红的样子。不敢再喝，女人醉了是会贻笑大方的。于是，就看他们喝，看他们举着竹节酒杯，一会儿“反正一杯”、“举一反三”。一会儿“滴一罚三，点点不算串串算”，一会儿要“望星空”，一会儿要“鸟鸣声”。总之，就是变着花样地喝，变着花样地玩。我可能是第一次体会到喝酒的快意，破天荒地没有阻拦，任凭他们由着性子喝，由着性子玩。

三

那次酒宴彻底改变了我对酒的态度。酒桌上，我依然矜持着，只浅尝轻抿一点点。在家里，我却放飞自我，把一瓶老白汾打开，情绪好时，就喝上一小杯。

通过几年点点滴滴的品尝，在众多的酒类中，我尤其钟情十年坛装老白汾。当野生鲫鱼冒着香气端上餐桌后，我会主动把酒杯倒满。品着鱼喝着酒，或品着酒吃着鱼，那感觉，说不出的美。爱人是个喜好朋友的人，便常常在外面和朋友用餐。我的贪杯行为好久才被他发现。

那天，是个周末。午餐时，他炒了几个家常菜，就去找酒，无意中发现了两个空酒坛子。我原本就没想瞒他，就承认了那酒是我尝的。不想他笑着说：“你肯定能喝，要不咱今天试试你的酒量，看到底能喝多少？”他原本就是二五区的，我的骨子里大概也有一些二五区的基因，于是就毫不含糊地和他对喝。不知过了多久，那坛新开的老白汾终于倒不出酒了。我还不服输地坚持要喝，他笑笑说：“不能喝了，再喝就会难受，你已经醉了。”我说：“没有啊，感觉好好的啊，怎么就醉了？”他说：“不信你起来走走。”

我不服气地站起来，真的有些晕晕乎乎，腿发软，脚打颤。像踩在棉花上，找不到地面的高度，一脚一脚找不着支撑点。浑身发软，一下歪到沙发上，再也起不来。而感觉上却是从未体验过得一种舒服。哦，原来醉酒的感觉是这个样子啊，怪不得男人们心甘情愿地一次次喝醉呢。爱人呵呵笑着把我扶到床上。一向入睡困难的我，很快就没有了知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看到这里，一定让您见笑了，会以为我是一个不懂节制，贪杯的女人。其实不是，这辈子，咱就醉过这一次。平日里，咱还是很自律的，酒桌上依然矜持着，朋友中没有谁知道咱恋酒。在家时，也只是浅饮一小杯。毕竟，咱是学医出生，知道多饮酒是有害健康的。

四

说起喝酒，还想起一个小故事。

那年，去外地。朋友在酒店接待。酒依然是十年坛汾。那些年十年坛汾似乎是待客的专用酒。六个男同志加上我，很快就喝掉两坛。当然，我只喝了一小杯。第三坛上来，每个人重新把酒满上。男人们正在兴头上，没有人发现这酒有什么不对劲。我轻轻一尝，便发现味道不一样，我疑惑着，起身去找服务员。那服务员很爽快地就给换了一瓶。那些年市面上有假酒，想来这服务员是知情者，她大概以为大家在半醉状态是喝不出真假来的，不想，让我给喝出来了。

换回来的酒果然好味道，印证了我的判断。

五

今年的农历8月15日，儿子一家回来过节。爱人高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打开了一瓶保存了好些年的三十年青花瓷。父子俩对饮，我抱着小孙子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吃菜。那酒的香味一次次诱惑着我的神经。

身体的原因，我这两年已经滴酒不沾了。儿子看出了我的馋，就说：“妈，要不喝一小杯吧。一小杯不会有事的。”爱人也说：“这酒少说也有四十年了，尝尝吧。”我便轻轻尝了一小口。久别重逢啊，这酒，沁人心脾，香！真的是香！好喝到不能用文字表达。多想，放弃一切顾虑，喝它个痛快。但，虽然很感性，我还算是个理性的人，我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把自己放到危险之中。我抱起小孙子，离开餐桌，避开那酒香的诱惑。

在我看来，不是人贪杯迷恋酒，实在是酒诱惑人。

来生，做一次男人。虽然不能把天下美酒都尝遍，最少，能把汾酒喝个够。如此，便不枉做了一回汾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