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粽”事

吴明辉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端午临近,左邻右舍飘来阵阵的粽香。年迈的老母亲体弱多病,我希望外面买买就好,况且也吃不了多少,但她老人家放不下包粽子这传统习俗,坚持要自己动手,便退而求其次做个头小点简单一些的碱水粽——就是不备馅料单单糯米泡小苏打做成的粽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延续她菜市场买回东西必过秤的习惯,拿起她那把用了半辈子已经弯翘的秤杆,秤钩勾起米袋子,秤砣一推,秤杆平了,放下,接着掂了掂小苏打份量,最关健的米和小苏打的份量搭配已经心中有数了!天性节俭的她还熬有介事地算起糯米买了多少钱,粽叶买了多少钱,煤气估计多少钱,做一个粽子比菜市场买的省了多少钱云云。当然也不忘忆苦思甜地说起以前物资匮乏时的窘迫,比如因买不到糯米多放大米,买不到猪肉多放芋头等等,归根到底要论证她的结论:过去日子的艰辛,如今生活的富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活的确好过了,可母亲却干不动了,近几年端午节,大姐大嫂会各自送来几个粽子,母亲就当起裁判,唠叨开了:个儿不够饱满,三层肉切小了,墨鱼干海蛎干虾米必须有……在她眼里,肉粽越大,馅料越多,就是有面子够排场。这总要我们做子女的好一番解释,大家生活好了,讲究精致、口感,推崇营养、适量,怎能都照以前来着?这时,母亲“十个老人九个当元初”的老毛病又患了:你们谁谁谁当初三天连吃二十八个肉粽;“输人不输阵”,有一年的五月节(端午节)我“天未光狗未吠”就起来洗粽叶,一口气包了几十斤米,送“厝边”,送亲戚;唉,如今用纱线塑料带,我们那时用咸草,一整串,一头编成辫子状,挂墙。言语之中是她的粽子做得最多,她的做法最正宗——倔强的母亲似乎对从台前转为幕后心有不甘。我们虽觉得啰嗦,但不去打断她,我们理解老人家的心思,体谅她年轻时的不易,更从母亲唠嗑的“粽”事中感受到她对传统习俗的重视,对家庭亲人的守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不止一遍叮嘱我要带着她包的碱水粽回我的小家,其实我心里知道家里人吃的不多,但我还是尽量多拿一些,冲着老人家的认真劲儿,我要告诉家人,我们吃的是粽子,但品的是亲情,尝的是古早味,可不能忘记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传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