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风也等你

往事随风

2021年的冬天，来的似乎比往年来的更快了一些。比冬天捷足先登的是正在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 　　 我的工作也由线下转到了线上。 人们都说网络拉近了人和人的距离，让交流不再受时空限制。“云上授课”，“云上家长会”对学生和家长来说方便、快捷是真的，但隔着屏幕，老师们的担忧和无力感更也是真切的。 走出云端，了解孩子们的真实学习状况便是解封后我们要做的首要任务。 两天时间，我走访了四个村的十五位同学及家长，我有一种寒潮来袭的感觉，说好的奋发图强呢？说好的尊师重教呢？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村优质生源的流失是不争的事实，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流失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11月9日，天气晴朗。天气不算太冷，但村里的风总感觉有点大，站在村门口找人问路的时候总让我想起一句歌词：我在等风也等你…… 我和高老师一组，第一个走访的是慧家。峡口村里的房子和我老家一样都是坐北朝南，但不同的是我们老家的院子大多是四合院，院子要方正的多。他们的院子好像狭长了一些。 慧穿着单薄的衣服把我们迎了进去，我本想应该去北面的正屋才是，没成想把我们带到了一进门右手边的小房子。大抵是为了节省煤炭，或许是怕生火熏黑了房子，一家人白天的活动范围都限制在这个仅有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内。房间生着火，感觉很是温暖，房子内有一个小方桌，兼两个孩子的书桌和全家人的饭桌。我检查了她的所有作业，作业完成的还算好，然后问了一些简单的与线上教学有关的内容，孩子基本一个都答不上。问及作业是怎么做的？搜题软件搜的…… 我问有没有认真听课时，奶奶抢先回答：成天抱个手机，我也不知道是学习还是玩！父亲则说：我也经常不再家，不知道她学了没有。 后面走访的几家，只要家长在家的回答的几乎同出一辙。 说好的家校共育，在这里好像只有学校的一箱情愿。 当然，这不能全怪家长。 比起关注孩子的学习，打工挣钱维持生计是当务之急。爷爷奶奶大多不识字，能管孩子的温饱已实属不易，至于学习，只能是放任自流，全凭自觉。 我以为没有人管孩子学习已是不幸。 接下来的走访，不只让你感觉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芮家的大门久敲不开，打电话联系后一个三岁多一点的小女孩拉开了紧锁的门栓，随后又出来一个大一点的小女孩，约四五岁的年纪，和芮相似的面容一看就是芮的同胞妹妹。孩子很机灵，一听我们是姐姐的老师连问“老师好”，我们进屋后，芮才慌忙从卫生间出来。我问是不是才起床，她说不是。三岁的小妹妹说：“姐姐听老师来了，才去洗脸的”。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父母都出去打工，家里还没生火，冰的像地窖，两个妹妹看着动画片啃着冷红薯。检查完她的作业，责备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只是给她讲了讲这几天的上课内容，搂着她的肩膀说：有任何不会的你都可以找老师，老师会时刻关注你。 七拐八拐颇费一番周折才找到了茹家，茹说：家里的牛生病了，她要在牛圈里照看，手机在家里充电，所以一直没有接老师的电话。 屋子里很冷，冷的让人连坐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茹的房间贴满了奖状，一看却没有一个是她的，上面写的都是旺，旺是茹的哥哥，也是我以前的学生，性格开朗，学习不错，颇得老师赏识，今年大学毕业追随女友去了郑州。 我问茹：家里养这么多牛，父母怎么不留一个人在家照看？ 茹说：不出去打工挣钱牛就没有吃的。我问：父母都不在你怎么吃饭？通常早上和中午吃点饼子，晚上妈妈回来了我们一起做饭吃，她答。检查她的作业和学习情况，很多书都放学校没有拿回来，说学校通知拿书的时候她说家里正忙走不开。说了许多女儿当自强的话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她家出来，我不知道这次家访能给她带来什么改变，我只知道许多不学习的孩子身上都带着家庭生活的影子。 11月11日，晴。有四到五级北风，峡口的风似乎更大，穿越田埂时我有一种会掉水渠的担心！早上上完三节课，趁午休时间，又去了闫渠村的几个孩子家。由于还在疫情防控期间，有些路口设卡，有些路口则全部堵死，车无法通行。我和高老师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联系家长的时候我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福的奶奶出来接我们，奶奶看着年龄不算太大，但颤巍巍步子写满了生活的不易。福的手机屏幕碎了，半个屏开着花，作业书写还算工整，书上也涂涂画画能看出学习的痕迹，但检查掌握情况的时候还是一问三不知，我问他走没有听课时，他肯定的回答：听了！但问及有没有认真听时他沉默了……经了解，福的妈妈从去年十月份就回了娘家，福和弟弟爸爸找了几次都不回家，说除非给她在城里买一套房子才回来。结婚十几年后，有了两个儿子的女人可能受不了清苦的生活，想重新洗牌……两天下来，家访了十几家，我看到的学习情况大多是：父母外出打工，大孩子在家带小孩子的。寄养在爷爷奶奶家拿手机无人监管的。独自在家干家务无暇顾及学习的。一个人在家彻底放飞自我的。还有父母离异重新组建家庭，孩子感不到温暖，对人生迷茫的。…… 真是不访不知道，越访越心焦！宏的父亲明明在家，我们去却避而不见。娜家开着电视，全家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对老师的家访毫不在意。……当然，也有一些同学的自律，家长的重视让人欣慰。鹏今年从城里重新转回农村，父母经营这小型规模的养猪场。家境还算殷实，有单独的房间学习，书桌摆放整齐，父母抽空能陪他学习。在老师检查作业期间，鹏把他的零食拿出来让老师吃，我们走时还和妈妈送出大门口，等我们的车离开才折了回去。棋虽一个人在家，但把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所学内容掌握较好，较强的自律能力。没见到松的父母，但一看见他整洁的作业，写的密密麻麻的练习册，及所做详的实课堂笔记你就知道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无需扬鞭自奋踢”应该是对他的写照。…… 不确定新冠病毒还要肆虐多久，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农村老师的焦虑还要持续多长。家长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往往是由于内存低出现黑屏现象。无人监管的学习状态，通常是挂在线上混个时间，而没有节制的玩游戏才是他们学习的常态。离异家庭的孩子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他们的心思细腻脆弱，常常在网络里寻求关爱。……我们要做的好像很多，我们能做的又好像很少。……期盼疫情早点结束！期盼每一个孩子都健康成长！期盼每一个家庭都幸福快乐！除了期盼，我们当使出浑身解数，上好每一节课；竭尽全力，给孩子们更多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