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知青(一)

成东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1.从过去到未来</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当上山下乡的大浪袭来时,5位邻居知青思潮涌动,有的侥幸闪过,有的巧避锋芒,有的随波逐流,也有自强不息的,还有的一生饮恨。讲的都是个人命运,折射的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还有底层思维引发的一些思考等。</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题记</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扰乱了人们平静的生活,知青聚会取消了,转而仨仨俩俩,茶室小酌,离不开的话题,还有邻里下乡和未下乡的知青。</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2.故居——甘园新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故居。</b><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邻居住在上海普陀区甘园新村,那是一座上世纪50年代初建造的工人新村,一梯4-6户,最多7户。90年代初进行了改建,3层加至5层,朝南房间扩出了3平米的阳台,合用的厨房、卫生间,按原户数分割成了独用。居住条件的改善,尤其是困难户增配了加层,缓解了不少因环境逼仄产生的纠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半个世纪过去了,楼距似扩建拉近了,进门也好似地面沉降变小了,斑驳陆离的墙面抹了一层黄色,显得几分干净。附近的烟杂店、小菜场,华丽转身成了步行街。儿时踢球的空地,建起了单身公寓。小学换了新颜,中学翻牌成了外国语学校,学生大多记得老师,老师哪里记得那么多学生,有些乘兴而去,默默而归。门楣楼宇,门前小路,依稀显现当年的轮廓。</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3.母校——甘园小学</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便是我的故居,那里有我儿时的玩伴,我钦佩的大哥大姐,现在大多已搬迁,不知去了何处。不过还有老友,我们互相看着两鬓斑白,孙儿绕膝,笑了,感慨岁月沧桑,故知念及于心。</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4.我的邻居知青1——珍珍</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何为弱女子,难道一时不慎要去背负一生的十字架?</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珍 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友好三姐妹。</b><span style="font-size:20px;">邻居三姐妹并非同胞姐妹,而是同住一个单元,都是知青,分别为68届职校、68届初中和69届初中。大姐珍珍长得小巧玲珑,待人和气,容易与人亲近。老二兰兰比大姐小3岁,中等身材,闲时看看书,比较沉稳。小妹芬芬比二姐又小了1岁,圆圆的脸,个儿不高,倒也十分勤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平日里,三姐妹在一起的时候比分开的时候多,午餐吃点啥,啥时候回来一清二楚。有时端着饭碗就过来了,零食总是一分为三,各路信息说说。后来珍珍工作了,有了新的圈子,仍与2个妹妹说说笑笑,这种状态持续了多年,直到一场风波改变了方向,开始分离,那是后话。</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珍珍未下乡。</b><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姐珍珍1965年初中毕业,不少同学填了高中,珍珍成绩一般志向也一般,与其3年寒窗劳其心骨,不如半工半读退有后路,于是珍珍选择去了工厂半工半读(外地代培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68.12.21,毛泽东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许多高中68届还在憧憬着大学梦,就被上山下乡的洪流席卷到了四面八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家忙着闹革命,外地工厂停产了,上海的代培生也不要了。起初珍珍还将信将疑,哥哥已在国企,自己总得去外地了。想不到天赐良机,外地工厂武斗顾不上要人了,就这样珍珍歪打正着留在了上海工厂,与上山下乡擦肩而过。曾是初中同窗人,如今天各一方。有的家庭初中高中相遇,留谁走谁,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于心不忍,天怒人怨,当大潮来袭时,个人还有什么力量能抵御?走了“反右”来了文革,多少知识分子家庭蒙冤受难,人人自保,唯恐政治出了偏差。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读书还有什么用?</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珍珍出事了。</b><span style="font-size:20px;">珍珍骑着崭新的自行车上班了,款款时装,伴着清脆的铃声,春风暖暖地飘来飘去。小妹围着大姐问这问那,满是羡慕。有段时间珍珍下班晚了,周末外出,脸上总是笑盈盈的。朦胧中小妹猜出几分,“是否有男朋友啦?”大姐笑而不语。情窦初开,小溪涓涓流淌,花儿为你盛开,一切都那么美好。无论男女,都曾有过这样的甜蜜,少女,更富想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丽在宁静中打破,几个月后的一天,楼道里传来一阵哭喊声,“不对,是珍珍!”兰兰赶紧去敲门,许久门才打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格个流氓是啥宁?侬今早勿讲,勿要想再跑出去!”珍珍的父亲余气未消,嘴里念叨着。兰兰明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句话未说退了出来,把门轻轻带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侬晓得伐,珍珍出事体了,打胎去了,勿要讲出去哦。”很快,除了珍珍,其它单元都知道了。后来听说珍珍与那个“流氓”不来往了,从此素颜淡装,一朵鲜花萎谢了。三姐妹友情依然,旧事无人提起。</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珍珍出嫁。</b><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年后楼里突然收到珍珍的喜糖,新郎一表人才,听说曾身体不好,珍珍悉心料理,收获了爱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出嫁后,珍珍来得少了。女儿诞生,给一家人带来了欢乐,然而好景不长,“允许你出花头,就不允许我自由?”“一表人才”开始招蜂引蝶了,弄得一家鸡犬不宁,以至后来发展到拔拳相向,珍珍自杀未遂。珍珍怎么也不明白,曾经深爱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自己被弄得遍体鳞伤?悲愤、无助,珍珍终因积郁成疾,尚未退休便饮恨而去……女人啊,何为弱女子,难道一时不慎要去背负一生的十字架?</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早期的和好。</b><span style="font-size:20px;">提起珍珍与兰兰一家,众人羡慕,厨房、卫生间仅2家合用,平日里你打扫厨房,我清洁卫生间,十分协调;下碗馄饨炖个香,不忘让对方尝尝鲜;珍珍家人多,共用处就多占些吧,兰兰家两兄弟都下乡了,春节回来对方送点糖票油票什么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点点滴滴也温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革的一个夜晚,一阵嘈杂声把邻里惊醒,夜色中只见造反派推推搡搡,珍珍的爸爸被戴着高帽子站在凳子上,敲着脸盆喊着“打倒不法资本家XXX”。兰兰的父亲不让孩子出来,让造反派自拉自唱去吧。兰兰在厨房,帮珍珍一起收拾被抄家掀翻的物品。这是民众朴实的感情,在你落难时,有人陪着你,默默地站在你一边,与你一起经受风雨的袭来。</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5.附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友情的小船翻了。</b><span style="font-size:20px;">到了80年代,珍珍的哥哥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也多了与嫂子的争吵声,兰兰有了儿子也接来了外婆,两家住房一下子局促起来。好在3楼是顶层,还有个斜坡房顶可以利用,于是兰兰家先动了起来,珍珍家紧跟上。那时孩子们正在长大,家家居住都很局促,房管所也只好眼开眼闭了。公共空间利用本是互相商量的事,许是兰兰家兄弟都下乡了,厨房、卫生间珍珍家多占用惯了,一下把兰兰家改造好的顶层空间布局也给破坏了,这就引发了矛盾,加之珍珍的嫂子推波助澜,一发不可收拾。多年的情分丧失殆尽,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谁看了都为之惋惜!一颗树长大要好多年,毁掉它只需一夜间。人性,最能在利益面前显露出丑陋了,可是就是有人不明白,只顾眼前,多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许应了一句老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此,兰兰和珍珍言语越来越少,最后不来往了。同时兰兰也看清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暗自下决心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都说3个女人一台戏,终于经不住时间的磨砺,时代的变迁,月转星移,戏台衰落,人心散了。</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人是物非。</b><span style="font-size:20px;">30多年过去,人还在,物已非。随着房屋改造,顶层又加了2层。世事的变化,昔日的积怨只剩一地鸡毛,本因顶层利用引起的风波,缘分已尽,偏偏珍珍的哥哥又与顶层结缘,搬上了5楼,这就难免风水作妖,一蹶不振了,此后卧床难起,只盼来世安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外部的冲突消弭了,内部的纠纷又显现了,珍珍家原先积压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父母去世后,四兄妹为了房产分割烽烟再起。珍珍生前与兄长耗尽了最后一份血脉之情,视同陌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倒是兰兰一家时来运转,几经搬迁,与孩子、母亲的住房分开,先去了浦东,后又整合到杨浦区,前后相邻,生活倒也安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许有命运一说,属于你的,早晚要来,不是你的,争也没用。你看上山下乡,后来知青上学的、招工的、病退的、外嫁的,各显神通,陆续离开了农村。最后无能为力的,算是不幸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索性由国家全包了,1978年知青大返城,想回家的都可以回家了,留在当地的也都妥善安排了,这也是命吧。</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6.我的邻居知青2——兰兰</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一个人的高尚,除了素质和品质,还包含了她的性格特征。</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兰 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家庭承载。</b><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68届初中。家中兄妹3人都赶上了上山下乡,去留之间,父母实难取舍,最后留下兰兰,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身边总得有个人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能想象兰兰有多忙。弟兄俩和母亲的亲戚都在外地,即使每月人均一封信,加上五一中秋国庆、时季变化邮寄包裹等,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交给兄弟、亲属了,还有上下班来回3个小时,平日里做饭洗衣,照应父母就医等。一个女孩几乎包揽了里里外外的所有事务。</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街道锻炼。</b><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先在“里弄加工组”,一种小集体企业,初期每天工资0.70元,后又借调到街道办事处工作了几年,仍为非编制人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街道是个小社会,上接国家政策,下连基本民众。穷有五保户,富有专车接送,各种思想都在这个舞台上充分展示。兰兰在街道锻炼中了解到不少情况,对底层的疾苦深有感触。底层民众大都朴实直率,容易相处,但也陋习不少,常为厨卫共用空间的占用争得面红耳赤,有些弄堂小霸,欺负底层比工头欺负民工还凶狠。还有长期的底层思维,会闹的孩子多喝奶,要凶就要凶过头等等,凡事吵为先,根深蒂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对孩子的负面影响是可想而知的,兰兰渐渐明白,即使一颗优秀的种子,撒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也难结出丰硕的果子来,孟母还择居三迁呢,为了孩子和家庭,我们有能力了,也要离开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搬迁。都说思路决定出路,态度决定高度。早期思想认识的提高,父母意见的吻合,坚定了兰兰一家的想法。1985年下半年,兰兰家终于搬迁浦东,几年后赶上浦东开发开放的大潮,土地迅速升值,随后带来了房屋升值与学区房的双效应,兰兰一家迎来了生活的春天。</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7.思想在远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不拿青春赌明天。</b><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勤奋工作,与人为善,很快赢得了领导认可,也引来了异性好感的目光,兰兰觉得有些不自然,她清醒地认识到,虽然已到恋爱的季节,但还不是婚恋的时候。正式的工作未落实,能力很有限,我何以去拿青春做筹码,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另一半?我要平等地相遇那一半,做一个经济自立、从容自信的女人。这种想法,伴随着兰兰保持了青春期的平静。直到正式工作了才开始考虑婚恋。说来也有意思,当时只要对方是个党员就行了,也许共同的志向共同进步,双方更容易接近。兰兰的婚恋观,有着明显的时代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离开街道。</b><span style="font-size:20px;">街道平台为兰兰开阔了视野,为其积累了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促使思想成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街道领导的工作方法与作风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与她后来的成长不无关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70年代中期,上海落实“独苗”政策,父母身边只有一个子女的可招工进厂,这对尚在里弄加工组的底层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音。兰兰符合政策,向街道领导提出,领导吃了一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街道不好吗,是机关和事业单位啊,我们需要有文化求上进的青年来接班,你不要走。”科长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一听急了:“不要,我要去厂里,你看我,哥哥弟弟都上山下乡了。你们就放我走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不用急,我们马上给你办转正。我们正在培养你呢,党委讨论过了,将来你就走政工这条线,”党委书记亲自来做工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执意不肯,这次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父母也不了解街道是什么性质。那时的人简单,你看工人阶级多神气,厂里的干部工资低,有的还想转工人编制呢。当时的认识有当时的局限,此一时彼一时,哪像现在,公务员考试挤破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事后得知书记深为惋惜,“你们看看,科长、书记的苗子就这么走了,我们都50出头了,街道工作后继乏人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深深感谢人生路上遇上开明的领导,特别是他(她)们处理棘手事件的老练,坚守底线又不乏放下身段的灵活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她以后处理不测事件奠定了基础。以后多年,兰兰还与街道领导保持着来往。</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来到企业。</b><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来到一家1000多人的中型企业,从车间工人做起,倒班,挤公交车,清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她想起了街道,想到好领导。上班间休,望着对面电话总机房轻松的接线员,五味杂陈。但她不后悔,工厂是自己执意要来的,已经走在路上了,就不要再去纠结路途的遥远,坚持——她默默地为自己加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金子总要发光。兰兰就这样开始起步,孩子还小忙里偷闲,完成了职工大学3年的课程,评上了中级职称,工作连年优秀,从办事员---副科长、科长---工会主席---一直干到党委副书记、书记,后来又任行政总监、董事长等。一路走来,经历了企业兼并、中外合资、职工下岗等一道道难迈的坎。兰兰以人之心,度己之腹,努力安排好每一个职工,得到了上级部门的肯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熟悉政策,善于倾听,当好助手,与世无争”是上下对其一致的评价,年终民测,得票总是最高。道理是相通的,还是街道那些年来的积淀,到企业都用上了。人的成长,离不开家庭教育、环境影响和社会的实践,对于兰兰来说,社会实践是主要的,边工作边学习,能力在实践中增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兰兰儿时是少先队大队长,言传身教,兰兰的儿子学习也很努力,评先,入党,复旦博士,又读博士后,留在高校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兰兰分了房,几经搬迁始终带着母亲,几十年如一日,或住在一起,或前后楼端一碗面的功夫,悉心照顾。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当陪伴成为一种责任无怨无悔时,心灵是高尚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除了素质和品质,一个人的高尚还包含了她的性格特征。</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8.我的邻居知青3——芬芬</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世上多少事,都付情缘中,人不能被同样的石头绊倒两次。</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芬 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教育孩子。</b><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比兰兰小一岁,容易学样,兰兰踩缝纫机,芬芬跟着学,兰兰爱收拾家务,她也把家里整理一番。芬芬爸爸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文革以来,新村里打群架、女孩失足的事时有所闻,他希望芬芬跟兰兰玩,“你看人家兰兰,在家做这做那,看看书什么的,哪象你们叽叽喳喳的,老是往外面跑。”芬芬爸爸是个工人,懂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尤其当兰兰与珍珍家发生不快后,用意是明显的,可是芬芬不理解爸爸的苦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教育孩子是一回事,成人处世又是另一回事,在与兰兰珍珍两家的相处中,芬芬爸爸选择了平衡。人在遇到是非时,总是先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是本能。芬芬的母亲和小弟朴实善良,给人留下的印象延续至今,一家人秉性也不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芬芬家族。</b><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家族上下三代、四个家庭同住一个单元,人多势众,家族中难免有些摩擦,但内外有别,这点他们分得很清。“要狠,就要狠过伊头”成为家族对外一致的名言。单元里水电费均摊,常为来客水费付多付少,楼道电费公摊不均等一地鸡毛争执不休,说开会协商,最后还是他们一锤定音,“好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定了。”总经理的口吻,水电工的身份。小伙伴们发生不快,“无理”的总是人家。日子一长,大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侬买的菜好啊,新鲜还便宜”“老奶奶身体不错,早睡早起好哇”,一片附和声,主动示好。也有孩子偏“不懂事”的,有个外号叫“澳币”的见了芬芬不免冷言几句;“侬哪能还没有走啊?(指下乡)”,气得芬芬光想治他。“澳币”的妈妈则是另一番景象了,表面笑嘻嘻的,不是“成分”不好哪受得了这般压抑,还不把你们玩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里的气候土壤,底层思维抚育了一批孩子,有的优越,有的压抑,长大后多少带有儿时的习性。有的说,家庭不教育的,社会会教育;家庭教育不好的,法治会教你怎么做人,有些是带有强制性的,你看看周边,判刑的劳教的什么都有,底层的格局底层视野。甘园新村的孩子是走不远的,能走的大多走了,没走的,除老弱病残外,也很难再去闯荡了。下一代跨阶层的不多,阶层固化日见明显,甘园新村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上山下乡来了。</b><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是69届初中生,正值上山下乡一片红。动员组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到芬芬家信心满满,动员是工作,工作有指标,竭尽蛊惑的,不是下乡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山下乡是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我们坚决拥护;你们革命小将觉悟最高,行动要坚决;谁抵制破坏上山下乡,谁都没有好下场。”高调--高帽--高压,动员的三步曲,既俗套又精准,屡试不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的奶奶胸有成竹,在门口迎候,动员组来了,一把拉住工宣队嚷开了:“么的(没有)命啦,又来要我们大孙女啦,我一把老骨头了,求求你们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工宣队一愣,“阿拉勿是来要人,是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一起来做上山下乡工作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啊哟,我快不行啦,她爸爸身体也不好,么的大孙女了,我们也活不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人家,侬先不要急,困难终归是有的,大家可以一道想想办法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耳朵不好,你们把我也一块要去吧。我心里苦啊,我给你们烧高香了。”奶奶哭着嚷着,往地上一坐,抱住工宣队的腿不放。一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任你口吐莲花,奶奶我行我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说形势大好,她说身体不好,你说上山下乡,她说眼睛快瞎,完全的鸡同鸭讲。半个小时过去了,工宣队自觉无趣:“老人家,侬要注意身体,相信你们会觉悟的,阿拉先走了。”自己找台阶下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9.附图</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奶奶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尘,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哼了一声,“跟我玩花样,我三代贫农,跟我省省吧。”奶奶不识字,应对动员组却游刃有余,一物降一物。</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抗住风雨。</b><span style="font-size:20px;">2年后,大妹要分配了,芬芬不走将直接影响大妹,于是芬芬答应把户口迁往安徽农村,大妹在沪进工矿,一环扣一环,一切安排停当了,芬芬一个华丽转身,又回来了,“袋袋户口可以伐?”你有政策我有对策,工宣队愣了,实在拿你没办法,俺服了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过了3年,小妹要分配了,这回工宣队精了,“不见鬼子不挂弦”,先把小妹晾在边,让你们革命群众窝里斗吧。芬芬父亲经过权衡,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好抓大放小,百般无奈地让芬芬去了崇明农场。那也总比当年去安徽插队强多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面临这么大的上山下乡压力,一般人家哪里扛得住,芬芬家就有这个能耐。69届一片红,芬芬却能去了上海郊区农场,而且是在事隔5年之后,我真服了你!老实人就是吃亏,你看人家不仅抗得住风雨,还能见彩虹。如不是迫于2个妹妹的分配压力,芬芬兴许早已当上了上海的工人阶级了呢。</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芬芬成家。</b><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下乡几年,不仅磨练了意志,还收获了爱情,一个农场的,小2届,姐弟恋,还是芬芬对他照顾得多。70年代末,又巧与男友一起顶替父亲上班,还同在一个企业,真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啊!可是芬芬的父亲却不愿意了,原来父辈也同在一个厂,对亲家有些了解,印象不佳,一时陷入僵局。父母忠言逆耳,为儿女担忧,儿女为捍卫爱情,去意已决。此类事情,最后妥协的,往往是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终于如愿,分了房子,添了儿子,有了票子,按理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丈夫却又出幺蛾子了。患难与共的知青爱情,挡不住世间美女的诱惑,一个工薪阶层,却将有限的收入,投入到了无限的美女怀抱中去。一时的欢乐,留下一生的遗恨。晚年了,美女拂袖而去,他却孤身一人地回到家里,两手空空。</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长情告白。</b><span style="font-size:20px;">世上多少事,都付情缘中。芬芬离婚后含辛茹苦,把儿子送到了国外留学,自己的一套一室户出租,房租供儿子留学使用。儿子还与前夫共享一套2房经适房,房产证芬芬紧紧地捏在手里,留条后路。一切安排停当,芬芬长吁了一口气,来到母亲身边,义无反顾地扛起了侍候母亲的重任,母亲卧床不起,芬芬长年相伴,无怨无悔,赢得了弟弟妹妹的敬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身为长女、母亲,展现了孝心、良心。对前夫做到了仁至义尽。当被问及是否还想复婚时,芬芬摇了摇头,让他拖着疲惫的身心一个人走进家里吧,患难与共的他不要,花言巧语的掏空了他的口袋,爱情已死,这样的人,没人愿意陪他走完生命的全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芬芬是对的,人不能被同样的石头绊倒两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文中为化名,熟人请勿联想</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20211110</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未完待续1)</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