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家会的传说

花落梦里

　　我出生几个月，就随父母落户山西吕梁中阳县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先进大队——庞家会。很幸运在这个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依山傍水、占地五千多亩、人口千愈半百的美丽大村庄里长大。溯源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在这里繁衍生息；战国至汉时为中阳旧城所在；魏国名将庞涓驻军于此，更留下许多古迹；甚至一棵树或一个石圪羝的背后，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有着一段段耐人寻味的故事，从旧时光中走来，在光阴的更迭中，见证着历史风华。

一、误儿非的感慨

庞家会村名最初起缘于庞涓。

先看看关于庞涓相关资料：战国时期，公元前369年，魏惠王继位，第二年，年轻庞涓（魏国河西人，今黄河运城段以西）开始受魏惠王重用。当时，“战国七雄”格局早已形成，西有秦国、北有赵国、东有齐国、南有楚国，处于“四战之地”的魏国，成为群雄扩大势力的首要目标。名将庞涓几乎凭一己之力，让“四战之地”的魏国突破强国“包围”，成为当时群雄中的最强者，魏惠王初期的霸业，庞涓可谓战绩斐然。

虽军事才能不可小视，但他和同门师兄孙膑的交手中，心胸狭隘、同门相忌，最后败给孙膑，公元前354—353年的桂陵之战告败，公元前341年马陵之战丧生。也因此有毁魏国军民尊之为“战神”的英名，史称枭雄。

战国时期七雄争霸本来就是中国史籍中一段大分裂时期，战乱频繁。且不谈庞涓功与过，是与非，单说说他公元前350年大败赵国，占领赵地中阳一带时，在当时的中阳邑（现中阳县城北3.5公里处的庞家会东山上），扎兵驻寨时留下的痕迹以及老百姓对他的影响吧！

倚山傍水的庞家会整个村庄视野开阔、又一马平川，村东山形险峻、林草丰茂、而且重峦叠嶂。庞涓慧眼识地，战国时期就此东山头筑墙打桩，设营修寨，建造成固若金汤的战略要地，连他的冤家孙膑几次带兵攻关夺地，都未能取胜呢。这是庞涓与孙膑交手，仅有的几次获胜战例之一，也是庞涓面对孙膑最能说得出嘴的地方！时称庞涓寨。环城约2.5公里，现存城垣遗迹可辨，东南城墙仍有保留。

两千多年来，庞家会许多特定空间都留下了含史迹的名称，诸如将台上、走马梁、旗盘寨、大堂湾、误儿非等等，误儿非的意思比较难解点，我就多问问村里几位长者吧。

庞家会村的西北面，现新城派出所驻地，上世纪曾是瓜菜成畦，硕果满园。在七、八十年代以生产队为组织形式的农林耕作时期，百姓们记工和核算时，也曾把这一段记作“无石灰”，但知道这名字来历的长者，就知道这不过取其谐音，正确点的文字该是——误儿非（导致儿子犯错的地方）。

误儿非遗址隔209国道东南几十米处，有真武庙遗址，真武庙遗址旁边， 就是当时出入庞涓寨的寨门之一。误儿非所在地，与居高临下的庞涓寨寨顶成掎角之势，当时设一堡垒，用于扼守大路，以防患于未然。庞涓派儿子庞英在此驻守，以防赵军攻袭。如有情况，鸣炮为信号。（庞家会长者考虑军情比较客观：庞家会与尚家峪交界处是有一烽火台，但相传为1600年前魏太武帝拓跋焘驻军时所置。且距误儿非尚远，二里有余，发现敌情再奔二里地去点烽火有点仓促，马儿再快也延误军机！）

庞涓的布局本深得兵家之道，却偏偏将门出得也不全是虎子，其实：庞英那时也不过十几岁！（有记载：庞涓为孙膑师弟，前368年下山受魏惠王重用时不过一年轻人，就算同年结婚，庞英也就算是长子，到前350年略后也不过十几岁！还有说法：公元前341年庞涓马陵之战丧生时，据估计他该在39周岁以下，那么，前350年在中阳庞涓寨排兵布阵时不过三十出头，儿子就更该是一小小少年了！

庞英性情本就有几分懦弱，担心父亲有敌情忙于排兵布阵，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探阵的炮灰！再回想前些天，父亲逼着自己去参与孙庞会战，老山脚下的南川河畔血流成河，尸横两岸，惨不忍睹。最后一次更是尸堆如山，尸臭十里有闻。少年庞英想起来都胆颤心惊！不寒而栗。便左推脱右退却，极不乐意受派下山。

再说庞涓，自小就胆识过人，可谓敢上九天揽月,也敢下五洋捉鳖，正是贫寒人家出来的英才！不过，他心胸有点儿狭窄，也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不免带几分骄狂，自然希望儿子也身手不凡，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更相信严师出高徒，严家出好儿！看着生性怯懦的儿子，厉声呵斥，“少年该有凌云志，勇气通往天堂，怯懦坠入地狱啊！ ” 庞英虽恐于南川河滩的惨状，更惧于父威，极不情愿地牵了马，带随从前往对面村西北路口的驿站。

下得山来，庞英的不安心犹在忐忑，便试着在堡前鸣炮。听见信号，庞涓雷厉风行正待率兵出征，将台上却望得山下再无任何动静！庞涓见此状况，仰天长叹：绳短不能汲深井，浅水难以负大舟！

摇摇头，庞涓刚回营帐，又听得三声炮响！庞涓怒形于色，拍响了桌子，“小冤家，岂容得你屡次三番戏弄？！”立马派捕快下山，意欲整治庞英。

待探马神色张皇地回报山下已大乱时，庞涓回过神来，立马提枪上马，此时的庞英，吓得仓皇南逃，中途被赵军所擒。

待庞涓追到城南东岔的石崖湾附近，才奋力杀退赵军，庞英得救。为严明军纪，庞涓将儿子就地正法！自此，庞涓的执法如山、不循私情成了中阳人的千年美谈，石崖湾也自此被称作斩儿湾。

中阳老百姓感佩庞涓大义灭亲、铁面无私的义举，也感慨庞英用性情的懦弱把年轻该有的魄力活成一个笑话。不过，提起庞英的年龄，庞家会老百姓则对该少年多了点儿担待：庞涓严于治军、严以律己合理，但对庞英这个小小少年而言，不太合情啊！从此，误儿非的名称，也带着庞家会老百姓的感慨，留了下来。

二、神华树的由来

庞家会村中央部位，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小河，小河北向五六米处，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槐树。村里百姓亲切地称之为神华树。神华树两千五百多年的生长史，就铭刻在树周围护栏边刻意立起的石碑上：据传栽植于春秋五霸时期，树杆直径六米多，高二十二点陆米，冠蓋东西四十九点五米，南北二十米，为县人民政府命名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相传战国时期魏国元帅庞涓在村后山上安营扎寨时，古槐树旁的平地为演兵场，庞涓常将马拴在这颗树上，更使古槐生辉千年。

我在庞家会长大，五六岁时就住在神华树底（准确点说该是附近，乡邻们都习惯了称那一带为神华树底），更刻骨铭心于这棵大槐树的一个“神”字。

四十多年前的神华树还非常非常茂盛，跟母亲在清澈见底的溪水边洗衣服时，我常常跑到神华树下使劲儿地仰望，看他是不是够着天！但，一个人的时候，我可就不敢了，神华树靠近地面的树干部位，有一个好大的树洞！起码能圈五、六只大灰狼。大灰狼能打死，倒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听说里面住着一个根本就死不了的、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姑娘！五、六岁时我胆子特别小，非常害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年幼时我不晓得她是神？还是鬼？大人们窃窃私语中她的忽隐忽现，飘忽不定倒也有几分鬼的痕迹呢；但没听说她害过人！再说，小姑娘的神情举止也通常和邪恶恐怖无关呀。哦，传说里的小姑娘该是神华树在漫长岁月里修炼出的小精灵吧，那个年代村里人逢家里不太平，或久病不愈，怀疑邪恶作怪时，逢黄道吉日在自认为不干净的地方扫一扫，或糙一糙后，常说“送到神华树底”呢！

后来，也见树上挂着红布啊，小彩旗什么的，或者是树底放面马面人，就知道神华树精灵又在一展身手了！八、九岁的我们已经懂点儿规矩了，自不去打扰。

直到十来岁时学历史，脑子里有了东周的概念，邻里许爷爷郑重其事再讲起神华树的神奇来，我们才若有所思。

相传战国时期魏将庞涓驻军时（也有一说1600年前的魏太武帝拓跋焘驻军时，庞家会老百姓对庞涓更有感情吧，反正大家都认为神华树的神奇，最先受益者是庞涓的队伍），毕竟从魏地行军到当时的赵地中阳，紧接着在庞家会后山上安营扎寨，兵士们已出尽了力。再加上粮草的欠缺，水土不服，在大槐树下操演兵马时，将士们劳累疲困，生起病来。很不幸，陆续有兵士经不起病情的折磨，永远在异乡合上了眼睛。好在庞涓选择的练兵场所恰好在这棵又高又大的槐树旁，时逢槐花盛开的四五月，洁白的槐花挂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清香。有身心疲惫的士兵在树下休息，槐花幽香沁人肺腑，花朵儿还不断悠悠扬扬飘下树来，心力憔悴的兵士们便张嘴吞咽起来，更泛出食欲，连根叶也咀嚼起来。说也奇怪，神华树全身竟都是宝！凡是食用过槐花槐叶槐枝的兵士，不一会儿病态竟大幅度减轻。身边其他兵士见状，纷纷效仿，竟都神清气爽起来，消息不胫而走，庞涓大喜过望：士兵们服用后不仅补充饮食，更能身康体健，真乃天助我也！忙率众将士在大槐树下设案焚香，献牲施礼。此后，大槐树就有了新名字——神华树。

故事听完，我们也懂了这棵大槐树在两千五百年的生长史中，受到“神”化的由来，也把年少时的惊奇和恐惧换作了一种敬仰！开始细细端详这棵形如伞盖、枝繁叶茂、气宇轩昂、高大挺拔的大槐树，感叹他的风骨，更敬畏他的神奇。

今夏，我怀念起年少时见惯了的一段段小风景，特意前去，再到熟悉的神华树前。哦，不，只是我们自小叫习惯了神华树，他的正规名字雕镂在树旁边精致的条形石上——东周古槐。近年来，他已经枝不繁叶亦不那么茂了！根部的那个大树洞也掩了起来。嘿嘿，把我幼稚时琢磨了好久好久，那位若有若无的小姑娘，小精灵吧，也掩在历史的天空里了！

特意查阅关于槐树的功效与作用：槐花具有凉血止血、清肝泻火的功效，具有缩短出血和凝血时间、减少心肌耗氧量、保护心功能、抑制皮肤真菌等作用；槐树叶治惊痫，壮热，肠风，溲血，痔疮，疥癣，湿疹，疔肿；槐树枝也是一种中药，其性平、味微苦，归心经、肝经，可以用来煎汤服用，有散瘀止血、清热燥湿、祛风杀虫的作用，是一种清热燥湿药。

瞬间明白：枝繁叶茂，光彩照人的大槐树，同时具有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啊，怪不得被庞涓队伍神化呢！所有受推崇被神化的物品都该具有非常特别的价值吧。

被庞家会老百姓宠爱了两千多年的这棵神华树，硕大的枝桠已不堪主体的重负妄自掉了下来。不过，大概为了不辜负县政府命名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老枝干上依然顽强地绽出一大枝新芽，又添一枝独秀。

三、石圪羝的说法

年幼时，不但走路时设法避开大槐树的大树洞，还有村西北那个大大的石圪羝也让人望而生畏。据传：每逢石圪羝有动态时，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发生。

先提提王友贤墓。也位于中阳县城关镇庞家会村，本县明代嘉靖年间（1522—1567）进士，官至南京户部尚书，墓地封土已平，但墓室保存完好，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原也有石人石马石圪羝，翁仲像及墓碑，已于1968年被毁。

也说嘉靖年间，庞家会观音庙落成，第二年又在门前添了九曲黄河阵，老百姓们在风调雨顺丰衣足食之余，自然生出一些更高的向往。虽然战国时期魏国名将庞涓所驻庞涓寨早已更名，村里也早不再有庞姓人，但庞字可没舍得动！百姓们感恩庞涓给过这块土地荣耀的历史，更渴望庞家会当下也出几个人材，能承前启后、以及发扬光大。

于是村里主事些的便请了高人来指点，高人环顾山形地势细加斟酌，指出庞家会村庄对面山群露出的那个被称作“风则墕”的墕口需加阻挡，因为这个墕口破坏了庞家会的人杰地灵！关于这个墕口的来历，庞家会百姓也有一个类似的说法：很久很久以前，邻村有一位姓车的阴阳，旧时懂易经八卦的学法术以求得道修仙。他在临终前写了一份东西嘱托儿子：“待满一百天时，把它在我坟前烧化。”然后，和所有类似的故事一样，第一百天，有说他儿子曲解了第一百天和整一百天的意思，也有说他第一百天遵循了妻子的意思，总之，他没有坚持到满一百天，在最后一天烧化了父亲临终的嘱托。由此，父亲在一只脚蹬上马镫，即将成仙的最后时刻，遇上了出门巡查的二郎神，然后一声巨响，车阴阳的理想便毁于最后的关键时刻，跌落成那个据传妨碍对面盛景的风则墕。

这不只是一个传说，中国汉字里的“百”，去掉最上面的一笔，也就成了“白”！

一个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大村庄理该人才济济啊！至此，在请来的高人指点下，庞家会村庄中央，便立起了一头硕大的红砂石石圪羝，圪羝是绵羊群里的领头公羊，本性为护群不惜一切代价，也取谐音“阳”的意思，专攻对面风则墕所存的“阴”。时至今日，虽然他头顶既漂亮又极具威慑性的螺旋状大角已在岁月的流转中风化，但灵敏的鼻子天长地久地嗅探着世事浮沉，坚定不移地守护着传说中：西北面连绵起伏的群山中，那个被附近居民唤作风则墕的墕口生成的晦气对庞家会钟灵毓秀的入侵。

在庞家会老百姓的心目中，防范的同时，五百年来，至少坚持了一个共识：完成任何理想，都必须有始有终，坚持不懈。恰似护群圪羝，为完成使命不惜一切代价！也正是：恒心搭起通天路，勇气吹开智慧门，此后，村里更多了许多负重前行的仁人志士，哪怕流血牺牲。

国务院命名的“第一民俗村”——庞家会，此后五百年，仁爱而有节操，为正义事业牺牲生命，为国为集体出力者便层出不穷：建国初期，杨五林、许春元、许德兆、王炳申、王吉虎等军政系统革命先烈，为祖国统一、为国泰民安，献出了二十来岁的年轻生命； 部队士官杨玉福七十年代在青海因公牺牲时，也仅仅二十一岁；许恩元、许会艮等优秀党支部书记受到省级表彰，为社会主义建设做出了不懈努力，让庞家会老百姓获得了富裕安康；还有近年许丽萍、刘海霞、许智雄、许昌、许文杰等许多优秀学子奋斗今朝，拼搏破浪展雄风。巾帼也不让须眉：有山西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张秀贞，本世纪初与家人合资办起了中阳县第一私立学校——培英学校；更有以获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阳剪纸）的代表性传承人”王计汝、以及获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刘玉莲为代表的诸多心灵手巧女士，让庞家会在1985年被全国民间艺术硏究会誉为“剪纸之乡”，2006年由国务院公布、文化部颁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07年荣获享誉中外的“华夏剪纸第一村”，2008年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列为“中国剪纸保护基地”；还有许多庞家会人走出省界、跨出国门……雄才辈出啊！数不胜数。

这些都来自于庞家会老百姓积极进取的生活习惯，与持之以恒，百折不挠，坚守村口的石圪羝精神分不开呢，难怪直到今天，每逢嫁娶，路过的主家都给石圪羝披上红衣，大概取其精神永永远远的传承吧！就连石圪羝背后的超市都取名“石绵羊综合部”，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呢！

四、元霄节印象

2021年元霄节非常特别，偶有炮竹声，但没有锣鼓音，更没有人声鼎沸。2020年，中国人上下齐心、众志成城，冠状病毒的肆意妄为方才有所收敛。上行下效吧，中阳百姓也一改往昔元宵佳节的普天同庆和万人空巷，这个初春大都守在屋里，遵从国策，不鸣炮仗。只在窗外，或高或低、或上或下、或远或近，布置了五光十色的流光溢彩，交融着节日氛围，彰显着科学施政下的国富民强，体现着普通国民疫情期间的从容不迫和安之若素。

窗外熠熠生辉的万家灯火，缠绵着我的思绪，情景交融里，年少时的元宵节印象一幕幕浮在眼前。

庞家会村里老百姓习惯了元宵节到寺庙上香。悠悠三千年古村，庞家会大大小小的寺庙共有八座呢！位于庞家会村中央，始建于大明盛世的三教庙，及三教庙南几十米处，始建时间明确到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的观音庙，与村周记载不详的财神庙、横山庙、土地庙、真武庙、神篷、将军庙遥相呼应、各显神通，共同庇佑着庞家会的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就在观音庙（近年更名观音寺）和三教庙的中央部位，立有古戏台。古戏台下，于1547年（嘉靖26年）的元霄节，开始摆出九曲黄河阵——由九个万字组成的循环灯阵：四角和正中央由五根十米高杆植根，顶上悬挂红黄绿紫兰五色方旗，上各书天干地支排列的小乾坤以镇邪。此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出入门户，连环进退，井井有条，正是九九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

有各种资料记载：九曲黄河阵是武王伐纣时遇到的奇阵，最后由姜子牙上昆仑山请出道教祖师爷元始天尊和老子才破了此阵。后来在明嘉靖年间，庞家会方圆几十里瘟疫肆虐、五谷不收、百姓日子苦不堪言时，有高人指点村西建一座观音庙，并在来年正月十五在庙前摆出九曲黄河阵，村人恭命，此后自得一方平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此后，观音庙和九曲黄河阵香火始终旺盛。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正是计划生育国策严格执行的时代。即便在庞家会这样的大村要社，家里没有男孩在老百姓意识里也不大能接受，于是，正月十五到观音庙为子孙娘娘上香是必须的！至于灵不灵验，上香后，再前附姜子牙神威的黄河阵里绕上一圈，九个曲弯里所带瑞气全都附身，自是豪情满怀！临出阵时，经最后一弯的旗杆下，顺手“偷”一灯笼，这样的收尾自然万无一失了。性别都能控制，不生不育者照做，更该稳操胜券，反正还灯的人非常多。

四十年前的记忆里，阵营用高梁棒串连而成，再点燃油灯照耀彩色灯笼纸闪烁出九曲十八弯。 近几年不锈钢方管排阵，每一条短直线上都有另人眼花缭乱的流水灯管，漫游成曲线，组合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似天上彩虹，像人间银河。时代飞速发展！老百姓元宵节里曾经的迷信色彩也停留在上个世纪。2006年，庞家会九曲黄河灯会已申为“吕梁市级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今日老百姓朗月下灯海里漫步，展现的更是团结和谐、繁荣富裕、文明进步、安居乐业的新景象。

回想着曲中寓直，曲直自如的九曲黄河灯阵，处处都有风景，行者顾盼生辉，侧身知趣，曲本直生，重在曲折有度。阵营里曲和直的完美组合，犹如儒门释的户道相通，和谐共生；类同庞家会八庙的各显神通，融洽协作；更苑若庞家会历代有识之士各显其能，共创人杰地灵。

也想起九曲黄河阵排布的老地方，北边阁楼上近年重新装修过的三教庙，也听闻里面用真铜重塑二十一尊金身的释、道、儒三家先祖，历史上最先破解九曲黄河阵的姜子牙也在其中！不知他望望三千多年后太平盛世里的普通老百姓，都在这曲和直的跨越里，穿行的如此满足和快乐！也正如今日，华夏儿女面对肆虐疫情的镇定自若和胸有成竹，会做何感想呢？

特意找来一本厚厚的《中阳县志》，再询问庞家会的诸多长者，细细了解关于庞家会的史料，眼前的繁华令人仰首，厚重的历史更让人敬畏，传说不一定全是美丽的，但一定是历史的激荡，文化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