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

微观随笔

辛丑年五月初七，青城黎明时分。

我慵懒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因为牵挂儿媳妇要临产的事情，一晚上或梦或醒，睡眠质量自然不会好。正寻思着呢，儿子来电话了，说儿媳妇要生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一听，立马紧急起床，与老伴开车往医院赶。此时，天已朦朦亮。雨也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被雨冲刷过的花草和树，都呈现出盎然生机。我因为要当爷爷的激动，路都走岔了，自然被老伴嗤笑了一番。

到了医院，遇到新冠疫情防控，许多地方都禁止通行。我和妻子着急心切，求爷爷告奶奶，总算迂回来到产房外。此刻，心跳也不平静了，老两口更是坐不住了，在焦躁不安中期待着、祈祷着儿媳妇和孙儿安好。

还好，半个小时过后，有护士从产房出来了。告诉我们说，母子平安，是个女孩，孩子出生很顺利。我、老伴和儿子以及亲家母，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孙女出生了，我如愿当爷爷了。我的内心不禁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诗词，传宗接代，不仅仅是家里添丁加口，更是中国人的一种文化属性。人丁兴旺，是一个家族的期盼，也是一个民族壮大的内在元素。

我客居塞外几十年，从一个人，两个人，到三个人，风雨飘摇。如今儿子娶了媳妇，又给我生了孙女，家里一下子变成了五个人。我不仅仅有成就感，更有家庭壮大的幸福感。

临近中午，儿媳妇和孙女被护士从产房推了出来。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孙女的襁褓，看到孙女紧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小脸还没有顾得上清洗。她也许不知道，她已经来到人世间——这个她未知的、美好的、喧闹的世界。

是夜，我睡意全无。辛丑年，在这个自然灾害和疫情泛滥的年份，我的宝贝孙女出生了。孙女属牛，任劳任怨，塌实无华，也不错。冥冥中，这是命运的安排。但无论如何，谁又能不服从命运？谁又能不与命运奋力抗争呢？想着这些，我望着窗外遥远、深邃的夜空，释然了。

起名字我也琢磨了许久，起个什么名字呢？

我想，属牛的名字有草便有了福禄吉祥的意味。遂就上网查，看辞典，翻《诗经》找美好的字词。费尽周折，权衡再三，最后拟定名字就叫若萱，昵称萱萱。因为萱者，是葳蕤草木也，也是忘忧草的别称。有草无忧，何不美哉。加上姓氏，也是金木两行搭配，符合易经的规律。

彻夜难眠。名字有了，再为孙女做一首诗，也是爷爷送给孙女的第一份礼物，岂不是两全其美。《小孙女若萱降生喜记》便随之诞生了——

仲夏甘霖街市润，卯时啼嗓稚声新。

丑牛来到正佳季，小爱降临好绿茵。

陋室添丁欢喜至，凡家生女雅香氤。

日渐成长修聪慧，总有葳萱在近身。

几天后，萱萱出院了。妈妈喂护，月嫂悉心照料，全家人围绕左右，生怕孙女这个宝贝疙瘩受委屈。萱萱眼睛大大的，有时睡醒还会有双眼皮。腿长长的，会看的人说长大一定是个大个头。萱萱出生五斤八两，不属于胖小孩。

坐月子期间，萱萱的无论昼夜，就是吃奶、睡觉，啼哭更是少不了项目，好在不是身体问题，只是饥饿和睡眠的事情。每当萱萱一哭，整个房间都被她嘹亮的声音灌满了。好在，哄一哄、喂一喂，就偃旗息鼓了。

有了萱萱，内心有了牵挂。也才懂得隔辈亲的不可阻挡的亲情血脉的力量。与孩子不在一块住，倒也不远，老两口就经常去看看，帮助料理孩子的事务，如果哪天没去看看心里可真是放不下。

每次去看孙女，我照例是“孩霸”。抱着喂瓶奶，抱着逗乐呵，抱着哄睡熟。最难忘的是初次抱起萱萱后，他紧皱眉头地看着我，对我这个白发老头严肃审视，把大家都逗笑了。老伴拍下了哪个美好的瞬间，萱萱还是个很严肃的小孩呢。

俗话说：三翻，六坐，八爬。萱萱已经五个多月了，学会了翻身，虽然每次吭哧瘪肚，异常费劲，但总算学会了。自己翻过身，两只藕一样的小胳膊支起脑袋呜呜哇哇说一阵子，虽然哈喇子不停地流出，也是开心的样子。家人总是被萱萱萌萌的样子所感染。

现在萱萱的本领又长了不少。吐吐沫，撅小嘴嘴，脆声大笑……给家里增添了数不尽的欢快。

萱萱出生不到半年，我们爷俩也成了最亲的人。我或哄，或逗，或唱，或跳，都能逗得萱萱咧着没牙的小嘴巴笑。很多时候，我抱着萱萱睡觉了。她纤弱的小身体贴着我，我们的体温彼此依赖。她安静地睡着，小鼻子掀动着，响起轻微的呼吸。我感到了爷爷如山，能为萱萱伸出温暖的怀抱，能为萱萱遮风挡雨，能为萱萱牵手游玩。

想想都觉得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萱萱的开心，萱萱的快乐，每每让我感到这个小生命的亲近和内心的无限柔弱。

我知道，萱萱的未来刚开始。等待萱萱的是一场冗长的人生漫步。爷爷和家人一定永远陪伴萱萱快乐成长。也希望萱萱正如爷爷的词牌《水龙吟•辛丑年五月初七孙女出生小记 (苏轼体 词林正韵)所写——

青城仲夏甘霖密。小户添丁降喜。

啼声破晓，身形灵巧，黄毛写意。

羸弱孩婴，初临人间，懵萌乍起。

亮嗓始音娇，足登手舞，皆憨态、谁能比。

塞外花开十里。不争妍、独占清丽。

光阴可塑，诗心碧玉，慧聪表里。

从善如流，胸怀悲悯，待他如己。

历风霜雪雨，悲欢磨砺，凤翔天地。

萱萱，快乐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