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狼五

生日文/狼五不知不觉，竟然迈过了古稀的门槛。今天（辛丑年十月初六）是笔者七十岁的生日。“孩生日，娘苦日”。本来十月初一才是上坟的日子，可我没去（听娘说过，一个月不上两回坟），就为了能在生日这天，去看望久逝的爹娘。大雪初霁，寒潮继续，天很冷，路且滑。所以，一大早就没叫醒熟睡中的老伴儿了，独自推车出门，一路向西，朝着爹娘安息的地方。西北风呼呼地吹着，车轮子轻轻地转着，去官地矿的路已经修好，黑油油，平展展，路两旁的小破房也尽数拆除，真是旧貌换新颜了。骑到官地广场，就得推车爬坡了。一段沙石路，一段烂土路，坑坑洼洼，沟壑纵横，即便是助力单车也得推行。好在加电的“狼三”有“推行档”，它自己会走，你只要扶稳就行。离坟前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就已经没路了。只能凭借着记忆，在残雪覆盖的枯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奋力推行，拨开七横八竖时时拦路的荆棘，终于看到那座没有墓碑、已有整整40年的老坟，谁能知道在此处长眠的是什么人？只有他们的子孙知晓。坟头上，那三棵由“丧棒”成活的柳树，都有合抱之粗，长势喜人。初冬时节，它们将满身的树叶抖落在坟前，光溜溜、淡黄色的枝杈，仍然倔强地刺向苍穹。老坟四周挂着残雪的松柏，依然绿意盎然，亲切地守护着双亲。点上一柱从拉萨请回的红色藏香，压上黄白两色的坟头纸，插好美丽的纸花，再给老柳挂上在骑行活动中获得的奖牌，奉上昨晚亲手折的米老鼠（二老均属鼠），还给父亲点燃一支香烟，烧了几张50亿元的冥币，并叩问爹娘：“那边还真的需要钱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山巅之上，寂静无声，偶尔有不知名的山鸟飞过，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密林深处。父母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会颂经，就陪双亲念“南无阿弥陀佛”吧！我高声地念着，脑海中隐约响起娘那熟悉的颂经声，还有那一段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忘不了，小时候，家穷难买学校要求统一的白衬衫，娘借来样衣，比葫芦画瓢，连夜裁剪，一针一线，声声佛号，让我破泣为笑。忘不了，为躲避“上山下乡”我去铁建的那一天，娘站在送行的队伍里，那呆滞的目光，额前的乱发，大卡车走出老远了，回头看看，我的亲娘啊，还在原地呆呆地立着，一动不动。忘不了，那年的冬天，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爹为送一张招工表，搭送货的卡车一路颠簸亲赴深山，因不识路而困在古交街头，像一尊雪中的雕像，等着儿子的到来。忘不了，因违反基本国策生了二胎，工厂欲取消我的电大学籍，娘领看儿媳，抱着孙女，赶赴厂长家中苦苦哀求的身影。忘不了，在娘的晚年，我用三轮车驮着老娘，四处游玩，烧香拜佛，九旬老母那开心的笑音和路人的赞声。……一柱香的工夫，多少酸甜苦辣的悲欢往事打翻了心头的五味瓶，望着老坟，眼泪婆娑，仿佛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息，从腹中生成，那首我最喜欢唱，娘最喜欢听的《洪湖赤卫队》韩英唱的歌脱口而出：“娘的眼泪似水淌，点点洒在在儿的心上，满腹的话儿，不知从何讲，含着眼泪叫声娘，娘啊，啊啊啊……”我高声的唱着，在这寂静的山林，没有回声，没有掌声，没人能听得到。但我相信，爹娘能听得到，老柳能听得懂，我真的看见那指向蓝天的柳枝在风的摇曳下给我鼓掌……时至中午，向严慈磕头辞行，一路下坡，风驰电掣，心愿已了，格外舒心。有人说七十的生日不宜过，因此，我拒绝了儿女们的张罗。生日午餐，没要蛋糕，没点蜡烛，叫上老伴儿，带上好酒，去饭店要一碗红烧肉，点一碟凉拌菜，来两碗炝锅面，二人世界，七十生日，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晚上，还接到儿媳发来的贺寿红包。顺便打油：不知不觉古稀年，七十生日想慈颜。往事历历全在目，泪珠滴滴落坟前。有父有母有来路，无爹无娘无故园。生死循环命中定，来世相逢再团圆。 官地矿门口 由此上山 亡兄曾教书的中学 俯瞰矿区 傲立山巅 山间老树 洼地煤场 怪石嶙峋 老柳挂牌 美丽纸花 折纸老鼠 坟前小路 老柳问天 雪地野狼 透过密林的阳光 远眺城市 崭新的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