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年五六月份,从山下到山上,各色山花次第开放,那田头路边,到处便成了山花的世界。不消说那一道道一层层火红的朝天红,也不消说那一片片一湾湾娇艳的野芍药,光是那满山满坡有名字的和没名字的,粉的紫的黄的白的各色各样的细碎小花,已经给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山和湾,披上了七彩斑斓的花衣裳。那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山川大概是传说中的花仙子来到了人世间。穿行在田间小路或山前大道,伴着蝴蝶的飞舞和各色昆虫的鸣唱,合着花的香和青草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悠悠的山歌便情不自禁的在山川间飘过来,又飘过去。人们忘情的一边听着远处的歌,一边赶着脚下的路或者忙着手里的活,偶尔也手搭凉棚地应上一曲,四处的花儿便此起彼伏地唱了起来,那树梢草丛里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起来,鸣叫着落到了远处的草地里头不见了踪影。</p><p class="ql-block"> 装扮这山川田野的花草里边自然也少不了那山坡地里盛开的洋芋花。这洋芋花如同洋芋一样朴实无华,她不争不抢,不娇不艳,白的带点黄,紫的是淡淡的紫,黄的也是轻轻的一抹黄,每一朵花儿围着一点嫩嫩的鹅黄花蕊迎着阳光静静的开放。她没有牧丹花的富贵,也没有芍药花的艳丽,更没有梅花迎雪绽放的孤傲之气。她只是她,生长在泥土地里矮矮的枝头上,一簇一簇的连成一片,在大大小小的田地里忘情地盛开着,散发出几乎闻不到的淡淡的花香。</p><p class="ql-block"> 山地里的洋芋一般是交上三月才破土点种。种的早了容易遇上倒春寒,埋在土层里的洋芋籽儿会被冻坏。等到三月头上,趁着温润的春风,人们打开地窖,女人们把成堆的洋芋用专用的小刀切成洋芋种子。男人则带着孩子们把炜好的草山灰匀到田地里。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便赶着黄牛架起犁,锋利的铁铧翻起黄土层,草山灰也随之被翻进了田地,女人们左手臂上挎着一笼子洋芋种子,紧跟在犁地人后头,右手便一粒粒的将种子点在犁沟里。</p><p class="ql-block"> 三五天的光景,从山脚底到山顶上的坡地里都种上了洋芋,只等着一场及时的春雨来润泽。大约一周到十天的时日,那小苗子便会挤破土皮,钻出地面,迎着朝阳沐浴着春风生长起来。每隔十天半月,人们都要拿着锄头去洋芋地里松土除草,直到苗子长得枝叶繁茂,盖住了地面,那洋芋花也在不知不觉中盛开了。</p><p class="ql-block"> 据说洋芋可是一道国菜。它可以切丝切条切成块,也可以磨碎撵细揉成泥,可炖可煮可炒可烤,还可以擦成丝拌上白面加上干酸菜烙成饼,那做法吃法是举不甚举。在老家,一日三餐那可都是离不了洋芋的,少了洋芋的饭菜吃起来心里既不踏实,也吃不出家乡饭特有的香味了。那最好吃的是一种老品种的蓝皮洋芋,当然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山里的烧洋芋。在山里干活时,人们用柴火烧上一堆,等到吃晌午或者干活的间隙,从火堆里抛出一个来刮去烧焦的皮子,黄黄的散发着烧焦的香味,那既解馋又可以吃饱肚子,真是一举两得啊。</p><p class="ql-block"> 现如今,这满山坡地都开满了一簇簇的洋芋花,那淡淡的花香随清凉的山风飘散开来,合着各色的野花香融进了山川沟壑,正昭示着一个丰收的年景向我们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