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我们(十二)

姗姗来迟

<p class="ql-block">  这一篇的内容就像是从一块完整布料上剪下来的边边角角,虽然它们是零散的,但记忆中的这些碎片用时间的针脚拼凑起来,也能留下那些年属于我们的青春画面。</p> <p class="ql-block">  下农村后的第一个夏天,我们女知青收工回到宿后仍然会换上裙子。那时的农村,人们非常的封建和保守,女人是不能穿裙子的。幸亏我们不是落户在生产队,不然真会被人们的口水淹没。好在林场只有六七个师傅,他们的风言冷语对我们还构不成伤害。</p><p class="ql-block"> 一次,几个师傅又在对我们的裙子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公开挑衅说我们没穿内裤。一个女知青气急了,把裙子往上一掀,大声嚷道“你们看看,我有没有穿内裤!”那帮师傅哈哈大笑起来,女知青知道上当受骗了,气得满脸通红。</p> <p class="ql-block">(70年代流行的格子裙——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女寝室的房顶上有一个小天窗,晴天时,总有一束阳光从这里投射进来。在南方的梅雨季节,这束阳光简直成了我们的宝贝。</p><p class="ql-block"> 为了让太阳光发挥其作用,我们就在两个床头中间留出来一个空间;在空间上方连接了几根绳子;在两床之间的空处从上往下挂上一块塑料布作为门帘。一个私密的空间诞生了,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方便。女知青每月的生理期,我们清洗好的卫生带就晾晒在这里。在那个年代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城市,这种女性用品是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的,哪像现在的女性用品广告满天飞。</p><p class="ql-block"> 有次,场里几个师傅突然决定在我们房间开一个碰头会议。陈场长在我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随手拨开塑料门帘把头伸进去了,然后带着诡异的笑脸放下门帘。另外几个师傅问他笑什么,他一脸坏笑:“你们自己去看看嘛”。就这样,他们一个个怀着特有的好奇心把头探进去了……无以名状的羞耻感驱使我们几个女知青跑出了寝室,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贝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反正上面冒写名字,他们又不晓得是哪个的”。关键时刻,贝贝乐观的性格总能让我们转悲为喜。虽然这话有点自欺欺人,但确实让我们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从此,这个私密的空间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后来,师傅们还是有意无意地进入我们的寝室,让我们又急又气。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把塑料门帘扯下,索性成了一个公开的空间,用于阴雨天晾衣服。此举措后,天下太平。</p> <p class="ql-block">(南方农村的瓦房——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中期,农村已开始使用化肥了,但品种有限,种地基本上用的是有机肥。当年有机肥料主要有畜禽粪肥、饼肥、人粪等。“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是挂在农民嘴上的一句俗语。要想多打粮食就得多攒粪。所以生产队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备粪缸。农忙时节,知青分散到各生产队之前,场里师傅还调侃道:你们有屎尿就忍住,等到收工后回知青点再拉。</p><p class="ql-block"> 为了解决粪肥不足的问题,每年在冬季农闲的时间,队里就会开展积肥运动。社员们因地制宜地利用一切可造资源想尽一切办法搜集土肥,大队则利用我们教育局子女的身份,让我们回各自父母所在的中学去收集人粪。</p><p class="ql-block"> 一位知青对此有抵触情绪,嘟囔了一句“不是有化肥吗,为什么非要人粪?”他话音刚落便立马遭到了师傅的训斥:“ 我们只听过种庄稼冒巧,全凭屎尿;冒听过种庄稼冒巧,全凭化肥”。因为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所以不敢再反驳。</p><p class="ql-block"> 大队指派的任务,多数知青都不敢敷衍。我也让从不求人的父亲找了校领导求助。那天当学校为我们联系的粪车打开大门开时,我竟然像在执行一个神圣的使命,自豪感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当年,贝贝和场里的唐师傅还挑着粪桶进了城。当她回忆这段经历时,还是带着她那特有的乐观调侃道:“我是带着屎命感进城的”。</p> <p class="ql-block">(挑粪桶的农民——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下乡后的第一次双抢,我儿时的伙伴黄钢姐姐突然出现在我们知青点。那时的她,已经从“三线”的知青民工成为了浙江大学的工农兵学员。当年推荐上大学有一个硬性条件,必须下乡或当兵或当工人两年以上的。推荐的比例微乎其微,只有1%的机率。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完全是她自己干出来的。我原以为她是利用暑假来换个环境,体验一下与大学完全不一样的农村生活。真没想到,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始终与我们一起,下到生产队与社员同吃同劳动。我劝她不必这么辛苦,可以每天只干半天,或者休一天干一天,可她总是轻言细语地说“你做得,我就做得“。与我同在一个生产队的李杜私下感叹:“我真不明白双抢这样累这样苦,我想躲都躲不掉,她却找上门来”。</p><p class="ql-block"> 十天的朝夕相处,我突然重新认识了黄钢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严于律己的人。每天,她与我们一道赶在太阳升起前下田,在月光下又带着满身泥土回到知青点。看着她的皮肤一天天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看着她那张总是没有倦意的笑脸,让我对这位长我两岁半的儿时伙伴心存无限的敬意。</p> <p class="ql-block">(左起:姗姗、李杜、姗姗的妈妈、黄钢、贝贝)</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下了黄钢在田间劳动的身影;留下了黄钢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唯独没有记住那一年她是怎么来的,又是怎样离开的?四十五年前的一段往事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写到此,我突然惊喜地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不同时期,总有值得我去欣赏的人,总有值得我去珍藏的事! </p> <p class="ql-block">(左图:1975年黄钢在“三线建设中;右上图:黄钢志愿者服务满10年,获“荣誉志愿者”称号;右下图摄于2012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