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玉砌的长堤

杜鹃声声

下午骑车走长堤，给朋友送虞美人花种。

沿着长堤要走二十多公里，然后过桥到一小镇。这条路某年春天曾经走过，跟几个骑友。那时油菜花正开，一路鹅黄嫩绿，黄金天涯，长堤是移动的观景台，我喜欢居高临下不断变化的逶迤长堤。后来母亲去世了，北岸不再唱戏，河水还没有隔断两岸。

现在为了饮水安全，汉江上的好多渡口都停渡了，几十甚至几百年的老渡口一夜之间就停摆，两岸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两个世界。时代在前进，交通却倒退了！骑行大堤，眺望对岸，一怀悲情！

南水北调的配套工程是硬化汉江两岸大堤，以补偿临河而居的百姓，但硬化的只是部分，我今天就得走十多公里泥巴路。没打算遭遇什么风景，骑行长堤就图个安全清静。

但红蓼不允许我失望，也不允许我悲情，尤其是没有硬化的堤段，立冬改变了视野的格局。仿佛是一夜之间，堤坡上的红蓼全都开花了，白而带红，红而显殷，以粉红为主色，以羞涩为基调，寂寞的长堤，突然回到了豆蔻少年。

一根根，一簇簇，一片片，一望无涯。细小穗状的花，米粒一般，从下面开到顶，爆开的花羞涩雅致，不仔细看你会忽略。它们极其普通，难登大雅之堂，就跟临河而居的移民一样，它们就是大河儿女，相依共存。你以为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或者长堤不甘寂寞，特意涂脂抹粉，给秋一份鲜亮的馈赠。

泥泞坎坷的路，并不妨碍我与红蓼的拥抱，九曲蜿蜒的长堤，把粉妆玉砌的美色延伸到远方。我边走边拍，差点忘记了今天的本职工作。

我是怀着春的情义给朋友送花种，希望播种并收获更多的美丽，而红蓼比我做得更好，她们自力更生，自生自灭，自美其美，不期然地创造了秋天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