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脚下过

杜玉祥

我喜欢在飞机上航拍，之前为了保证安全飞机上不允许手机开机，有的航班甚至照相机也不允许用。现在手机可以使用飞行模式，相机更是随时可用。2000年，我们去厦门，回来的时候飞机经抚顺的上空，大伙房水库的大坝清晰呈现，＂让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几个大字被我拍下。与摄影爱好者们说起此事，开始有人竟不相信。抚顺还有一个标志性景点西露天矿和东露天矿天气好可以拍全景。地震前的九寨沟、玉龙雪山、兰州黄河、香港、台湾、新西兰等都曾拍摄过。2020年之前，去国外旅行的机会多，俄罗斯的河流湖泊森林覆盖面积特别壮观，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峡谷、雪山、盐湖印象深刻，作家程远在编辑南航《航空画报》时将我拍的照片选发一些。一次从南非回来，飞机上恰巧看到了我拍的照片和文字，我们一行的朋友们就很兴奋，空乘人员额外关照，提供了红酒、啤酒。数据显示近期我已经飞了三十多万公里，三十八座城市。凭心而论，令我满意的航拍照片并不多。这次海口之行计划是十天，没有想到三天即返。海口零上二十五度，沈阳零下四度，东北暴雪天气准时到来，在海口一天却是冲凉两次，大汗淋漓中收到沈阳机场关闭十小时的消息比较紧张，担心航班延误或取消。更令人紧张的是关于疫情的信息，到了美兰机场开始要核酸检测。在海口一家医院核酸检测是超级复杂的，家里这边身份证、手机号一报立即就检。海口的这个医院需要六步，排队挂号，排队分诊、排队等医生处置、排队交款、排队贴码然后再去做核酸检测，健康人与各类患者混在一起，漫长的等待中提心吊胆。在机场被告知要做核酸检测，登机时间仍准时无误。从海口起飞后立即进入云雾之中，十几分中后，云的缝隙中隐约看见房舍田园，大约在广西境内便是一片晴空，漓江，刘三姐门前的那条河，地图上的航线与这条河流重合。空中看圆尖的山峰像是一片粮仓，这就是甲天下的桂林山水？途中经过了一大片湖泊，当然，凭着手机的效果只能拍个大概。飞行高度的原因，用相机拍也是不够清晰。一小时后，开始见到峰头有雪的高山，从春夏，进入秋冬。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何况是从南到北的大跨度。黄土高原，雪后的梯田，一会儿录像，一会儿拍照，不时地判断飞机正在经过哪里。能够准确辨识的就是大运河了。临行前抚顺作家程奎老师将他执笔的《乾隆与大运河》一书相送，这时再经过大运河感觉不同。飞机沿海飞行，经过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先生的家乡乐亭，抚顺文史专家卢然在一篇文章里提到过这里，李大钊之孙、七一奖章获得者李宏塔先生四个月前一起在抚顺参加了建党百年活动，耳边又响起那首令人心潮澎湃的歌曲。北戴河、秦皇岛、山海关，我在高空中边拍边寻找，奢望能够拍到雪后的长城。浮光跃金的水面隐去，突兀的山峰接踵而来，正待准备拍摄，厚厚的云层将一切都覆盖起来。这时飞机广播预报四十分钟着陆，一直到着陆前的时候才看到白雪皑皑的地面。飞机停稳，廊桥冻住，从机场到家三十公里，开车两个小时，真是大雪封路。此次空中四个小时，从鸟语花香到朔风暴雪，越过千山万水，航拍我的大中国，准备的餐食都没来得及吃，真正的欢快之旅。 日月涉水谋篇（组诗） 李松涛 华夏心事 “汨”字因那一躯之横，乃成“泪”！《离骚》尾句的辙口，轰然涌出公元前的汤汤大水——屈味的大水！原体的大水！遂有多情鸥鸟紧贴汨罗江面，衔凄清楚音翻飞；遂有八方岸人，怀华夏心事上下求索，于露湿的端午，素手采艾折苇。年年，岁岁……传承中世代普及的粽子，如今，正通过我不惑的肠胃。千秋墨香，化三餐营养，哺一世骨气，足令仅存的良知割舍一回——倘若风雨长途路断足前，消瘦的韵律遍求无为，我，将再次确认液冢的深度，引身完成一次追随——率绝尘的灵魂，归位！ 日月涉水谋篇 有两个字，格言般明亮，有两个字，警句般轰响，——母亲！南方称妈，北方呼娘，波光中，她的另一个名字叫：长江！神州最长的掌纹——标示千古兴亡。为东方大地文身，为哺育而驰誉流芳。多少人文经典，多少青史华章。水源为乳，乃一方文明的四季口粮。时光解事，日月涉水谋篇，岸即华夏故乡。长流之水，远行之水，滋养了几多美谈？几多梦想？人河同脉，人河共远，都晓：污水只能绘地狱，清流才可画天堂……文明延展，由谁担纲？简说：汉字之“人”——5464公里的一撇是黄河，6300公里的一捺是长江…… 所谓长江 所谓长江，就是一条大河！——这里的“大”，乃一种仰卧的巍峨。——而“河”，则是灌溉了埃及文明的尼罗河的“河”，滋润了印度文明的恒河的“河”……“河”的发音，同——合情合理合法的“合”，亦同和平的“和”、和谐的“和”，还同如何的“何”、奈何的“何”……只要讨论河，议者心中便须有舵——万古千秋碧流、清波，春光、秋色，涤荡两岸乡愁，浇灌渔米欢歌。大河，虽龄高人类，但非遗产、余墨——奔腾流淌的豪兴，仍是民族向海的依托。哦哦！行楷体的大河、仿宋体的大河、魏碑体的大河、隶书体的大河，汹涌出神州春秋的平平仄仄，清清浊浊……所谓长江，就是一股血脉，一根经络——上自远古，下至未来，而这中间的时时刻刻，都连着华夏心窝…… 东北下雪了下大暴雪 我用两个时辰跨越南北，海棠湾充沛的阳光装在行囊，四季分明的画卷徐徐展开，层云向后翻腾分娩出清雪飞扬，雪赶走了雨，洁白的符号塞满季节的诗行。风越发低沉，枯萎的草木现出更苍老模样，大雪封门三尺，将没有尽兴的绿意制成了标本，满目都是搁浅的水，迎面而来是彻骨的凉。被雾霾刷屏的城市接受一场干洗，所有的路口都堆着山一样的雪，所有的山都在雪中彼此眺望。大雪淹没不了炊烟，淹没不了浓浓的高梁酒香。东北下雪了下大暴雪，我从花团锦簇的南方回到北方，奔赴一场雪的狂欢，这个完整的季节不可忽略遗忘，就像人生喜恕哀乐不能缩写，读懂雪花给大地的留言，就读懂了北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