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流水》——札记

肥饼蚁

（老妈于九七医院普外科 2021.11.4）

一、如家的病房

　　老妈昨天出院了。

几个月来，老妈病情反复，住院、出院频繁，状态震荡向下。我真想使出洪荒之力，助老妈挺住，然而却力乏术竭，躁得我是心神不定。一时自觉心脏发慌、搏起吃力，身体还偶有悬空感。

这是一种无能的生理表现。

　　令人略感欣慰的是老妈怜悯于我们，在她如演戏般地刺激了每个人的神经后，便颤颤巍巍、趔趔趄趄地“阶段性康复”，让你也有忙碌之后的“阶段性休整”。这个相对稳定期不会太长，多则一、两个月，少则一周、甚至一天，住院、出院地周而复始。她从容地导演着一幕幕哄着大家坐过山车的游戏——尽管是痛苦、焦虑、无奈的游戏。

　　所以，九七医院普外科的病房几乎就是她老人家的“如家”旅店，宽敞明亮、冬暖夏凉。有一百个身份、一百种病因的室友，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还有一群群的白衣天使喊着“魏奶奶”地飞来绕去。还有长达60米的东西向大走廊，当她穿戴整洁考究、危襟正坐在轮椅上遛弯时，目及物人，都比在自己的那个家新鲜、有趣，视野更开阔，人物更靓丽。久而久之，在这里，她熟悉了，我们也熟悉了，医护更熟悉了，相互的。老妈去那里也算是“轻车熟路”、“宾至如归”。22次的住院，这个记录只有她自己挑战自己，我们都是忠诚的陪练。

二、夜•雨声•身旁的老妈

　　雨声，只是雨声，无电闪雷鸣。即使哗哗作响，也带着佛系的安静。顺墙流下，墙湿了，顺窗流下，窗湿了。凉风收缩了身躯，钻过窗隙，优化了自然的声音，送来了别样的雨声。隔着纱网的玻璃，灰蒙蒙的、昏暗如晦。天空如洞，路灯反射到低矮的云层，高大的杉树剪影在微微摇晃，难觅清晰。

雨点声，无序中有序地，带着散乱的节奏，噼啪噼啪… …老妈床头的液晶病员信息牌，长明着，一眼不眨。儿时的彩色窗纸被雨水打了，噼啪噼啪… …是十响一咕咚的大钢鞭，是一块零一分一包的小鞭，红红的，那么诱人。

老妈不给我买鞭炮。

　　听力又回到了雨声，乱成混合的交响，衰减得听不出各个声部。不，是小曲儿，是小夜曲！夜半，自做的矿石收音机，忽隐忽现的外国电台，断续的靡靡之音。

老妈不给我买电位器配件。

雨还在下，噼啪噼啪… …伸展的手臂被温暖了一下，老妈在给我戴一块手表，上学了，成人了。雨声小了，化成了浓雾，用手一攥能挤出水的浓雾。那是华山的夜宿，寒云冷露，紫气藏于东，山高水不长。

我的钱包里有老妈的照片。

窗外的雨想停了，原来是一个叫牡丹的女孩，没有打伞，向着我跑来，塑料凉鞋“啪啪”打着地，长睫毛的大眼睛看着我。那是东北电力学院附小的事了。

老妈给我做的米饭炒土豆。

下半夜醒来，雨声又来了。嗅到一股“丝、丝”的凉气，想辗转再睡而不能， 正是单身思念伴侣的情境。 这个雨声恰如其分，大了会纷扰，小了构不成气氛，和身体固有的频率相和谐。粒子在抖动发热，几近内燃。闻雨的鼻子，敏感的皮肤，潮湿的蚊帐，和年轻另一半的缱绻缠绵，不知道什么是地老天荒。半睡半醒… …

唯独这里缺席了老妈。

雨不歇，枕长夜，眼睛一会潮热一会干涸，滴两滴左氧。外面下雨，眼前下雨，心雨无实眠。

老妈睡正酣。

（多想老妈还是胖胖的，身有积蓄）

三、往返医院的路

　　有人说医院是个晦气的地方，大都避犹不及。是的，有一阵看见那个“九七”大门，真有要吐的感觉。

九七医院和我家，一头在城东，一头在城西，15站，单程50分钟。这条路，几年来我来回不下百趟。老妈住院期间，虽说有保姆，但即使不陪床，我差不多每天也要探望一下老妈。也许有其它的事情，比如要和医护沟通等等，但主要是不走这一趟，这心一天沉不下。

坐在行驶的公交车上，总有点烦躁和抑郁的感觉。踏进车门，就仿佛迈进了医院的大门。窗外那移动的景物，无聊而缺乏引力。当年，老妈也曾奔波在这条路上，那条线有几个热点，吸引着她们一帮老太太。比如彭城路的商业中心，还有琳琅满目、物美价廉的宣武市场。每次去，从吃的到用的，她们都是欢喜地满载而归，有时一天跑两趟都不嫌累。

在这条路上，老妈曾经以站立的姿势来去自如，到后来坐了轮椅，再到后来便是躺在担架上了，在闭闷的救护车里。”嗷嗷”叫的警笛强烈地暗示着体重已由150斤降到70斤、被安全带固定着的老妈——她不能故地重游了！给她带来最大满足和乐趣的“购物天堂”，从此永别。车窗玻璃隔出的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世界！一个富于变化的大千世界，留在现实那里；一个即将固封的黑暗世界，在远方等待。老妈心里明镜似的，但她不说。

（载着老妈的救护车行驶在这条路上）

　　如今我透过车窗，替床上的老妈再欣赏一遍路边的风景，那闪过的林林总总，却大变其样了，高楼、地铁、公园、绿地… …物非人也变，这就是时间。

我有心望向窗外，就算是为老妈，也为豁然自己，去扫描路边的风景，去印证和存储美好。美好总是富含油腻，漂浮在纷乱芜杂事物的顶端，不是因为她的轻飘，而在于她向上的力量。你看，扑面而来的是什么？云龙山、户部山、云龙公园、博物馆… …久远的浓郁，近前的芬芳，于我是千万个牛顿的引力，将消沉和枯萎摧毁。

四、灯•风声•梦里的老妈

灯，

不知道自己的流明，

只知道自己不亮即死亡。

流明是给它的定义，

拉下电闸不是无情。

没有长明的灯，

如果有那便是太阳，

只有太阳是永恒。

灯就是灯，

不能和太阳媲美，

闸拉下即死亡。

风，

穿过纱窗，

被过滤了尘嚣，

似少女微湿的肌肤，

撩起我神经的敏感。

与哗哗的雨做伴，

“滋滋”地摩擦着玻璃，

催雨水沿窗框流下，

如美女的湿润的秀发，

透着植物般的清气。

没有闪电和雷声，

只有你陪着哗哗作响的雨，

一种透凉的冷峻在周身。

我故意让黑夜掏空自己，

让风填充我的胸膛，

刷新一下我的浅薄和懦弱 ，

吹净即粗俗又渺小的沉渣，

镀满平静、坦然、笃定和淡泊。

… …

风仍在刮着，

满世界寻找着厕所。

风仍在刮着，

浑身打着寒颤。

褥下似有尿遗，

又该挨骂了！

… …

老妈给我盖上了被子。

五、治疗记录

　　为了掌握、分析病情，七、八年来为老妈的治疗情况做了简捷的记录，其中包含了22次的住院。老妈是部队大院里有名的老病号，年轻时就疾病缠身，多个器官摘除，包括子宫附件、甲状腺体、胆囊和左肾。但到老了，拿住她的顽疾却是胆总管结石阻塞。这个病一旦发作，便诱发胰腺炎和肝功能损害，次次凶险。相反，老妈没有心脑血管、糖尿和高血压等疾病，这也是她十几次勇闯鬼门关的本钱。

截取近几个月的记录情况，包括发病、住院、出院时间，病情概况，主治医生、用药、治疗过程及特殊情况等：

（护士站系统里的用药情况）

… …

第十八次住院

6.17老妈发热住院。赴徐州。胆管炎+胰腺炎+肝损。医生张文明，病危 。磺苄西林、左氧谷胱甘肽 、异甘草酸镁、多烯磷脂酰胆碱。6.30出院。

第十九次住院

7.1住院，发热38.1℃，胆管炎+肝损。医生冯欢，病危。磺苄西林、盐酸屈他维林（解劲挛）、谷胱甘肽。7.2上午营养液，滴速30。加一瓶250ml葡萄糖。7.7停抗生素。7.10输液全停。期间体温36.8～37.0。 有一次肚子不适，没做化验。7.21化验三项炎症指标正常（超敏C由10降到正常）。做ERCP取石手术评估，风险太大。7.22出院。7.24 返青。

第二十次住院

8.23发热住院。次日赴徐州。医生李磊，病危。胆管炎+胰腺炎+肝损。血淀粉酶1300，脂肪酶6100，谷丙谷草转氨酶340、860，超敏C91。头孢地嗪、依替米星、谷胱甘肽、舒肝宁、多烯磷脂酰胆碱、奥美拉唑。生长抑素副作用引起亢奋两天不睡，8.27号自拔鼻肠管。8.29号插管50分钟，显影剂多，腹泻。9.8出院 。

第二十一次住院

9.15凌晨6点住院，38.5℃。医生李磊，病危。中性82，超敏C10，血淀粉酶—，白细胞—。胆管炎+肝损。体温第三天正常。李用药不多，头孢地嗪、奥美拉唑、谷胱甘肽 、多烯磷脂酰胆碱。没有使用泵生长抑素（这次无亢奋）。9.23出院。在家体温36.3～36.8℃。9.28回青。

第二十二次住院

9.30下午发热，入院。10.2赴徐州。医生张健，病危。胆总管+胰腺炎+肝损。

10.9晚复发，肚子疼，38.3℃ 。血淀粉酶正常，转氨酶高。体温转而36.9～37.0℃。10.12晚肚子不适，37℃，多日不大便痉挛。10.13 磺苄西林替代头孢地嗪（三次住院都用头孢地嗪）。10.17停针磺苄西林。10.24 复发，38.0℃ 胰腺炎+肝损。美洛西林、艾司奥美、异甘草酸镁、谷胱甘肽，生长抑素奥曲肽剂量减半（没出现明显亢奋）10.26进营养液，下午停奥曲肽。11.1停针。11.6出院。

六、我和老妈

（熟睡的老妈）

　　病房永远是有光的，即使黑夜，护士要查房交班，重病号要救治，床前灯和走廊灯是不灭的。光总给人带来希望和温暖，黑暗带来的是孤独和恐惧。病房是千方百计让人生地方，也是想生的人最后的归宿。

（护士站不熄的灯光）

　　但凡老妈夜里有动静，我就得起来看看。她不愿有求于人，特别是怕累着孩子。有一次她说：“你别起来了，你躺在那就行，我看着你就知足了。”

老妈半夜要撒尿、鼻肠管冲水和翻身，她看见你没披衣服，就会说：“这天不穿衣服哪行？冻着你！”她难道没考虑这是夏天吗？

尿尿时，当尿盆放在床上后，她就督促着你回床上躺着：“去！挺冷的在那站着干嘛？冻着你，我慢着呢，仰壳尿不出来，等尿完我叫你！”

中午我躺在床上嫌热不盖被，这还得了？老妈非催着你盖被不可，没办法，盖个衬衣意思意思，她才罢休。

那天冷不丁对测血压的护士神秘地说：“这是我儿子，我的宝贝疙瘩。”说得我不好意思。真逗，我都多大了！话又说回来，小时候，咱家的脏活累活，劈柴砸煤挖菜窖，砌墙垒窝扎栅栏，种菜养兔采蘑菇，装箱打包忙搬家…你老人家多会儿让我姐干过？不都是我干？还宝贝疙瘩呢！

（与老妈的千里之吻）

　　晚上，老妈总问我睡在哪里，如果睡在没有病号的空床上，就说“那好！”她知道睡床肯定比睡在折叠椅上舒服。

老妈两年来都是鼻肠管给营养液，没有经口进食，她渴望久违的饭香，用嘴咀嚼是她梦里的奢侈。但今生今世恐难实现了。所以当她面吃饭很不人道，我三顿饭都要避开她。偶尔侧头和她对视，老妈都是很理解的点点头。她知道不能接触油腻，但又说，我吃口馒头怕啥？有时候，她模糊地看见我在吃馒头，就问：“你吃的是包子吧？”我只好说：“是的，肉馅的。”老妈不吱声了。

老妈问的最多的就是：“你今年多大了？”我用手指比划个“6”和“1”，“嗯，61了。”我说：“挺大了吧？”“大什么大！不大！”接着说：“我脑子完了，记不住你们的生日了，你们自己记好了吧！”

每天早上踏进病房的门，她都会问“从哪来？”我说：“从家来！”“哪个家？”她印象我可能从山东来，“从干休所！”我说。“嗯，家里都有谁？”“有你老头、大姐、姐夫！”“好！你大姐和国良能干，七十岁了不容易！”

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医院，“消毒了吗？”这句话一天要问好多遍，“消了！老妈。”“谁消的？”… …还有“锁门”、“挂窗帘”都是必查项。

（老妈在医院没戴花镜自己剪的指甲。手和眼是目前老妈仅存的两个好部件，其它的… …）

　　老妈体恤我，是在她的骨血里。只要我提要求，咬着牙她也要配合。鼻饲管打营养液，要防止反灌到胃，否则会诱发胰腺炎。床要搞成坡度，她老人家会总往下滑，所以，每次撒尿、翻身，都要往上搬老妈。保姆庄户出身，双手一抱、腰部一挺就送上去了，我力量虽有，但暗藏双侧椎弓骨崩裂的腰伤，不允许采用这个姿势。只好让老妈双手抱着我脖子，我用左手搂着她的脊背，右手支撑床铺，左膝盖半跪于床，稍一较力，老妈便轻松到位。当我喊着“一、二、三”时，老妈微笑着，嘴“嗯”了一声也在暗自加力，干瘪的双手十指交叉，把我的脖子牢牢地勾着，脸贴着脸，眼望着眼，老妈的气息很是温热。五年前老妈还是一百四、五十斤，现在只有七十斤了。我的手上轻了，心却酸楚而沉重。

（洗漱一丝不苟）

七、与科主任的谈话

　　几年前陪老妈住进普外科时，就对牛主任有早有耳闻。他五十岁出头，医学博士，技术一流。为老妈的病情我总找他请教和沟通。他目光友善、耐心诚恳，讲话语速不快，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几乎每天一早，他就来到科里，挨个病房转。晚上七、八点，也常看到他的身影，休息日也不例外。我看他比别的年轻医生勤奋和负责。

　　那一天的话题是由ERCP手术评估引起，后来就聊了好多。

牛主任说，老太太这个特殊的病，如果不做ERCP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自然就发作频繁，直至身体消耗殆尽，出现并发症，那时候人就很危险了。经验和职业特点让他不避讳谈老太太还能支撑多久。

去年始，他就多次提醒我做好最坏的准备，因为老人岁数大、体质弱，机体几乎没有能量和本钱抗击一次次重疾的来袭。但老妈从春天到秋天，从去年到今年，一路如履薄冰、步步惊险地还是走过来了，除了仰仗于医生，也归功于她自身意志的强大。

牛主任直白地问我，老太太到最后需要进行什么样的抢救？比如，人工呼吸？我说不。因为那样老太太的肋骨可能抗击不了压力而骨折。那些插管呢？我说只是为了延续几天的生命而做的操作都可以不要。那你能接受哪些常规的措施呢？我说最基本的就行，只要最大限度地减少老人的痛苦。当生无期望时，放下是个理智和人性的选择。

牛主任例举了他躺在床上八、九年的老主任，最后还是因为胆总管结石出现黄疸，不得不采取ERCP手术，但遗憾因为出血最终还是走了。我问，如果胆管结石阻塞出现黄疸无法解决，病人的生命能维持几天？主任说也就一周吧！我想像这也许是我老妈最后时刻的一种情形。能把事情想到最坏不是坏事，能把话聊到这份上还是有价值的。

牛主任感慨他老主任的夫人，多年如一日在病房里陪伴着老伴，没有雇佣护工，万苦千辛，丢失了自己的生活。一家人也是牵连很大。

接着，话锋一转对我说，我觉得你对老太太的关注和投入过大。你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既然把老太太送进住院，就要相信医院和医生是负责的，他们的手段和方法差别不大，都是按照规范治疗的。比如，不一定老太太住院，你都要从山东赶过来，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做专业的事，大可不必处处过问，你也可以稍微松弛一些。

听到这样的话，暖心之余，我也察觉到主任没有说透的暗语。既然是主任点到了，我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老妈近十几次住院，由于岁数太大，体质虚弱，病情表现严重，基本都下了病危。所以我不得不加倍关注和操心，就怕哪点出现闪失而追悔莫及。有不明白的事情就去咨询医护，甚至参与治疗方案、用药中。我尽管缺乏专业性，但作为家属掌控病情我认为是必要的。有时向医护介绍或强调老妈的病情特点，有利于老妈的治疗和康复，因为每次住院都是由生熟不一的医生接诊，真不能太放心。

牛主任问我可否考虑换科治疗？我说，我已经咨询了消化科，如果不做ERCP，两个科室的方法手段大同小异，无非是抗炎、护肝护胃、补充电解质和实施生长抑素等，既然我老妈二十多次住在这里，医护都熟悉了，也算有缘，所以，我老妈就不动了，就在这儿走完她的漫漫人生之路吧。我接着又说，希望老妈能走到明年。牛主任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八、月月的歌谣

（蝴蝶般的月月）

蚊子蚊子，你别咬我，

我是一个穷光蛋。

蚊子蚊子，你咬他吧，

他是一个大坏蛋！

嗡嗡嗡嗡，别追我啦，

我是一个小瘦子，

嗡嗡嗡嗡，你追他吧，

他是一个大胖子！

这是那一天我给我的外孙女小月月编的儿歌，她套上她习惯的曲调、踩着欢快的节奏、高兴地唱个不停，因为里面有滑稽可笑的内容。小孩子就是这样，好玩、好笑的都感兴趣。她的那个淘气样和兴奋劲，一下子让我松弛了不少。

是的，如果你让小月月规规矩矩去练个舞蹈、弹个琴，五分钟她都坐不住。谁都想生活在无忧无虑中，谁都想没压力、天天轻松和快乐，这在现实的成人的世界中难以寻觅。但我能从孩子身上发现了与生俱来的、最单纯的快乐，我也会跟着愉悦。

有的时候，正逢焦虑和疲惫的双杀峰期，那个状态就叫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但听一声月月稚嫩的童音，看一眼月月玲珑的身影，那一会儿，来自于小精灵的活力立马就感染到你，使你动力有加，“神马”当即就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月给老妈取名“花太太”——只为服饰花哨点）

　　月月像是希望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描绘和召唤着未来，她能送她的太太去更遥远的地方吗？小精灵的魔力会让太太的旅途不会太孤单和颠簸。

九、自我否定… …之否定

　　赏识教育，是近几十年才流行的名词和社会的共识，意思是，这人呐，你越表扬他、抬举他，他越发积极，进而焕发出更大的能量。可我小的时候，老妈就没太待见我，几乎听不到对我的赞美，也许我本身也没有可赞美的地方。可她看到你行事稍有偏颇、行为略有不端时，立马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育。到后来她老人家都说：“是我把你们管得太严了，一个个都不敢闯！”

我这辈子，冲劲和魄力似乎躲在老妈的阴影之中，没有淋漓尽致展现于世，就是给我“快刀斩乱麻”的“刀”，我也不具备相应的手力。但对老妈的逆反让我也有过执拗，不惧上，敢和大孩子拼。喜欢探知究竟，沉浸于情结，有点韧劲，时有拘泥，偶有不切合实际，总之，基本还是老妈塑造的那块原始坯子。

几年来，经历了老妈病房的进进出出，倍感我个人的能力越来不济，什么是天意？不可抗拒的都是天意。焦虑和痛苦的放大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随之刮来的是一大片鸡毛，除了两个老人，夫人、孩子、姐妹… …都成了用手掰不开、理不清的麻团？对老人的顺从和耐心，对妻子的宽容和谅解，对女儿的关注和关心，对友情的维系和重视，对生活中的懒惰和放任，对修养的疏忽和摈弃… …合众起来加重了我的自责和无解。我也感觉这是病态式的放大，本是不太起眼的、可以化轻化解的包袱，却成了自我加固的锁套，我投降了我的无能。

有人天然大气，腹可行船，人前是朗朗的笑声，身后是淡淡的轻风，处波澜不惊，势运亨通。这是我一辈子学不来、也求不得的。想作为而不可为时，要自律而无法节制时，焦虑、焦躁、烦躁、烦心是封杀不住的。在我尚有可用的韧性和理智时，在我暂且知道我的需要时，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对于我这就够了。结果暂且不重要，个人的能力和上帝的助力暂且也不重要。但看不清、想不清关键的问题，无论喝了什么样的“鸡汤”都会随尿而出！

　　放下不是放弃，解脱不是逃脱。给自己闪开个口子，就像围棋的气眼，方可凭借一隅，求得喘息。气还在，活可期。

十、生与死

　　病房里最悲伤、最黑暗的一幕，无非是见历死亡。每次陪老妈住院，差不多都目睹过了这个令人压抑的、生离死别的场面。

现代人特别是现代都市人在亲人离开之际，大都是相对安静地压抑着、节制着，阵阵的抽泣让悲伤从容而有尊严地流泄出来，悲者和逝者在这恰如其分的空间和时间里，做最后的诀别。地处中原大地的古城徐州，相较于年轻的新兴城市青岛，其丧葬风俗自古浓郁、礼数繁杂。但如今，从简克制和从容低调正逐渐流行，特别是城里人，表现出群体性的一种约定成熟，这应该是时代的变迁和进步。当那一时刻来临，我几乎没有看到医院走廊里悲天恸地的潮水和撕心裂肺的号啕，亲人们、乡亲们、朋友们都很有秩序、都比较安静地维系着沉痛的氛围，祈盼亡者的灵魂早早安息，希望最至亲的人早日摆脱痛苦。

生，来自于母亲，婴儿无知，懵懵懂懂来到世间，千篇一律，简简单单。医生的一个巴掌，是要拍出婴儿的第一口喘气，然后这小不点就如初升的太阳，蓬勃而起，再然后就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向死亡。死则不同，那是千变万化的。临死的成人都有着丰富的世界观，浮想联翩，欲罢不能。医生都是在一大堆高级设备应用失败后，无奈地等候那个人的最后气绝。当然，上述仅仅是比较常规的死法之一。

　　生，是不起眼的，有谁能记得住自己出生的经历？所以，当事人可以忽略这一事件。死则是万众瞩目、自己深切感知的事。即便是一瞬的死法，当局者也是明白那一瞬。所以，死的预期和等待最让人不堪，甚至让人恐惧。我们抛开“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分类，不鄙视苟且偷生的败类，不可怜求生无果、求死不能的同类，仅仅就即将跨步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类来说，不管是多么痛苦的死法，或是多么修炼到家的临终，有了“尊重”二字就已经足够。死不是哪一个人的选择和被选择，而是命运安排。尊重死亡，就是敬畏命运之神。人生不是轮回，人生是单向的，是两点一线的起始。人来了，怎么都是一辈子。

十一、孝道无国标

　　孝道，源于中国，推而广之，在国内国外、古代现代，真的放之四海而皆准吗？且不说各种思潮、各种门派、各种理论，全都冠冕堂皇，就连自家亲戚、左邻右舍也都是各执一词。官媒自媒更是百花齐放、千里飘香。所以我怀疑甚至认为“孝道”是无国标的。

“善事父母为孝”，是子女对父母慈爱的一种回报。但我觉得不能由于它在中国历史中的周正和光芒，而绑架作为子女或晚辈的每一个个体。

不是说我阅尽了人间冷暖，而是来自于我粗浅和直白的体验。医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窗口，你可以在这里尽揽风情，也可以找到些许答案。我的领悟是，“孝道”即子女有心就行，尽力就好，因为每个人的能力、境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有十分力，贡献了七分就很好了。贡献了三分也说的过去。贡献一分，那定是身不由己 。只要不是主观上的退避三舍 ，就情有可原。

侍奉老的，不仅在投医问药、屋里床前、熬夜耗神上，他们衰老的大脑、变异的性格、沟通的障碍，才是折磨家人、虐心家人的一种考验。我觉得“久病床前无孝子”是客观的，是需要重视或默认的现实。而“论心不论迹”之说是智慧的解答，是人性的善良台阶。正如一家人，在照顾老人的事情上，人人没有推诿，也不必计较贡献的分值，而是各司其职，各自发挥特长，这个系统在这个节骨眼上相对运转正常，直到完成它的使命。这是一个家庭最末端的历史使命。从此家便不在。

我感叹有老丈人死在了自己女婿的怀里，有婆婆死在了自己儿媳妇的怀里。可以判断，这样的翁婿关系和婆媳关系错不到哪里去。我的同学和朋友里就有这样的女婿和儿媳。这只是外姓人的所为，这个家也错不到哪里去。这只是一个特殊的场景，无需参照和对比。但侍奉老人确实是一个漫长又复杂的工程，一家一个样，尽善尽美只是个理想的终极图画。还是那句话，不能一概而论，“孝道”无国标。

十二、病房的那些事

　　老妈住了二十多次普外科，所见所闻甚多，我也耳融目染不少。但每件事不一定都和病情有关。

普外科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住着一位八十多岁植物老人，他曾是这个科的老主任，躺下有七、八年了。陪着他的是他的老伴，一位将近八十岁、干净利落、满口浓郁苏北话的老阿姨。这么多年不雇护工，一直是她在照顾着老伴。有几次路过老阿姨的病房，我就进去和她聊聊天，她显得很高兴，很健谈。七、八年如一日，陪着个植物人，吃喝拉撒、做饭洗涮，都由她一人操持，还有老伴的平常及特殊的处置，她得有多劳累、多寂寞。今年的十月份，老伴走了。传说，她却一下子不习惯没有伺候老伴的生活。

　　有位十二军老干部家属，八十七岁了，胆管炎手术。这位阿姨大前年进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和我老妈隔床拉着话。让人称赞的是她九十多岁的老伴，隔三差五就来医院看她，比子女还勤。还没进病房门，就听见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每次都拉着老婆子的手表扬她恢复得好，鼓励她战胜疾病。还跟我说，这是他的好老伴。满屋子都是他的大嗓门，可他却听不进别人的讲话，因为老爷子耳朵太聋了。直到今年春天，这位阿姨病重，子女这才守在身边，连在香港躲避疫情的大儿子也露面了。老爷子可能是身体原因，出现次数并不多，来了尽管一如既往的嘘寒问暖，但明显感觉出衰老和消沉。连续昏迷了几天后，老阿姨还是走了。不知道老爷子心里有多难受。

普外科的监护室，大都是重症急症病人，以外伤为多，很多手术后的重病号也都要经过那里观察过渡。有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哥，住进来快两个月了，没有意识，各项指标都不好，危在旦夕。夫人就守在旁边，住在科里给家属临时安置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月。她虽有一儿一女，可她坚决不用，说孩子工作那么累，不能分心，有她陪着就够了。她成天大唱革命歌曲，声音甜美，感情饱满。她背诵毛主席语录、诗词，激情豪迈。她知识挺丰富、爱天南海北地扯，很是乐观。那天下雨，我忘了带伞，她把雨伞借给了我，说老头子状态这几天不好，晚上得盯紧点，不回家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到医院还她的伞，护士说她老伴夜里走了，她回家处理后事了。她第二天要结账，我们电话相约在科里走廊见面。她的状态除了疲惫之外，再没有异样，她说老伴走她没掉一滴泪。她的儿子就在她身后，这是我在医院十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儿子。

　　老妈住院，放心不下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老伴。她每天都要打听“你爸咋样？”看到视频里有老伴，就飞吻没个完。当老头去病房看望老太太时，场面有些滑稽，整的都是慰问的仪式感，可老太太还挺享受。在家他俩可以打扑克，在医院也有机会，赶在我爸也住院——这老两口选择玩牌的地方不太合适吧！

（老爸探望老妈）

　　有一个小伙子，二十一、二岁，装着车时被重物撞了一下头，当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第二天就昏迷了。来到医院诊断是脑出血，做了开颅手术，但一直没有苏醒。老板开始还提供医疗费，后来窟窿太大，也供不上了。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一家三口，驻扎在医院，开灶做饭，守着这个孩子，天天盼着他能早点醒来。我老妈那阵进出医院两次，前后间隔有两、三个月，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还在坚持在监护室。小伙子爸爸说，这孩子很聪明，也很懂事，是他的希望，就是命太苦，他还是个处男呢，怎能就这样睡着？我这当爹的说啥也不会放弃。

　　徐州的夏季，蛇伤频发，主要是蝮蛇作害。九七医院普外科治疗蛇伤的经验丰富，远近闻名。最多时全科一下子有六、七个病人。蛇伤治疗都有一个过程，前期病情很重，剧痛、肿胀、人甚至昏厥，在消炎、镇痛、排毒后，还要再熬七、八天，才能好转。大多数人是被蛇咬在四肢上，看着开放的刀口处流出的液体、肿大发黑的肢体、病人痛苦的神情，还有较长的病程，我对这人类的天敌早已畏惧了三分。期间，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被人雇佣在田里收花生，手被一条两拃长的小蝮蛇咬了。蛇虽小，毒性一点不弱，其惨状不忍直视。暂且不表这个女人的治疗，就说其住院期间的种种奇葩表现，让人大跌眼镜。她的母亲，一位早年从四川远嫁而来、大字不识一个的矮小村妇，人很善良，也挺勤快，吃住在医院，悉心照顾着女儿。可这个女儿太不知道尊重和感恩母亲，开口闭口没有好气，呵斥不断，就像是影视剧里主子训斥丫鬟的场景。屋子里的人看不下去，劝说你妈照顾你多不容易，可这女人油盐不进，仍旧我行我素。对二婚的丈夫也是出言不逊，更被数落的一无是处，言语几近毒舌。好多天，整个病房被她无休止的絮叨闹得人声哀怨、没法休息，但又无可奈何。真是亲眼见识了不敬不孝、无知无耻的人。因果循环、皆有定数，难怪招致毒蛇，难怪其人生坎坷不平！

（毒舌的人易被千夫所指）

　　我结识了一位唐姓汉子，睢宁人，这几年我陪老妈住院，多次碰见他。他的妻子患有克罗恩病，一种消化道阻塞性疾病，很难治愈。她的夫人骨瘦如柴，住一段医院，治疗稍好一些便回老家调养，不行了再回来。一次次的，老唐不离不弃，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几乎是他一个人伺候夫人，他也不愿使唤孩子。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今年的八月份，十七楼ICU重症室的大厅，他在那里打了个简陋的地铺，他说这次她的夫人病很重，他打算陪夫人最后一程。前段时间我们微信，他悲伤地回复我“她已经离我而去了！”

可能是徐州当地一种习俗吧，病人住院，来探視的亲戚邻里特别多，多到一个屋子装不下，排到走廊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而且是一拨一拨的，关系显得很亲近，是那种很纯朴、很主动、很抱团的样子。同族人、很要好的朋友的关系，在当事人生病期间又加深了。他们在这个时候都愿意伸出援手，能帮点就帮点。我家不是坐地户，当地没有亲戚，能探视老人的无非是我的几个朋友和同学，再就是干休所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这足已让老人和我暖心了。我以前的印象是，徐州是帝王之乡，刘项的后人，豪气有余，矜持不足。男人都透着一股冲劲和野性，争强好胜，略爱卖弄虚荣，女人也是不让须眉，多有烈度。而近几年在医院看到的人与人的关系，多少颠覆了我的看法。徐州人的直白、随性和慷慨在这里表现得很丰满。

我总结，给予病人关爱和付出最多的首先是配偶，年老些的表现更好，年轻些的也不差。他（她）们最能吃苦受累，很少有计较和怨言，懂得对方，从心灵上最相通。病床旁可以被埋怨而忍受一时之气；可以放下身段缱绻在简陋的折叠床上，熬上许多天；不怵脏活累活，伸手就干；吃喝都尽着对象，自己对付。每当护士来床前催款医疗费时，就是捉襟见肘，也毫不犹豫东拼西凑交足费用，没有讨价还价。他们非常清楚配偶的健康是至关重要的，他们担心甚至恐惧的表现最让人动容。他们是最累心的人。

其次是女儿、儿子。女儿强于儿子。女儿贴心和细致，能伺候上手。儿子多是探望走走形式，能动嘴就不动手。当然，出费用是不含糊的，舍得给爹妈买营养品。他们都重视爹妈的病情，爹妈病重，他们心痛。

再就是亲戚、邻里和朋友。这里疏密远亲不一定是根据血缘关系排序的，而是根据既往的经济关系、交往的密度和预期的价值来决定。有时候远亲不如近邻。这些人不可能床边伺候，但像投医问药、科室选择、解决床位等等还真离不开这些人的资源。

所以，珍惜和尊重你的配偶吧，对他（她）好，只有他们在关键的时候能不离不弃、能陪你走得更远。也珍惜和善交你身边的人，他们也许在你艰难的时候，会拉你一把。

十三、保姆（护工）不是鸡肋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老人自理能力差强人意，子女又因各种情况不能很好地履行照顾职能，那最好雇佣保姆（护工）。

有的老人很反感雇佣保姆，不愿意家里多个外人，还因为和保姆有价值认识、性格习惯的差别而矛盾重重。可老人就是不考虑自己的能力江河日下、进而拖累整个家庭的事实。当然，有的老人可能已经不具备上述的判断了。也有的老人退休金不高，子女不愿意负担这笔保姆费。还有的子女简单认为，找了保姆就万事大吉了，一切交给保姆，自己可以摆脱逍遥了。话又说回来，即使想找保姆，又要称心如意的，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经历过“走马灯”式换将的家庭不在少数。还有大部分家庭没有形成雇佣保姆的必要和充分条件，与保姆豪不沾边，所以根本就不清楚保姆是干啥的，也不愿意去了解、甚至忽略或鄙视保姆（护工）这个职业。

切记，保姆（护工）绝不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不然，这个产业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兴旺发达。对于适用的家庭，他们就是春天的雨露、雪中的碳。

保姆（护工）在医院和家庭兼顾了过去护士的部分工作，他们的文化水平相对不高，但却经过学习和实践，掌握了基本的护理技能和知识。徐州虽地处苏北，生活水准不算高，但保姆的薪酬不算低，远高于当地的平均工资。所以，这笔费用可能成为个别雇佣家庭的负担。但有的家庭，想要以金钱换取空间和时间的自由，减轻心身的压力，一般不太会计较价钱。因此，紧俏和重要突出了保姆在市场上的特殊地位。他们有很多人是24小时在岗，出的是大力，帮的是雇主家的大忙。所以，保姆挣得多点，也是应得的辛苦钱。

当然，上面所定义的保姆是相对合乎规范的保姆。劳务市场上，保姆鱼目混珠、良莠不齐，想碰到合适的不容易。一般是雇主根据条件先选择，再语言沟通了解，然后领回家试用，但往往屡试难爽。我老妈曾用过十几个保姆，最短的一、两天便辞了，有两位各用了两年，最长的用了七年。选择是双向的，交易不成功，双方都有问题。我老妈看顺眼的会千好百好，什么都了迁就，用了就不撒手。看不好的，挑这捡那，多一天都想不用。

首先是管理和规矩，家里人不能请来了保姆后就“一推二六五”地放任之，得先把丑话讲在前面，把要求摆在那里，不会不懂的要教，督促检查，改进调整，把生的活干熟了。二是报酬不能低，一分钱一分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是尊重保姆，不以自己的习惯和标准过分苛求保姆，不摆高高在上的谱。比如，我家的保姆累了可以休息睡觉，不用做饭买菜搞卫生，吃现成的就行，家务能做到哪里随意。只要把精力倾注在老太太身上，只要不出差错，最大限度的让老太太好，其它不做要求。说得直白些，保姆打工挣钱也是养家糊口，她和老人没有血缘关系，很难尽心尽责到如同家庭成员中子女般的责任，做到了那个瓶颈处雇主就应该满意了。

前年，我家新来的保姆经验不足，在医院扶老太太坐起时，不小心把营养管从老妈的小肠里拔了出来出。当初这条生命线放置很艰难，老妈在导管室的X光机下，如同闯了鬼门关，遭老罪了。保姆当时吓得胆战心惊、不知所措，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要赔偿。我这时没有埋怨。我对她说不用担心、也不用赔偿，吃一堑长一智，要总结经验，再谨慎、再小心。保姆心定了。老妈第二天咬着牙、忍着痛重新插了管。这个学费我们来出，这个痛我们来忍。但这个保姆经过慢慢培养，熟练了技能，对老人更上心，老人对她挺满意，到目前已经干了两年了。

我发现，保姆中流行着一股信仰，就是信耶稣。来过我们家的保姆大部分都手拿着一本圣经，时有翻看，有的还唱几句赞美诗。这也许是她们的真心追求，也不排除个别的人只是在摆摆样子。但不管咋样，有信仰、行善事没毛病，我老妈一听保姆信教，就先有了三分好感。

我碰到过保姆在病房里避着雇主的家人，纠集着狐朋狗友，守着一旁床上的、已经糊涂的老人，划拳行酒令、吆五喝六的，闹的屋里是乌烟瘴气、一派狼籍。还有个保姆为了自己早早休息，放掉半瓶输液的药水以赶时间，真是可恶至极。还有的懒得更换尿不湿，一整晚上，老人委在被窝里，不卫生暂且不说，有可能造成皮肤感染。还有偷吃偷拿老人的营养品的，这都不是大事了。

我发现最好的护工还是在医院里，因为那里的环境特别能考验人、培养人，优秀的人才人传口颂、名声在外，早就有人排队等着雇他。真有愿意花高价的雇主。另外，城市的护工要比农村护工意识好，也比较讲究，理解和沟通更容易些，吃苦也不差。

在现代城市，伴随如此之快的生活节奏，又要追求高品质的生活，物质条件较大的丰富，老人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在养老奉老的问题上，人们也越来越开放和舍得了。保姆（护工）应运而生不是偶然，不要甩锅医院的体制问题以及护士护理工作的缩水，应当看做整个社会的一个变化，要适应这个变化。不要小看保姆（护工）的职业，说不上哪一天，你会很幸运地与他有染。

十四、医护神圣吗？

他们工作不分白天黑夜，他们精神上的压力巨大，他们承担着高风险，他们要经常加班，他们要经常被问责，他们要不停地专业充电，他们不能轻易请假，他们正在失去被尊重，他们有利欲熏心、冷漠之嫌，他们很多都焦虑、迷茫或苦恼，他们需要宣泄的出口… …

从历史使命到职业要求、从公众设计到社会期望，医护必须神圣。

半夜，静悄悄的普外科走廊上，突然出现了躁动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担架车上，遭遇车祸的伤者痛苦卷曲的身躯。紧张的医生和护士又是一夜的忙碌…

要我说，医生值得尊重，护士值得尊重。当我的老妈十几次从病危的状态走出的时候，当留置针成功的埋在了老妈的皮肤之下的时候，当医护百忙中对你展现诚恳和善意的时候，我都以深深地尊重相回报。我打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对军队医院抱有特殊的感情，况且军队医院在经营和管理上有别于地方医院，医生素质和风气不差，医患关系相对缓和。我从没在九七医院里看见大打出手的事，小的矛盾时有，但似乎很快就化解了。我和科里的绝大部分医生和护士建立了良好的互信关系，他们的表现令人赞许和钦佩。当每天医生查房或护士交接班，我老妈都会微笑着客气地挥手招呼，最后再道声谢谢，这样的场景我看着也心存快意。

（老妈出院时送的感谢信）

　　然而，一直以来医患是割舍不开的矛盾体，看似如胶似漆、天天密接的两者，却被一个无形的网阻隔。医疗的产业化，必将会把病人视为产品。其管理体系的强大功能，是在治好你的病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节约成本而使医院利润最大化。资本追逐利润的戏码在医院表演正酣，其结果很可能是患者家庭面对“剩余价值”的被榨取而不堪负重，这并不是个例。从某种意义上说，病人是医护的衣食父母，是既有可怜之处、又有可恨之处的衣食父母，身不由己、甚至心甘情愿地哺育、豢养和供奉。双方都有利可图、但又离心离德，都互为看中、又心存戒备的血缘矛盾体。

　　自从发达的媒体以及自由的网络悄悄把舆论的战场腾出给大众，而获得了话语权的芸芸众生，便将苦水化作了海洋。社会的“跟踪”统计学和“刁钻”的视角总要窥透沉底的灰暗，还有大众的选择性发声，总是无情地洞穿医护的金字招牌。尊重，已经成为由普通的感受演变到难能可贵的犒赏。当你和医护打交道时，难道在医院的上空，没有察觉到弥漫着违和且怪异的气氛？然而，医护光环的制造、光环的闪耀、光环的暗淡不在外情，而在内因。

每一个病人来医院都是求医治病的，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如何一拍即合永远是在探讨与磨合。作为病者及其家属，具体期盼和诉求也有所不同。比如我，现阶段并不要求医生的医术有多高，相反，即使有瑕疵，只要在积极沟通、善解人意、真心体贴等人文关怀方面致力，就够了。有的医护这都做不到，交流生硬、态度冷漠，甚至高高在上、一派骄横，这，是不是要反思了。如果你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请不要做搅和一锅腥的那条烂鱼。

（送给科里的个人作品）

十五、诗里的友趣聊闲

　　两位老人平安在家，一家人虽然忙碌，但分工明确、恪尽职守，累中有乐，每天倒也顺畅。而一旦老妈住院，就紧张多了，不仅是原有规律变化，病情也牵动家人的神经。久之，体力尚可支撑，但思想倍感疲顿，主要是睡眠不佳，大脑过于敏感、兴奋，沉不下去。真想有一天能一觉到天亮！伙食没说的，姐姐姐夫们的烹饪的饭菜可口，中午时有与姐夫小酌，平添舒缓。晚上偶尔去云龙湖走步，听歌舞喧嚣，看镜湖明月，心胸开阔许多。和亲友朋友微信聊天，有互致问候的关心，有漫无边际的神侃。兴致所到，便以小打油诗、自由诗、绝句词牌畅享抒怀、消散解闷，也是一天的过活。挑拣了一些小诗，大多是老妈住院期间的小品，串烧如下，虽不成体统，权当记录自己心境的漫画或速写，并谨此感谢给我带来慰籍的所有人。

夕阳无限好，

美在近黄昏。

我叹风霜化，

青春羡煞人。

（大妈在看海边美女…）

叫兽砖家，

叽叽喳喳。

我荤我素，

想咋就咋。

大船小船，

横竖是船。

你我荷包，

水涨船高。

（同学既谈饮食养生，又叹中国巨轮）

金波展臂拥夫乐，旷野清空把酒欢。

看尽千般西域色，难赢黄岸一妆红。

你左手，我右手，男手女手。

你伸手，我伸手，见手拉手。

你一笑，我一笑，春笑秋笑。

你一招，我一招，见招拆招。

你懂我，我懂你，不懂要懂。

你靠我，我靠你，能靠必靠。

（为朋友夫妻俩胡杨林题照）

老师的恩，

同学的情，

是冬雪夏雨——

浸润出来的，

是随着时间长河——

流淌出来的，

是自然而然的果实，

是一丝不苟的培育。

是共鸣，是默契，

是满足，是欢愉，

是获得，是赠予，

是无私，是大气……

我想说：

今天很美丽，

因为有你

（看望两位敬爱的中学老师，聊得好高兴，学生时代的成长历历在目，几句感言…）

相闻呓语甜，

咫尺对红颜。

破尽三年土，

甘求一日缘。

（好奇纱窗上对望的两只蝉）

琼浆饮自凉，

热浪促情狂。

美酒流无语，

霓虹啸哨长…

（口哨大哥王先宁台东啤酒街徜徉）

善睐明瞳风骨干

流星踏履气昂轩

家国儿女身常系

总有柔情续后篇

（张玉山老师和我邻居20年，常在一起打球聊天，一晃都老了。但老有老的好处，看的开了。拙笔为张老师“画个像”）

年年长岁在今日，

日日欢愉写脸上。

脸上皱纹太辉煌，

快如子弹靓如光… …

（同学建光和子旦，同年同月同日生！）

《距离和聚离》

每次匆匆的分离，

都有分秒填充，

都有情由插叙。

精神和空间清零，

把超玄的七维的建立。

浑浑噩噩，沉沉迷迷，

我可以是无形之水，

我可以是钢铁躯体。

白天游龙在心腹中，

夜里巨蟒在喉咙里。

你不知道身在何处，

你听不懂自己的梦呓。

谁在掌控你？

爱因斯坦还是上帝…

别离后的相聚，

充实而又具体，

天是天，地是地，

酸苦减轻，甜香加剧。

山石能把你唤醒，

草香会把你情迷，

雾霾透着美丽，

冷雨也有诗意。

时光虽短，

但我看清了你，

你们善良、真实、充满活力！

传达在眼前，

祝福逾越千里。

云还是那片云，

雨还是那场雨，

菜有几碟，酒醉三意…

即使踱步舍前，

也如驰马关山去！

（写给善良的、想念的远山朋友）

簇簇鲜花出外墙，

人文昌瑞院庭藏。

谁家两代为师表，

青瓦勾头望月长。

（奉承一下同学益琛老师家的小院）

人比黄花瘦？

凭空起榭楼！

投足为领导，

举手是教授。

（松龄好牛，宏伟好生伺候！回来破格提拔当秘书）

成冦就成山大王，

千颜万色选大黄。

空无即色色为空，

浪荡乾坤任我狂。

（调侃老友快活潇洒吧）

五言绝句一首《花黄遇》

平湖出蜃景，

荡浆并鱼行。

可有花黄遇，

怜君枉自情。

（调侃老友玩得快活潇洒）

早春三月，

花开雨贵，

南来北往，

金迷酒醉。

两个连襟，

一去一回，

不打照面，

车马鞭催。

家无政委，

老婆颓废，

为求解放，

望眼欲泪。

人入花甲，

担斗负背，

砥砺腾挪，

不差一篑……

闲言不讲，

送杯咖啡，

只待聚首，

学习开会。

（想念远行的两个朋友快着家）

春秋冬夏馥，

夜染牡丹淑。

纵有芳华退，

钟灵气自如。

（写给姐妹，祝愿福多运好、亲情长存！）

云祥瀚水鸣，

落日印红膺。

霁雾礁舟伴，

风邀暗木停。

（为友人黄昏海边题照）

老婆是个地主婆，

家里米面流成河。

难得一次腊八秀，

誓将粥儿熬成坨。

（会做饭的老婆也有失手）

一个人的徜徉，

留下脚印一行，

最纯的是白色，

最美的是素装。

在雪上点缀什么都是重彩，

以腹渡船的人宁愿把月亮当做太阳。

一张白纸好做文章，

求在童心，

贵在时尚。

即使半老也要放浪，

即使半桶水也要晃荡，

不晃不浪岂不世间白走一趟。

直白折银子十斤，

真实值金子百两，

只要你想，你就敢——

去燃烧未尽的愿望，

用自己的珍贵余量…

（为老同学永珍雪地上的脚印题照）

试问年年哪不同？

风霜美酒对稠浓。

人生便是一坛酒，

甘洌清醇散西东！

（战友阿春收官之游是一年的绝唱，拍得太美了，味道太足，献上七绝）

肥追瘦，瘦等肥，

肥瘦合伙挺搭配。

白花雅，红花美，

白红调出粉嫩味。

玉如君，兰如妹，

玉兰轻枝报春回！

（为夫人她们几个同学姐妹量身定做）

漫舞琼芳乱，

冰流荡远山。

炉前将进酒，

院后是江南。

（同学益琛家宅后花园初雪题照）

有女自京还，

爹娘喜上颜，

七碟八碗里，

尽是舐犊涎！

（松龄爱女回家过元旦）

动物多多，

生机勃勃，

群中墨舞，

一片祥和。

纸里乾坤，

笔上山河，

心无杂念，

后有来者…

（夫人和几个友人学习国画，描绘鸟虫，兴致正浓）

我把扶桑比永珍，

花开四季斗缤纷。

红颜笑对夕阳烈，

小曲常开快乐神。

（因永珍的快乐，大家也都开心，七言相送）

《闲•仙》

天生存快乐，

四季有欢歌。

你备金刚钻，

我揣瓷器活。

（公园、栈桥、海边…尽展风范！送一首绝句，口哨王大哥雅正！）

一纸公文雷炸顶，

朱家才女数松龄。

一飞落坐翰林院，

用尽平生教诲情…

（感叹一个调令，定下了一生的职业）

春光梦里，

晚霞心头，

少年懵懂，

老更知愁。

一年一步，

方觉高楼，

此不胜寒，

孤影清叟…

（战友的人物摄影作品题）

湿润的空气，

平静的海面，

宁止的泊船，

高云盖远山。

哨声掠过，

轻起波澜，

行人侧耳，

草木有感。

鸡鸣而起，

孜孜不倦，

早起的鸟儿有好餐，

自己丰衣足食，

也给大家分了点…

（曹老师晨起练哨）

（在徐州常想念青岛的早晨）

《采桑子 • 昼与夜》

山歇水默天一色，

疑问春开。

枝槁芽白，

醉醒孤亭燕梦来。

卷合笔挂清阑夜，

垣脚黄苔。

烟淼浮宅，

对月临风沙岸拍！

LILY爱学习，

手机盖相机。

你看她就在，

不看她自开。

一谢送光阴，

留照方知心。

岁岁情相近，

年年花不同…

（同学爱花、喜拍，好习惯！）

《我身边的你是发小》

今夜，群里太喧嚣，

诗歌书法绘画样样不少，

我身边的你是发小。

今夜，群里真热闹，

赞美传情问候句句佳妙，

我身边的你是发小。

心向美好的愿景，

脚踏坚实的大道，

你眼中有我，

我眼中有你，

我们同把快乐寻找，

我身边的你是发小。

你能想得到，

你也能做得到，

即使做不了参天的大树，

我们也可做自由的小草，

我身边的你是发小。

我们就是小草，

漫山遍野的那种小草，

可以簇拥抱团打闹，

可以彼此倾诉烦恼，

风来了可以开心的摇摆，

雨来了可以尽情的欢笑…

不是在做梦，

这些你都能给我，

身边的你是发小。

（“七一”大院群里隆重活动，即兴一首）

看不见

巴黎湛蓝的天空

却听到了

巴黎梦幻的天空

再细听

我们城市的天空

也有回响

现在的视野里

正分布着雾气和小雨

静、润、綿

一样曼妙

一样透爽

一样纵脱

…

（清晨口哨群里寄语老师和哨友）

《卜算子•咏春》

山涧溪流寒，

郊野风丝暖。

杏雨无声昨夜临，

枝细鹅黄满。

蚁过红墙攀，

蜂落白花伴。

孺子风鸢一线天，

老叟眯欢眼。

（春来感性）

白云飘在蓝天，

大海一望无边，

风筝摇摆不定，

小童心不在焉…

（特写月月小妹妹放风筝）

（轻舞的月月）

永珍老童鞋，琴声凄楚，户外风冽…你的酒量酒品酒视频，还有这把拨弦琴，让我体验了一次快意。我酒不行，所以读《将进酒》时总是差点什么，今天目睹耳闻，有感觉，为你而作，请别介意…

酒可抗新冠，

此话非调侃。

毛蟹当酒肴，

坚决不食饭。

省出大米饭，

倒进大酒坛。

撒把酒曲粉，

又生一大坛。

有酒就有歌，

有管便有弦。

翠袖轻舒臂，

玉手把琴弹。

絮云吹干枝，

微星照二泉。

垂首作古思，

杏眼看月残。

双足不出户，

幸得万般闲。

待到春风拂，

同去看河山。

小曲不离口，

小酒不离手，

不能外面走，

蜗家独享受。

橱里还有酒，

冰箱还有肉，

永珍是富婆，

吃喝用不够！

羡慕嫉妒恨，

还是有啊…

（永珍老童鞋好唱、好琴、好酒、好乐，四好榜样！）

情结于父辈南征北战开守江山不了愿，

缘续在儿女继往开来追逐梦想壮美篇。

（大院群发小纯朴、正直、友爱，正能量满满）

《不朽的容颜》

火炼金煅，

风腥雨残。

快手英杰出利剑，

沉步万里举维坚。

一撇是星火的燎原，

一捺是无畏的伸延，

一横是历史的承担。

八一啊八一，

不朽的容颜！

日烈霜寒，

血碧心丹。

穷观千古风流占，

尽显威仪龙虎惭。

一撇是将士的血汗，

一捺是烽火的冲天，

一横是三军的凯旋。

八一啊八一，

不朽的容颜！

万山红遍，

壮美诗篇。

天下豪强几回盼，

四海戍旌八阵严。

一撇是长城的通贯，

一捺是黄河的曲弯，

一横是祖国地平线。

八一啊八一，

不朽的容颜！

（为歌曲《不朽的容颜》创作的歌词，谱曲李京利）

正月十五，

再迈一小步就六十了。

早上吃了十个老式元宵，

夫人说是水滚元宵，

可我心也在翻滚。

不能说是素然无味，

但心里真不是滋味，

感叹这年过得莫得年味，

做什么都乏味：

听歌没有韵味，

家里穿戴讲什么品味？

生活细节没有了玩味，

也不馋美味，

因为没了口味，

更不敢想野味！

麻痹的懒得回味，

夜半醒来尽是杂陈五味，

谁理解这个中滋味？

何时回到从前的原滋原味…

（正月十五第二天我就六十了，总感到有一种味找不回来… …）

（就是这样青丝玫瑰口味的老元宵）

《叹我虎群子弟书画寄情》

己亥悄然至岁末，

三九倏地降冰霜。

梅花收蕊凝香冻，

除夕聚亲爆竹藏。

东方鱼肚未吐白，

十面疫厉忒疯狂。

曾誉九衢广通域，

今憎流毒泛四方。

万家黎庶遭涂炭，

百座城垣落寒凉。

华夏自古多磨难，

荆楚从不缺豪强。

义士白衣斗昆仑，

英雄碧血洒武当。

九州共济生机现，

吴越同舟旌旗扬。

虎群子弟性偾张，

同胞苦难九转肠。

春风告白真情暖，

清池三震墨两行。

狭路相逢勇者胜，

雄关当道推大将。

万众何惜一己力，

聚沙成塔神州昌！

（主题：共同抗疫）

雪下好大，落地就化，

温度适中，零上七八。

凶险在外，保险在家，

围着锅台，守着爹妈。

四人掼蛋，仨人屏刷，

两人睡觉，一人呆傻…

（疫情来势汹汹，在家暂时避风）

《元旦•渡年》

（一）

流年飞冇迹，

鬓角雪明晰。

冷暖迟觉悟，

细君递厚衣。

（二）

推门万般闲，

美酒换朱颜。

宁愿平添岁，

惺忪看后园。

《铃vs心的招术》

心头系个铃，

铃儿在监听，

心儿若生变，

振铃把心惊！

（掌管老公，别的庄的地道也有很多高招）

@JEFF ON LINE 

雾里偷看花，

身旁坐个她，

朦朦胧胧的，

犹如隔面纱。

城市不宜居，

人口咋爆炸？

鞋子宜穿否，

只有脚回答。

风驰电掣进，

别婆婆妈妈，

皇城根下黄金地，

沾点王气早回家！

（催促老友快着家）

小时候，

我们崇敬毛主席，

很朴素和单纯，

甚至盲目和狂热…

青年时，

有过淡漠和茫然，

但执著还在…

后来，

我们的世面大开，

我们的信息爆炸，

我们会了去粗取精，

我们懂了去伪存真，

我们有了个性的判断，

我们有了独自的结论，

那就是，

毛泽东，

您不是神，

但神不如您！

您是人，

您是东方的伟人！

你从此驻留在我们的心底，是扎根，

为民族种下了基因，

那是一生一世！

那是万古长春！

（老人家生日）

先给老刘一个赞，

一字贴嘴挺好看，

再给老李一个赞，

莲步轻移赛貂蝉，

如今不知为哪般，

五十开始弄蹁跹，

不愁吃喝不愁穿，

心闲好过万贯钱…

（内弟和媳妇居家开心）

中国产大妈，

同学结成仨。

不远千万里，

逛逛西班牙。

今塞戈维亚，

寻梦古罗马。

明巴塞罗那，

自治建国家。

西餐吃得饱，

撑出俩下巴。

小腿跑得欢，

细的手把掐。

早起追红日，

晚间把屏刷。

你有罗德角，

咱有南天涯。

同赏一个月，

都得吃喝撒。

天黑盼天明，

黑白急变化。

归期悄然至，

行程过七八。

黄金铺去路，

不知带回啥？

心身经沐浴，

灵魂放礼花。

腿脚壮如牛，

见识漫堤坝。

家中有老翁，

伶仃一碗茶。

备酒除清尘，

炒盘大哈喇。

一派中国风，

浪迹仨大妈！

（夫人与友结伴西班牙）

水平入化出神，

道行五花八门，

人物山水花草，

作品出新推陈。

发小胸怀格局，

洒下一片善真，

慧眼看清世界，

无愧父辈子孙！

（今晚书画活动非常惊叹发小的水平）

老妈回家，

情绪甚佳，

食欲大开，

噬鱼吞虾。

苍天给力，

留之做啥？

挥锹翻土，

移木接花！

秋入暖房，

春来栽下，

生命满池，

亦素亦雅。

你馈其一，

她返你仨，

滴水之恩，

泉涌报答！

（老妈出院，晴天飞燕）

榻前难度日，

奉孝正当时，

望月托松骨，

花开郁满池。

（九七医院陪床老爸）

2019.10.28

有惑众妖言：

传黎明静待，

蜚光达四方，

吹日出东边！

流行如恶泉… …

此说当不攻自破，

且怎能阻挡：

刷百遍靓屏仍鲜，

赏千年青松不厌，

透万道雨虹惊天！

是曰：

珍馐尝全，

春色阅完，

经文读遍… …

我等端坐餐桌前，

吃着、夹着、看着…

莫矜持，莫伪善，

坚持老三样不变！

（“天天向上”里神侃）

千条江河归大海，

我家银钱老婆揣。

老婆有如老貔貅，

只可进去休出来。

（赞老婆们持家有方）

十六、没有结束的结语

　　几年来，往返于家和医院，医院如家。建国路、和平路、王陵路、铜山路、还有医院里的小路… …几近视若无睹，而我的心路却在构建和延续，总有点滴的思考和感悟。老妈，最爱我的人，家，七十四年的家，还在。医院，雪松郁郁葱葱、丛中花开花落，她是我们最后要光顾的宝地。经历了，就不会少见多怪；看透了，就不会惊慌失措。对自己家庭的愧疚，对妻子的亏欠，对姐妹们的力不从心，还有理解沟通的不畅、情绪不能自控而带来的烦恼痛苦，总会有解，惟愿多陪老妈一天。今天我的陪伴是理所当然，将来谁来陪我只能顺其自然。路还长，且行且珍惜。路很短，我们都甚至不能预测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