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遭故土乏他术 揣梦申城觅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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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上)</p><p class="ql-block"> 为了一线希望,我们一行三人​——花花、慧慧和我,怀揣省二院开具的转院证,八月十八日搭乘HO1280航班,上午10:45自西宁出发,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到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后转乘地铁轨道交通来到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所在的徐汇区,入住一家相对经济实惠、由私人住宅改造而成的“民宿短租”。</p><p class="ql-block"> 民宿房坐落在一小区内,与医院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步入房间,简单的陈设,暗淡的光线,沉闷的空气,狭窄的空间,实在不敢恭维的环境卫生是给我们最初留下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样一间简陋至极的房间,我们每天所交的住宿费用高达300余元!还不得不默默面对。这就是上海​寸土寸金的现实。</p><p class="ql-block"> 没有挑三拣四的时间,只好住下。简单收拾完随身行李的置放,三人不顾旅途劳顿,奔赴医院了解情况。</p><p class="ql-block"> 虽然是接近中秋的季节,上海的气温却高达33℃,最低也29℃!人在街上行走,身体如同钻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热难耐。汗水从头发末梢滴滴滚落,单薄的衣衫紧贴着前胸和后背,透出大片大片的汗斑,好像刚刚从泳池里爬出。更难受的是,疫情期间,出来办事,必须佩戴口罩,处处提防“德尔塔”。这让我们来自青海高原的人,感到了极度的不适。不过,上海的气温虽然很高,但室内却很凉爽,因为全都安装了空调。医院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来到医院,我们楼上楼下、进进出出转悠了个把时辰,一点头绪都没有。明天上午名医L**出诊,可预约、挂号毫无进展,错过了就要再等下一次,这对我们来说无疑会增加不少费用。想到这,三人心里不免有些焦急。</p> <p class="ql-block">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去找医院门口值班的保安。</p><p class="ql-block"> “你好!我们是从青海来这看病的,人生地不熟,麻烦你能不能帮忙给我们挂个L**主任的号?”我尽量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恳求道。</p><p class="ql-block"> 保安似乎有点意外地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说:“青海?好远啊…”</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说,“没有办法,我们那里医疗条件落后。”</p><p class="ql-block"> 保安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移向远处,想了数秒,对我说:“你留个号码,等我电话吧。”</p><p class="ql-block"> 一旁的慧慧赶忙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保安。</p><p class="ql-block">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慧慧接到了保安打来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好了,马上把钱微信转账过来。</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们转账****元过去,其中***元为医院规定专家挂号费,****元自然就是办事人员辛苦费和L主任的“加班费”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专家号贵是贵了点,但我们还是很乐意。花花说:“多花点钱无所谓,我们可以不耽误看病了。”她的话真真切切反映了我们三人当时焦虑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因为L主任每周只有二四坐班,如果错过了明天,就只能等到五天后的下周二了。况且,五天后我们也没有把握能拿到预约挂号单。</p><p class="ql-block"> “明天上午去L主任诊室,等候叫号看病。”保安在电话里说。末了,还特别再三叮嘱:“记着,看病的时候不要多说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我们三人如约来到了医院中西医结合科诊所楼层,见到了L**主任。</p><p class="ql-block"> L**是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中西医结合科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中西医结合肿瘤研究所所长。擅长各种肿瘤内科中西医结合治疗,中医为主。</p><p class="ql-block"> 这个约有60多岁的老头医生,目光炯炯,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足下生风。名医就是不一样,动作果然很娴熟。他甚至没有听我们的关于病情的陈述,就快速拿起从青海二医院带来的胶片,对着窗户的光亮处,随意翻看了几张,然后坐回桌子前,在电脑上啪啪啪敲了几下,递给花花一张名片说:</p><p class="ql-block"> “下一步检查在下周一(23号)下午,找C*医生!不明白打上面电话。”</p><p class="ql-block"> “L主任,…”我急切想知道他对病情的看法,忍不住正欲发问时,L主任麻利地站起身,不耐烦地打断了我:</p><p class="ql-block"> “好了,我这儿没事了,取药去吧!”</p><p class="ql-block"> “逐客令”已下,我们不得不走出诊室。本想了解些情况,可根本没有机会。大概这就是中国名家的效率!</p><p class="ql-block"> 由于L**主任开了足足一个月的草药,体积和数量过于庞大,携带十分不便,我们通过邮政快递先行寄回了青海。</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按照L主任的指点,下周一下午我们得找另外一个专科医生,决定是不是要住院检查和如何治疗事宜。</p><p class="ql-block"> 出门在外,由不得我们了,只能听天由命,耐心再等三天了。</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命运的结果又是什么呢?——我在想。</p><p class="ql-block"> 今天就是星期一,上午的时光很快光就要过去了,下午我们即将出发,一切只能等待、再等待…</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下)</p><p class="ql-block"> 在经过了多项检查和数天等待后,我被安排住进了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浦东院区中西医结合科、微创诊疗中心9B病区35床,这一天是二〇二一年八月二十六日。</p><p class="ql-block"> 因医院有规定,一患一陪护,这样慧慧就无法再为之奔波,第二天便返回了西宁。</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主管医生G**副主任医师来到病房对我说:“明天上午微创手术,具体时间护士会通知。”G副主任边说边将笔和密密麻麻写了几页字的“告知书”递给了我,“你需要签字认可。”</p><p class="ql-block"> 没有解释,没有阅读,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不得而知,猜想主要应该是“免责”条款吧。我想仔细看看,那有时间啊!医生就站在我的面前,那处优独尊的目光好像在说“快签呀!我可没时间等你磨蹭。”</p><p class="ql-block"> 我不能不签字!</p><p class="ql-block"> 这里没有这个理——除非你不治病。</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犹豫也不能犹豫,乖乖按照G医生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在几处空白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十时三十分许,在花花的陪伴下,我跟着医务人员进入消融手术室,隐隐约约才听医生说是做肝脏肿瘤超声消融手术。</p><p class="ql-block"> 我有点意外,因为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胰腺有毛病,手术应该在胰腺,没料到肝脏部分也出问题了。</p><p class="ql-block"> 超声消融术是使用高强度聚焦超声消融治疗设备治疗各类实体肿瘤的一种治疗方法,源于重庆。治疗全程无创伤、不出血。据说,目前国内只在重庆、上海、北京三地能做。我不知道此情况是否属实,反正青海是没有这个条件的。</p> <p class="ql-block">  今天上海的天气格外晴朗,气温也不那么酷热。不论是否喜欢,命中注定要形成的事总是来得平坦而分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良好的心态,从容面对。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即使身在封闭寂静的手术室,我也能感受到来自大自然和亲友们遥远的祝福。</p><p class="ql-block"> 我对手术前景充满信心。</p><p class="ql-block"> 在将要爬上手术台的瞬间,我下意识快速扫视了一下这个无比神秘的医疗重地。手术室不大,目估约二、三十平米,大型仪器摆放也不是很多。手术台旁是插满了各种管子的电脑设备,显得非常高端而现代。医务人员四、五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统一的“手术装”,仅露出一双眸子明亮而深沉的大眼睛。防护极其严密。互相间几乎没有音频交流,只有眼神使然。一个眼神,彼此便能心领神会。默契度超高,给人以严谨、安全、温馨之感。</p><p class="ql-block"> 作为患者,我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对手术本能的恐惧外,没有丝毫理由不信任。</p><p class="ql-block"> “全身放松,手术没有疼痛,一会儿就好了!”等我上了手术台躺下后,女医生低声安慰。声音如银铃似溪水,沁人心肺,好听极了。</p><p class="ql-block"> “嗯。”我应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说话间,我的左胳膊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不过仅仅数秒就消失了。我想,这应该是术前麻醉罢,手术或将正式开始。</p><p class="ql-block"> “青海来的吧?”女医生又说话了,“青海是个好地方。”</p><p class="ql-block"> “嗯。”</p><p class="ql-block"> “以前来过上海吗?”又是那个银铃般的声音,“上海怎么样啊?”</p><p class="ql-block"> “嗯!”我已经完全被女医生的声音所吸引,脑子里早就没有了在手术室做手术的概念。我被不知不觉带入了另一种别样美境…</p><p class="ql-block"> 刚才还有的那么一点点恐惧感被抛到九霄云外!</p><p class="ql-block"> “上海好玩的地方多,”女医生娓娓而言,“城隍庙,迪士尼,外滩…都值得走走。”</p><p class="ql-block"> “嗯!”…</p><p class="ql-block"> 女医生的交谈还在继续…</p><p class="ql-block"> 我依然只用一个简单的“嗯”字作答。我感觉我已经不像是年近花甲的人了,而更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我的语言里除了只会说一个“嗯”字外,再什么也不会了。直到后来,我慢慢地连嗯字都回答不上来。我想继续“嗯”下去,但是发不出声,只能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镶嵌在天花板上的LED…</p><p class="ql-block">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呀,现在竟然变成了哑巴?不能回答女医生的问题,多没礼貌啊!我不敢看身边的医生,感觉自己不够意思。我努力挣扎着想出声、哪怕仍然还是一个嗯,但最终没有成功。我有点茫然和失望。心想,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是不是人在弥留之际都有的状态呢?我会不会…我不敢往下想了。我意识很清醒,自己脑子没毛病,也压根儿不像将死之人!我坚信我是死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好了,你的手术做完了,很顺利。”又是那位女医生的声音,“回病房好好休息,照医生护士说的办就行了。”说完示意工作人员将我转往病房。</p><p class="ql-block"> 尽管先前对消融手术通过各种渠道作了了解,但还是吃惊不小:自己怎么丝毫感觉都没有就结束手术了呢?——这也太快太神奇了吧!</p><p class="ql-block"> 但事实就是事实,手术已经完成了!这时,我又看到了医生们那一双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们如释重负后的轻松和成就。至此,我突然又想把“嗯”换成“谢谢”,可还是没有成功。</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次“新生”手术。</p><p class="ql-block"> 后来才知道,医生为了减轻我对手术的恐惧和紧张情绪,故意聊天转移注意力,使我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医生预设的“圈套”,配合完成了医患间一次堪称完美的协作。用心良苦可见一斑!对类似这一点,好多患者在住院部留言簿上也给予了高度评价,特别对消融手术室主任医师S**大夫大加赞赏。我虽然没有核实手术室与我对话的那位好声音大夫是谁,但凭直觉,一定非她莫属。</p><p class="ql-block"> 回到病床上的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术后反应越来越强烈,呕吐、疲惫、嗜睡…双眼皮像被一个强大的磁场牵引着,不自主地往一起窜,但我又不得不阻止它们往一起窜!因为医生早就再三叮嘱过了,病人二十四小时不能入眠!</p><p class="ql-block"> 为了不让我睡觉,花花寸步不离,高度“戒备”,一有“苗头”就呼唤我、推拉我,直至把我揺醒。</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一动不动地仰卧病床,渴了喝几勺温开水,饿了进少许流食。需要小便的时候,身体则微微侧向一边,被下解决。病房里人来人往,到这个份儿上,羞丑已经顾不得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有经历了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一天一夜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我也能开始说话了!我忽然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不能“嗯”,原来全是注入体内的麻醉剂在暗暗使“坏”。</p><p class="ql-block"> 谜底终于揭开,我暗地里直笑自己的“愚”。</p><p class="ql-block"> 在医院调养休整期间,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令我惊奇而暖心的布设, 那就是病区所有的排序数字都避开了一个阿拉伯数字“4”。譬如,病房(区)从1开排不见4,12356…,4被跳过。我的床位35床,但前面没有34床,32、33、35…这样的安排让患者感到很贴心,淡化了不少心理阴影。</p><p class="ql-block"> 住院五天后,主治医生G副主任通知我们办理出院手续。八月三十日,我们收拾行李走出病房。结账单显示,住院费用*万*千*百*拾*元,医保补助****元!</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医院的事,到这里按理应该结束了,但其实不然,主治医生G副主任说,“出院报告15天后出,最早也要10天,到时来取!”</p><p class="ql-block"> 天呐,十天!这意味着我和花花还要在上海游荡十天,可我们真的一天也不想待了。这不仅因为这里花销高,还因为新冠疫情之下行动处处受限,再者,蚊虫夜夜袭扰寝室难安…</p><p class="ql-block"> 不过,纵使有千万条理由,还得坚守!不为别的,就为结论。</p><p class="ql-block"> 还好,十天后报告出来了,我们终于拿到了翘首以盼的权威信息。</p><p class="ql-block"> 二〇二一年九月十二日上午六点二十分,当祖国东方的朝阳即将徐徐升起的时候,我和花花搭乘奥凯航空BK2881航班,自浦东国际机场向家的方向行进了,从而结束了长达26天的求医之路。</p><p class="ql-block"> 飞机在天空中翱翔…</p><p class="ql-block"> 透过舷窗的玻璃我看到了空中最美的景色,阳光、蓝天、白云;也看到了未来美好生活的曙光。一切是那样的纯净可爱…</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