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诗歌是凝炼的,是有节奏有韵味有高度的。对于我而言,这似乎不是什么铁律。我心中的诗歌,首先是一种自我敞开和自我抒发。如果有人在首先和其次、再次之间批判我本末倒置,我想说我保留我的观点。我的第一首诗是十七岁那年含着羞涩写下的,犹如念念不忘的初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七岁,轻捷的丝雨</p><p class="ql-block">潮湿了我的焦急</p><p class="ql-block">那心情,如低垂的夜</p><p class="ql-block">系在你的无言里</p><p class="ql-block">秋天到了</p><p class="ql-block">我们不再拘谨</p><p class="ql-block">只是忍不住徘徊</p><p class="ql-block">终于,把沉默踩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首小诗,听从了一位心仪女生的召唤,在朦胧的渴望和微微的心跳中诞生。可以说,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叫诗,一切都是自然流露,是心底里淌出的一汪清澈。后来出版《刘占生抒情诗选》时,北方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把这首诗作为我的代表作收入其中。所以我对诗歌概念的理解首先是一种自我敞开和释放。大家还记得一个叫朵朵的女孩吧,三岁开始诌诗,五岁出版《朵朵五岁的诗集》。她的《每一个玩具都有缺陷》等童诗,可以用凝炼和高度来解释,但最最本真的东西应该是童言无忌吧?把所谓的凝炼和高度强加于她,不合适也不是事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写作是对莽撞青春期的注释和挣脱,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发泄。我的青春很迷茫,哪里懂什么叫情感和两性关系,但我的“十七岁,轻捷的丝雨”恰恰有人用我不太明白的诗歌境界和思想高度评价了它。你说你的,我的以为,你也没有理由否定掉。</p> <p class="ql-block">当然,我所说的自我敞开也不是完全停留在简单的自由抒发上,它还应当具备一定的时代承担。那些简单、轻盈、碎片化的文字不见得都是坏东西。但当下一些人对诗歌的机械化和模式化追求,不会对诗歌形成有效推动,至少它难以将诗人们面对的自身和自身所处的时代环境形成更深刻的批判与洞察。有人说口语诗是荒谬和不可原谅的,这种观点我是不能苟同的。对诗人提出更高和更严格的要求我赞成。但努力把诗写得坚实一些,感受力强一些,生活化的意味浓一些,与大众的距离近一些,这些是值得鼓励和提倡的。这应当是诗歌永恒不变的标准之一,更应当是是“一个清晰诗节承载的重量胜过精致散文的整套马车”的内因所在。请看我的另一首有人认为是诗有人认为不是诗的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只想也一直在当一个弱者</p><p class="ql-block">因为他知道满足</p><p class="ql-block">追求宽宏大量</p><p class="ql-block">经常推着破旧的摇篮建构挺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初的一盏灯,昏暗无比</p><p class="ql-block">但他在灯下写自己</p><p class="ql-block">写社会</p><p class="ql-block">写出了一片新天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那间漏雨的小房很窄</p><p class="ql-block">却始终没有半点不堪一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阳光每天可以照进来</p><p class="ql-block">家,日子,亲情,暖暖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常生病,吃药,打针,住院</p><p class="ql-block">大青龙汤桂麻黄</p><p class="ql-block">杏草石膏姜枣藏</p><p class="ql-block">多少明白那么一点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政治上,不争不抢</p><p class="ql-block">给什么算什么</p><p class="ql-block">凡是经手的一二三四</p><p class="ql-block">总是很精心,总能起死回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弱弱的走着,走着</p><p class="ql-block">尽管很多时候朝向逆光</p><p class="ql-block">很多时候也绝望</p><p class="ql-block">很多时候孤零零地萎缩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弱者是社会资源占有较少的人</p><p class="ql-block">是权益容易受到侵害的人</p><p class="ql-block">真的吗?不一定!</p><p class="ql-block">在他的眼里,弱者,往往更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诗的名字叫《弱者无罪》。有朋友看出来了,它写的就是真实的我自己。此刻,我的心理敞开与人生体验融为一体。当我进入到自我深处之后,我的精神现场是浅白的。这个时代的工作和生活塑造了我的人生体验,因而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样一种现场表达。口语化的文字不能绝对禁止出场吧?我理解的现场表达,绝不等同于诗歌所要求的写作难度,它是随性的,是有感而发的,是藏不下掖不住的。有专家作过这样的表述:诗歌中的现场至少可分两类,一类是外露于形的平面现场,另一类是内敛于心的经验现场。在平面现场中,作者几乎迫不及待地将短暂的、肤浅的、无法在自身进一步深入的感受进行自我陶醉似的摹写。我理所当然地属于这一类。</p> <p class="ql-block">诗歌语言不能太松弛。但松弛与口语化不是一回事。面对口语化的诗歌,也就是我经常写的蜻蜓点水般的诗歌,有人质疑,有人困惑甚至愤慨。我认为这是缺乏反思的表现。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诗?创作灵感把写诗的触觉伸向自己身边的琐事,呈现自己的日常生活,不可以吗?我习惯写自己亲身参与的事情,写自己的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写诗并不需要冥思苦想,只需要有一种感动来了就可以动手。我写过的东西往往偏向对瞬间感受的随性表达,少有太多的雕琢。实话实说我也曾堆砌过,堆砌之后我自己不满意,像是一堆粪找不到半点腐殖质,又臭又硬。我的很多首诗都是从生活小事出发,试图揭示出现实社会中存在的或光明或黑暗的问题,警醒自己也让读者用另一种眼光看待生活。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什么样的情绪是适当的?</p><p class="ql-block">答:紧要关头的沉默</p><p class="ql-block">心境不是水龙头</p><p class="ql-block">想开就开,想闭就闭</p><p class="ql-block">人生的盈余</p><p class="ql-block">埋在厚厚的深思里</p><p class="ql-block">即便身经百战</p><p class="ql-block">也必须静静的等</p><p class="ql-block">等分化</p><p class="ql-block">等专注</p><p class="ql-block">等稀缺的到来</p><p class="ql-block">等下一分下一秒的巧遇</p><p class="ql-block">反正,总会有那么一件事</p><p class="ql-block">让你热爱</p><p class="ql-block">让你坚持</p><p class="ql-block">让你的精神被点燃</p><p class="ql-block">在移幻中体悟</p><p class="ql-block">在迁隔中升华</p><p class="ql-block">在机缘中笑傲</p><p class="ql-block">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p><p class="ql-block">正如多情的晚照</p><p class="ql-block">翻阅着小溪</p><p class="ql-block">一旦重合</p><p class="ql-block">定有缠绵爆发热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首《情绪总有恰当时》,不像现实主义诗人那样摇旗呐喊,也不像朦胧诗人那样充当光明的使者,我只像市民一样活着,像市民一样写情绪。此时我没有想到我要承担什么责任,要负载所谓雕刻诗歌教化作用与传统的审美价值尺度,我只关注情绪。难道这不可以吗?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人们已经习惯接受各种新的东西了,唯独对诗的态度依然滞留在一千多年前。诗歌语言可以精炼和跳跃,也可以松弛和平铺直叙,衡量诗歌水准的高低主要看读者的感受。诗歌可以是舞蹈也可以是漫步;可以激情燃烧也可以平静如水;可以按部就班一步步展开也可以省略过程的交代,抛去外在的连续。别人,尤其是名师大家怎么说我管不着,我的诗歌我做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