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的美篇

淡水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春 晖 永 驻(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文/淡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粉笔虽小,但他们一辈子拿着它,掉下来的粉末便可以塑一尊洁白的雕像。这雕像就是他们——外市县籍教师。 ——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东山县原是个偏僻海岛县。解放前,教育十分落后。解放后,由于时代局限和海岛交通闭塞,教育基础差,教学设备简陋,更严重的是师资缺乏;又因战备因素,一批知识分子被内迁到内地山区县,这使得师资问题雪上加霜。但共产党没有忘记东山教育事业,一批又一批外市县籍教师逐年被分配到东山县中小学任教,从而缓和了师资短缺的矛盾。据统计,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外市县籍教师占了东山教师总数70%以上(中学教师约占90%),东山的二所中学一中、二中的领导也是外市县籍的(一中书记、校长朱旭辉是上杭人,二中书记伍谷昌上杭人,校长张文厚诏安人),外市县籍教师撑起东山教育的半壁江山。可以这样说,哪里有学校,哪里就有外市县籍教师的身影,哪里就有一簇簇熊熊燃烧传递着文明的火炬,无论是偏僻的渔家,还是贫瘠的山村,都能听到带着异地口腔的外市县籍教师的声音。这些教师用自己的脊梁负载着培育东山孩子的重任,为东山人民作嫁衣裳,从黑法到白发,他们用自己全部智慧,在东山教育的征途上辛勤跋涉,贡献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东山教育,他们占有崇高的地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让我们把时间穿越到1958年8月的某一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厦门师范学校礼堂,里面坐着该校应届毕业生。炎热的天气加上激情满怀的学生,整个礼堂流动的青春气浪火热热地溢向礼堂四周。这时,校长正在宣读毕业分配名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王天来、苏仰霜、方德安、沈木水、王丽珠(女)、郭诗齐、林海瑞、施恩造……30 位同学到东山岛任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点骚动的礼堂顿时静寂下来,刚才还在流动的青春气流也像凝固似地纹丝不动。大约过了五秒钟,才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大家纷纷把羡慕的眼光投向这30位同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原东山县进修学校校长、特级教师王天来(福建龙海区人)每当回忆毕业分配时的情景,心情就激动不已,仿佛又回到那难忘的岁月。他告诉笔者:“我们30位同学是唱着革命歌曲进入东山岛的。”他们都以能到英雄海岛教书而感到无比自豪。大家唱呀,乐呀,笑声卷着青春的欢乐,憧憬着在东山岛的教学生活,感到幸福的暖流流遍全身,每一根血管都跳动着奋斗的力量。能为英雄岛服务,青春献东山,爱心铸教育,无尚荣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确实,没有经历那个年代的人,是很难体会到他们当时的情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已逝世的中学高级教师陈瑞种(福建南安市人)这样告诉笔者:那时候能分配到东山岛的教师,大多数是根正苗红,在学校表现是又红又专,他们都能引起其他人的羡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1953年东山保卫战的影响,东山岛名声在外,是英雄的海岛,英雄的人民,吸引着许多有志献身教育的青年。他们响应党的号召,到海岛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于是,许多教育人才从四面八方涌来。蒋之平、张礼刚从上海走来了;宋瑞华(女)、黄器官、陈家镠、陈文祥(女)……从福州走来了;蔡萱华、郑志和、翁景寿、杨玉泉、林复伟、傅北兴、郭玉枝、王鼎钦、许荣华、孙吉能、张天赐……从福建的莆田、仙游、泉州、厦门、龙岩走来了;沈恭让、周奇彬、许宗舜、刘维任、陈天福、蔡正福、许永宗、杨佳棠、杨佳德、苏志行、陈仁风、黄振生、沈振良、林松林、张庆忠、林照明、林芳华、李溪通、张高龄、吴炳山、邱素纺(女)、林素华(女)……从福建漳州各县区走来了。这一代教师披着如旭日初升的新中国的阳光,秉承着为国育才精神,挥舞彩笔,共同在东山大地谱写出立德树人的光荣诗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正值风华正茂,脸上洋溢着为教育事业贡献力量的喜悦,焕发着在艰苦地方教书育人的光彩。来到东山岛,他们就拉开了青春的帷幕,把青春和梦幻、追求和向往都撒落在东山岛的每个角落。每天,他们迎着朝阳走进洒满阳光的简陋教室,在讲台前播种信念、耕耘理想、培育未来;当夜色降临大地,他们伏案在煤油灯前,备课写教案。一页页教案翻过去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过去了,作业本上鲜红的勾勾叉叉划过了一程又一程的青春之路,每一个足迹都浸满了平凡和欢欣,咬定教育不放松,一年复一年,鬓发上染的是大海的浪花,脸上清晰的皮肤被海风吹褶了刀刻似的皱纹。在培育学生的同时也辉煌自己平凡的一生——有的成为教学骨干,成为学校的顶梁柱,有的成为教育专家,有的走上县领导岗位……这些不该被忘记的外市县籍教师,不管他们后来是留下来扎根东山县,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乡,春晖永驻东山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教育固然不无神圣,却不是一项英雄主义的事业。一个外市县籍教师所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他们大多数人没有获得“金牌”,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无大功大业。但是,他们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爱岗敬业,忠于职责,默默工作,于风霜雨雪中,伴无悔的青春,将每位求知者迎来送往。佛语云,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教室也是一方小小的天地,也会找到自尊和自信,也会看到自身的价值和人生意义,不少外市县籍教师就在这平凡的教学工作中闪烁着平凡人生中的闪光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王天来老师(福建龙海区人),40多年的教学生涯,不玩牌不搓麻将,除了教学教研做学问,就是读书、立言。他的教学论文散布于全国各种教学期刊。“小中高”的职称、“特级教师”的荣誉,那是多么响亮的称号!没有丰硕的教学教研成果,没有高尚的师德、为人师表的风范,这两个称号能送给他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陈瑞种老师(福建南安市人),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总是病病歪歪的样子,好几次重病住进县、市医院。就是他,拖着瘦弱的身体,一边顽强地和病魔搏斗,一边抖擞精神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好几次,他躺在病床上,心里惦记着即将参加中考的孩子,不能到教室上课,他按学生的学习情况分成几组,就在病榻前分别为他们补课辅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东山县教育史上的第一个女校长,来自钢琴之乡的王丽珠(厦门市鼓浪屿人),她拥有银铃般的嗓音,开朗的笑容,高超的教学水平和良好的管理才能,1960年被上级任命为探石小学校长。第一位女校长自然会引起人们颇多的议论,她能管理好学校吗?能!王丽珠教师的智慧、才华、能力,把学校办得红红火火,教师夸她是个有能力、有经验、干实事的校长,是个善“弹钢琴”的领导,学生夸她是个“校长妈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不应该忘记为东山教师献血的外市县籍教师——来自福建诏安县的沈木水老师。1959年春的某一天,本县一位教师胃大量出血,急需输血,才能挽救生命。沈木水老师站出来了:抽我的血!在哪个年代,人们把血液看得和生命一样宝贵,但几百CC鲜红的血液从沈木水老师身上抽出来输送到一个东山县老师的体内,兄弟般的情感流动在两县人民之间,沈木水老师英勇献血一时传为佳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外市县籍教师平凡动人的事迹远非本文所能记载的,同时,各人经历不尽相同,写也写不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和外市县籍教师交谈中,他们在东山遇到的困难不是工作上、生活上,而是拂之不去的思乡之情,一生都被置身异乡的“乡愁”意识所困扰。如何克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意识,成为他们的焦点,难点、热点。在教书之余,“乡愁”会时时袭上心头,因为家乡有父母双亲,有少年同窗好友,有许多岁月流光中虽有变化,却永远清晰的熟悉面孔,还有高高低低的山岭,弯弯曲曲的河流、车水马龙的马路两旁的高楼大厦,童年时代中跋涉过、劳作过、流连过的田埂、地头、马路,这一切总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们,使他们产生无穷的怀念和回忆,心里总是甜甜的牵挂。不错,他们有的最后选择了归乡的路,在中年以后把余热带回到自己的家乡,为家乡的教育事业献出最后的热量;有的却选择在东山岛定居。青山到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他们已经与东山同化,已经与这里的山水难舍难分。虽然“乡愁”是难以言表的,但东山大地细洁的泥土,清新的空气,激越的大海涛声,炽热的人情留住了他们,旧家乡和新家乡已融为一体,离别家乡又重新找到家乡,融入了东山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中,也找到了最后的归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5年,东山一中来了四位部队转业又到省教育学院进修获得大专文凭的教师,他们的名字引起了学生莫大的兴趣,分别叫翁其斓(福建平潭县人)、蓝石海(畲族,福建漳浦县人)、石镇静(福建云霄县人)、蔡海树(福建龙海区人)。看第一位教师名字最后一字是第二位教师的姓(谐音),第二位教师的名字又包含第三位教师的姓和第四位教师的名,真叫人莞尔。当时,又处于“全国学解放军”的年代,自然地,这四位教师成了学生心中的“偶像”,按现在的话讲,他们是学生“粉丝”。他们任政治科教学,一走上讲台,满口辩证法,谈吐自然不凡,一下子就博得满堂彩,撩得学生兴致勃发,情绪激动。课余,他们聚集在一起,慷慨激昂共研教学共探教法,尽管有过各执一端、面红耳赤的僵局,更多的是在毛泽东思想辩证法中统一起来。正当他们准备大展身手聚东山四方英才而教时,“文革”开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翁、蓝、石、蔡是“文革”前最后一批分配到东山任教的外市县籍教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6年“文革”开始,暴风雨横扫大地,东山教育遭到浩劫。学校被认定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的高危地区,首当其冲的是教师。自然,外市县籍教师教师也在劫难逃。他们和东山人民一起受苦受难,在野蛮面前无还手之力,只好束手就擒,许多人被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黄军”而遭到摧残,人身失去了自由。本来期待着寒、暑假能回家乡和妻儿父母团聚尽享天伦之乐,这种权利被剥夺了,年年寒、暑假办“集训班”“学习班”,人人“斗私批修”,深挖资产阶级思想根源,别人批判自己,自己批判别人也批判自己,多少是非被搞得阴阳颠倒,被“革命”点燃起来的血腥狂热,吞噬了人们的感情,吞噬了真、善、美,唯一的“理性”便是斗争。无情的、残酷的喊斗声代替了琅琅读书声,人人自危,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弯腰驼背,心虚腿软,行路艰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教师有着不易被征服、摧毁的意志,尽管心灵伤痕累累、身体遍体鳞伤,他们相信教育不会抛弃他们,即使世界黑暗,也不会影响蜡烛的光亮,总会有人站出来为教育和教师张目,琅琅读书声总会响彻九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一天到来了!粉碎“四人帮”后,“文革”结束。泛滥的河水终于退去,东山的教育事业像春花吐蕊向着长天展放万紫千红的英姿。和全县教师一样,外市县籍教师迎来了教育的春天,蕴藏对教育至情的火种,在党的春风吹拂下重新燃烧起来,汇集成浩浩荡荡的热流,在教育阵地纵情驰骋,用赤诚的心为“四化培育人才”!这时,他们也发现,自己老了,青春早就告别自己,过早出现的白发证明身也劳累,心也劳累。但是,岁月虽能使教师的容颜苍老,却无法让老师们的激情丝毫减少,激情虽无法抹去脸庞上的皱纹,却能使老师们的生命之树常青。他们教学的激情依然不减当年,教学的心儿永远年轻。</b></p><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