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

宝哥

　　楼下门口有几块砖头半埋在冰里，春节前宝哥散步回家，被绊倒摔了个七魂出窍乌眼青。昨天看到老父拎着工具费力地在门口击打那几块砖头，妻子下班回家正好看到，回家说与我，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感动和酸楚，心情平复下来，更觉得父爱是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动人。

父亲的手非常厚实，打起人来很痛，抚摸人的时候却很温暖，尤其是我生病时扶着我的时候，那种暖意是无法形容的。

自从生病以来，已经三年了，最初刚刚发病的时候，父亲正好刚刚退休，本来正是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的时候，突生的变故，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整个家的宁静。

父亲本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我想一定是和他从是警察这个职业有很大的关系。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我还是很惧怕他的，也经常因为学业不工或是调皮捣蛋而接受他的棍棒教育，不过这些年以来，他真的老了，连胡子也有些渐渐发白了，性情也不再暴躁，酒量也不行了，还是喜欢喝，话也比从前多了，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人。前年去北京看病，父亲一直陪着我，为了节省花销，住在医院附近一个很小的宾馆里，一日三餐非常简单，我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借口自己想吃什么，才好带着父亲吃点好的。

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我的手术很顺利，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家人都拥上来，麻醉的作用刚刚消退，医生问了我姓名之类的问题，我一一回答，最后问我想干什么，我有些费力地说，想喝啤酒，不行的话可乐也好，在场的医医护人员和家人都笑了，在那瞬间，我分明看得清父亲的笑容里闪闪的泪光。

今年国庆节到北京检查的时候，父亲迟后两天也匆匆赶来了，因为检查结果还没有确定，父亲又说北京经常来，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决定让父亲先回去。作为一个民航的老干部，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坐飞机回去，非说是黄金周期间票不好买，我只好劝说他乘坐动车组，那样旅途时间会短很多，临走的时候，买了些啤酒饮料和一些食品放在他包里，他又推说包太沉了，火车上时间很短吃不了这么多要拿出来一些。他不让我送他去车站，我只是在街口望着他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踱向地铁站，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心酸涌上来，湿润了双眼，哪个远去的身影，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是给了我一切的人，而我却给他本该是安逸逍遥的晚年带来了如此之多的忧伤。也许，每个父亲都是这样的，严厉的背后是一种最深厚博大的的温暖，不会有一丝保留。

再打来电话的时候，父亲已是在车上了，我们之间的话本来也不多，只简单的相互叮嘱了一番便挂了，而这时那些简单的话语，却在耳边不停地萦绕，恍惚间仿佛又感觉到父亲那双宽厚温暖的大手，抚摸在胸前的伤口上，传来了一阵阵别样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