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游胡杨》 二、——居延海

后知后觉（拒微拒聊）

　　居延海位于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西北近50公里处，叫海，其实是淡水湖。

居延海是由发源青海祁连山脉，流经甘肃进入额济纳旗的河，青海上游叫羌谷水，流进张掖叫了黑河，流进酒泉改叫了弱水，流进额济纳旗便叫了额济纳河。“额济纳”为党项语“亦集乃”的音转，意为黑水或黑河。居延海是这条河流的终端，形成了东西两个海，称东居延海和西居延海，现在说居延海，一般都是指的东居延海。

那天，又见居延海，着实把我惊着了，湛蓝的天空下，蓝绿的水中芦苇婀娜摇曳，海鸥漫天飞舞，游人艳丽服饰衬托出油彩般的画面，好美啊！是你吗-居延海？是我半个世纪前与你初见的你吗？

　　50年前我们驱车前往离居延海很近的一个边防连，连天的戈壁滩，阴天时难辨东西，那天正副驾驶的两个司机都迷路了，开了很久都不见驻地的影子，按距离早该到了，我们押车的几人饥渴难耐，期盼着驻地影子的出现。慢慢出现的是两个人影，驶近看到是两位蒙族女士，一位年长，年轻点的手里居然还抱着个孩子，开车的班长停车与两位交谈，说的是蒙语，我好奇的趴在车帮上看着他们交谈，两位女士时不时抬头看看我，并向我挥手，我也忙不迭地向她们挥手，听了半天只听到反复出现的“苏古诺尔”几个音，问班长咋会说蒙语，班长说自己也是蒙族，班长告知：两位女士是要到游动商队购物，见到女兵很新奇。说我们走错了方向，我们应该向苏古诺尔方向走，班长说：苏古诺尔就是居延海。是当地牧民的叫法。班长说跟两位女士方向不同，不然会送她们的，因为部队有规定，碰到当地牧民，尽量搭载送他们到目的地。再次体会到边防部队对军民一家的执行力度。车开出很远，仍能看到两位女士挥手的身影，按着两位女士所指方向，我们很快到达驻地，没亲口向两位女士说声谢谢，已至每每想起都很后悔。

晚上演出完毕，看到我们的住处门前摆放了一排脸盆，每个盆里都有小半盆清水，心想，这满脸的油彩，这点水哪够洗啊，往常都是两三盆才能洗干净呢。蹲在脸盆前打一脸香皂，七里咵查洗完，想着还有后续，端起盆屁股都没抬扬手---，这时听到一个喊声：“别倒”！可惜，倒字的同时，我已把水倒在了戈壁滩上。只见喊“别倒”的小战士箭步到那摊水渍前，用手捧起还有点湿度的沙子，喃喃嘀咕着“骆驼咋办，骆驼咋办”，我呆了，不知所措的慢慢起身，听到声音的指导员过来，轻轻慢慢的说：“战士们每天每人只能领到一军用水壶的淡水，饮用，洗漱都是这一壶水，洗漱的水，哪怕是刷牙的水都不能倒掉，要留给军驼喝，你们的这半盆水，是战士们把自己那一壶水省下来，三个战士凑半盆，倒了今天军驼就没有喝的了”，“居延海干了，戈壁滩缺水，我们的用水都是靠每个月两次的送水解决的，一斤水成本是9毛3分钱，买一斤食用油7毛3就可以了，我们很多战士，都是从来连队到离开几年没有洗过澡，所以，我们这里水比油贵！”。声音虽轻，确如炸雷在我耳边，地上有缝的话，我当时一定钻进去，那晚，从不知失眠啥滋味的我失眠了。第二天离开时，战士们给我们水壶装水时，我收起了自己的水壶，因为水壶里装满了深深的愧疚，那天到晚上我才喝水，体会了边防战士们的不易，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哪有岁月静好，都是前行者无私奉献换来的。

从那时开始，节约用水伴随我一生！

居延海干了是啥样呢？我们相邀去看干涸了的居延海，在戈壁走了不久，逐渐看到大片龟裂的河床，极远处似有水影波动，男兵鼓动走过去看看，伸脚踏上龟裂的河床，库哧一声便陷了下去，原来龟裂表面的下面，是黑色的淤泥，女兵们不再前行，后来听走到里面的男兵说，走了很远，才看到一口水，面积只有足球场大，没有一尺深，一只旧船搁浅在那，哪是海啊，水泡子都算不上。后来才知道，西居延海1961年开始就干涸了，我们去的东居延海还有点水，已经不错了，但1992年也彻底干涸。更加理解了边防部队的缺水和官兵们的不易，从心底里肃然起敬。

　　半个世纪过去了，眼前的居延海让我无法跟当年的海联系起来。

导游介绍：居延海干涸后，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成了沙尘暴起源地：风起额济纳，沙落北京城。国家2002年开始分黑河水入居延海，改变居延海环境，19年成就了现在的居延海。如果时光可以穿越，我希望能带着现在的居延海，穿越回50年前，让边防官兵们喝个够，洗个够，赏个够。

久久不愿向居延海挥手告别，初见和再见都令人难忘，相思了50年，居延海，终于让我看到了美丽的你！

2021年11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