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敷(原创)香椿树1

香椿树1

<p class="ql-block">贴敷</p><p class="ql-block">,作者:香椿树1</p><p class="ql-block">2018/7/17</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总听我姥姥说:年轻时不注意,到老了病都找上。我是似信非信,老了?还早着呢!照样疯玩。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我这个人大概是遗传,就比别的女伴胖,那时候也挺臭美,也嫌啰嗦,行动不唰利,就不爱穿棉裤,大冬天大雪纷飞的,穿个薄毛裤,就去“耍彪”——我姥姥骂我的话。光顾精神头了,将来老寒腿呀!我不知道啥叫老寒腿,照样“耍彪”!我姥姥就揭我老底:你因为胖,怕磕碜就不穿棉裤!不管姥姥的苦口良言,我就是不想穿,也挺过来了。那个时候,学校教室宿舍都没暖气,生火炉子,我的手每年都长冻疮,跟红萝卜似得,又痒又肿。文革时,给轰到大杂院,家里没自来水,三九天储水的水缸能一冻到底。我记得在外边晒衣服床单,晚上往家里拿,那些物件都冻得硬邦邦的挺着,直楞八叉的,吓人捣怪的。</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姥姥就没了,再后来,我就开始咳嗦,咳嗦的挺厉害,有时候痉挛,翻江倒海的,老寒腿倒是没有,就是这咳嗦要了老命了,估计是年轻时耍彪耍的,我姥姥说对了,年老时找上了,用现在的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于是频繁地跑医院,止咳糖浆,甘草片,枇芭露,中草药也吃,一大缸子汤汤水水,直着脖子灌下去,肺里立马觉得舒贴很多,管用了一阵,但咳嗦时咳得嗓子都哑了,而且每年都犯,一到九月,天稍凉,就咳咳,最后连咳带喘带痉挛,我觉得有些还跟神经质有关,怎么一躺下就咳嗦呢!吃咳喘片,打针,不管用。大夫急了,给我输液,让我吃激素,也管了一阵,但总不见彻底地好,咳喘起来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最可笑的是,有一年冬天,我咳到半夜,控制不住,难受得差点要自裁了!随手拿起枕边一本书,一看是《北京文学》,泪眼婆娑的就读了下去,谁知,可能是转移了注意力,竟一读读到大天亮,忘了咳嗦了。后我就跟人家说,书本竟能止咳喘病?!尤其是《北京文学》!成笑谈了!</p><p class="ql-block">现在买药买保健品的广告铺天盖地,还有相识不相识的人们,死乞白赖的找上门来推销药品,巧舌如簧,死人都能说活,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朋友告诉我,中医院有一种膏药,叫三伏贴,可以试试,专管咳喘,鼻炎,咽炎也捎带一手,可以试试,怎么没听说呀?“傻子!清华大学招生还用打广告?!市场上叫卖声最大的都是卖不出去的!”对呀,不妨一试!原理是冬病夏治,到三伏,身上的那些穴位都打开了。贴上膏药正当其实时。</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去贴敷也是好多年前了。也是七月,初伏第一天。八点多钟就去了。到那里一看就傻眼了,人山人海,大人闹孩子哭,几条长队排的望不到边,厅里又闷又热,真像地狱一样!费劲巴力挤进人群,跟大厅里条桌后的白大褂打听,人家指点着让先去挂号,就老实的去排队挂号,门窗上贴的的照顾老年人的告示等于废话,根本没这事,排队吧您那!挂完号去呼吸科找护士,她跟你登记上,给个小卡片。上写着贴敷的次数,日期,然后再排队缴费。交完费就可以排那大长队。等着护士给贴敷了。耐心的等吧,队伍还拐几个弯,等到前后左右的队友家里家外都摸的门清了,站得腿打战,眼发黑,大汗淋漓了。你才能挨到到那白帘子门口,白帘子上写个:女,字,这还是以后文明程度高了才有的改革成果,原来是男女老少都在一起贴的!反正是上身,又不是全裸,大夫想,有啥关系吗?!白帘子一挑小屋门开了,出来两个贴完膏药的人,再进去两个,门马上关上,挺严实的,大夫说,怕走了空调的冷气。</p><p class="ql-block">白帘子后面的小屋里分摆着三四张桌子,每桌旁坐着两个白大褂,一个往摊开了满桌的小方块药布上抹膏药,那是中医院自制的秘方,另一位就给脱好了上衣的患者手脚麻利的贴膏药,最早的时候要用胶布粘,胶布撕成好几段,把膏药固定住。但它不结实,有两次,我都不得不忍着毒辣的太阳,再往医院跑,让她们重新再给我贴一遍,因为胶布粘不住,药膏掉了,不能贴到12个小时的疗程要求。后来就改进了,药膏自带胶布,贴的又牢固,又提高了效率。我是治咳喘的,前身在胸前和咽喉上贴两贴,后脖颈子上一贴,后背并排贴个七八贴,即可。有治鼻炎的,脑门上还贴,贴着膏药出去,行人看了都会很怪异。。。。。。为了治病,顾不得那么多,我为了效果好,每次都背着它们过24小时。受罪的还有就是贴完膏药往家走的路上,虽然路程短,也得承受住那三伏的太阳,和街上蒸笼似的热气!初伏,中伏,末伏,每年都贴三次,有时还得是四次,以我这么懒的人,每年都坚持下来了,我害怕再翻江倒海的咳喘!</p><p class="ql-block">不过,效果还是蛮好的。在这点上,我双手拥护中医!自从贴敷以后,我的咳喘显见得好多了,不再入秋就开咳了,患感冒的次数也少了,就是咳嗦程度也轻的多。我很庆幸,每年都忍着排队的地狱,去贴膏药。后来我聪明了,早早的去,或者是晚点去,医院也放出风来,说,不一定非得是三伏的正日子。伏天里每一天都行。患者就真见少,不过糊弄不了几天,大家醒悟过来,又忽的一下子,都挤在三伏天的正日子了!</p><p class="ql-block">去年因为老冯的病,我没去贴敷。今年觉的感冒咳喘得厉害,我害怕那翻江倒海再来,早早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贴敷了。看好日历,七月十七号,初伏,早上五点我就起床了。头两天。半夜两点起夜时。蝉鸣虫声大噪,像疯了一样,躺在床上。觉得那吵闹声要把我的床抬到半空,把整个世界都要掀起来,但到四点一切又静的可怕,所谓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很清楚!天很闷,一点声音都没有,蝉虫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果不其然,不到天亮,就是好一场瓢泼大雨!天破了,天河的大水整个都倾翻在城市上空!</p><p class="ql-block">好在贴敷这天,没有雨,还半阴天,赶紧去吧!我印象里三伏正日子口,医院六点就开始办公了。我数了数钱包,只有二百多现金,我记得不到二百元,贴敷就够了。好像医院的医疗卡,也作废了,就没带。为保险就又拿了张银行卡,带着身份证,医保卡,装在包里,径直往医院走去,到大厅时还不到五点半。但已经有不少人走来走去了。我这就急了,问刚搬条桌过来的白大褂,她说要先去挂号,一年没来,程序我就全忘了,看来是老糊涂了!什么时候来人啊?挂号处黑着灯,六点半,她随口说。还得等一个小时?我的妈呀!想想在天津肿瘤医院的经历,我暗暗安慰自己,时间不长啊,等着吧,我是第一个。大厅远处排队的人,人家说是昨天挂的号,还有这事?我有点懊悔昨天没来。。。。。。</p><p class="ql-block">我靠在挂号的窗口上,一会儿后面就排上了几个人,有人指着窗口的贴条说,怎么还得先交400元钱啊,还得是现金?我就懵了,我现金不够啊?划得了卡吗?又看有人手里拿着医院的医疗卡,难道还要办卡?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说,去年贴敷才200多元,今年400了,涨这么多?他嘟哝着说,400元我就不贴了?物价长这么快!还叫不叫人活了?我就起哄说,你不贴,明年还可能涨800呢?正乱着。白大褂又过来了说:交现金的都到这边挂号来!呼啦一下,排队的人群跑了一大半,我突然醒悟了,办卡的人是要交现金的,起码卡里要有400元做底子,这跟我无关,我有医保卡!一年没来贴敷,完全忘了,没准是老年痴呆了!好在挂号的护士六点就进科室开灯了,不是六点半!我很高兴,不料烦事又来了。护士只开一个窗口,我又的排在人家后面,后面就后面吧,不料前面两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女子为挣先后位置一言不合,大吵起来,谁也不想让步,象公鸡一样凶狠!两个脑袋一上一下,要钳死对方的架势,语言也是越来越放肆,最后发展到要:抽你!我看那个原来嘟哝的中年黑衣男子跟其中一个女子原来靠得挺近,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就让他去劝劝。我可劝不了!他直往后躲。这个人怎莫这样,没人拉架,看来只有我老太太太上阵了!我拉完这个勸那个。算了算了!退一步退一步!咱是看病来的,不是生气来的!窗口里那位白大褂,司空见惯,一言不发。让你们闹去!也有排队的患者上来帮着劝,好容易,劝退一位,还隔空相骂。。。。。。</p><p class="ql-block">等她们散了,我问那黑衣男子:你们不是一家子?我以为是呢,让你劝劝。那壮汉说,我跟她是一家子?我一天也活不了啊!原来是我误会了。</p><p class="ql-block">我终于挂上号了,还是200园,划医保卡就行了。以后办的挺顺利,还是来的时间早,交款,等着贴敷,排的队都不很长,不到七点钟,就全办完了,今年是四次,每隔十天来贴一次,以后光排队等着贴敷就行了,我决定还是六点以前来,凉快。就是很怀疑自己脑子太健忘了,不可救药的老了!挺悲观。</p><p class="ql-block">贴完敷,我从中医院走廊走过,看着医疗室前面那一排排的塑料篮椅子,眼前突然浮现出先父母鲜明的形象。在笑容满面的院长的带领下他们进入过这科室。1993年前。我跟父母多次来过中医院,那个院长,算是有名的大夫,对他们非常恭敬客气。父亲过世后,母亲在中医院,住过院,我也陪过床。母亲身体不好,对中医抱有很大希望,最后两年总是跑医院。有一次,我跟那个院长打电话,他老伴接的,电话里那老太太用浓重的滦南口音先问我:你是哪耶?待我报上姓名。那老太太很干脆地说:没在家。后来听说那个院长越来越有名了,挣了很多钱,他很忙,我能理解。不过也很生气,跟老冯骂他是势利小人。老冯说,你怎么在乎这个?这不很正常嘛?人家从小在社会上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想想, 老冯说的也对。去年这时候他还拐着腿抱着很大的希望来中医院看病呢,他去世的的前一天,我还来过中医院给他咨询中药。。。。。。。一切都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活好每一天,这世界毕竟是充满希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