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是已故著名艺术家阎肃老师,我父亲没有留下一张自己的照片,因和阎老很像,所以我就把阎老照片拿来,请阎老宽恕!</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孤独</p><p class="ql-block"> —— 戊辰三十三年祭</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深秋的星期天早晨,天微微凉,我还没起床,睡的很香,隐隐约约感觉到父亲在忙碌,好像是从河里挑水灌进厕所里,农村用这粪水浇地,到了种萝卜的季节了。忙碌了一个早晨,母亲在厨房把饭烧好了,我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突然间,母亲大声呼叫着父亲的名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从梦中惊醒过来,赶紧穿上衣服来到厨房一看,父亲倒在地上,母亲在旁边搀扶着他的上半身,我走近一看,听不清父亲嘴里不停的嘟哝着什么,我也吓傻了,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缘由。在母亲的提醒下,我赶紧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来家一看,原来父亲是突发脑溢血,没有留下一句我们听得清楚的话,他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那年父亲才58岁,也是我刚从大学毕业工作的第一个秋天。父亲的祭日是1988年农历10月12,直到最近翻看家谱我才知道的这个日子,三十三年来,我也经常在梦里见过他,可在这个祭日里我从来没有为他做点什么,因为我当时没有记住这一天。三十三年了,父亲孤独地在天国徘徊……</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孤独不止于在天国,生前的他也是孤独的。孤独源于他的出身,孤独源于他的性格,独孤源于他在家庭的地位,孤独更源于我的懵懂,对他的冷漠。我的爷爷在民国时期有点家产,新中国成立后,被划成中农成分,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懂,解放后的1950年,国家根据民国时期家庭财产多寡把人划分成地主、富农、中农、贫农等不同成分,那是一个唯成分论的年代,直到“文革”结束以后。因为如此,再加上我有个叔伯在民国时期担任过自卫队头头,在那个时代,可想而知我父亲的命运。他在人前抬不起头,邻居家大人小孩都能由此欺负欺负我们这个家庭。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平日寡言少语,只顾埋头干活。在家里,我母亲是个很要强、能言会道、精明强干的人,在那个经常被邻居欺负的年月,只有我母亲勇敢的站出来跟他们斗,所以,在家庭里,我父亲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p><p class="ql-block"> 作为父母,最欣喜的恐怕就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有个有些灵气的孩子。据我母亲讲,我一出生就讨家里人的欢喜,慢慢的有些许灵气,更是被家里人宠着,我父亲打牌时经常把我抱在怀里,不过这一切,我都没有了印象。自我记事起,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个古板不爱言语,只顾埋头干活的人,脸上很少有笑容,在家里,听母亲的吩咐,一直活在母亲的唠叨里。也许受此影响,我和父亲之间很少交流,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母亲。记得上大学的第一个元旦,父亲来宜城看我,恰逢班级搞文娱活动,那天父亲满心欢喜想去看热闹,我很不情愿陪他看了一会,就让他一个人离开,而我,继续我们的欢乐。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乡下中学上班,在父亲的心里,一定很自豪很骄傲,多年来的辛苦是值得的,他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有一天,他和我的一个堂哥兴冲冲的到学校来看我,那天晚上,乡里有个领导请我堂哥(他的老师)吃饭,我自然陪同,可我没有带父亲去,把他一个人丢在我的单位,席间,那位领导说,你父亲怎么没来,你不来,他都应该来,这句话,把我说的无地自容。从这两件事情来看,我不知道当时我是出于什么考虑的,对此,我反省多年,最终的结论应该是我嫌弃父亲的粗糙,拍跌我面子的缘由吧。所以,我认为父亲最大的孤独恐怕就是我和他的距离以及由此对他造成的伤害吧。</p><p class="ql-block"> 三十三年过去了,我也渐渐老去,经常淡忘许多事情,可父亲的身影反而日渐清晰起来 : 那个挑着担子送我上高中的背影、那个每逢青黄不接到处借粮傍晚掌灯时分走进家门的身影、那个浮肿着双眼苦了一辈子依然劳作在田间地头的身影、那个早晨歪倒在厨房地面上的凄惨身影……</p><p class="ql-block"> 三十三年过去了,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眼里没有了泪水,我的泪水从父亲去世那一天起,在那之后无数次家庭变故和母亲的病了又好好了又病的反复中早就干涸了,只是因我再也无能排解父亲的孤独,我的心里也日渐孤独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