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的美篇

蒋老师

　　黑耳鸢，我之所以叫它“草原大鸟”，而不是“草原猛禽”，一是因为它们的个体确实大，二是因为并没有觉得它们有多么“猛”。

五月初，朋友约着去拍草原猛禽。坦率地说，当时的积极性并不高。想到它们多为麻色，会显得比较单一，不像平时拍的鸟类那样色彩艳丽；这种大鸟动作都比较笨拙，姿态也较简单，不如小鸟那样灵动；背景无非是天空或草地，缺少变化。另外，鸟的形体大，容易在镜头里捕捉到，不像拍小鸟那么有挑战性。

　　这次所拍的“草原猛禽”，主要是黑耳鸢，但有许多乌鸦和它们混杂在一起。乌鸦因其形象及人们赋予它的象征意义，很难成为被拍摄的对象，所以开始时对它们很反感，觉得它们闯入镜头，破坏了拍摄效果。后来发现乌鸦和黑耳鸢之间的互动，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效果。尤其是乌鸦对黑耳鸢的搔扰甚至是“攻击”，反而带有了一定的故事性，于是便有意识地去抓拍它们之间的互动了。

　　后来查得，乌鸦本身就是草原鸟类。它行为复杂，表现出较强的智力和社会性活动。一般性格凶悍，富于侵略习性。好像它没有什么天敌，主要是它喜欢“群殴”。多年前，带学生爬山，曾见到几只乌鸦攻击一只体型极大的雕。它们不仅啄，还背部朝下，用爪子抓着雕的爪子向下拽，甚至从上朝下踩踏雕的翅膀。在乌鸦的围攻下，那只在众人眼中不可一世的大雕，惨叫着“落荒而逃”。这次拍摄中，虽见到过乌鸦和黑耳鸢的“摩擦”，但没有激烈的争斗。

　　乌鸦因是食腐鸟类，叫声难听，又在人类居住区出没，被人们贴上了肮脏、猥琐、诡异、不祥……的标签。即使理性如我，若一大早看到一只乌鸦，和看到一只喜鸦，感受也是不一样的。多年前，每天早上，都会看到大群大群的乌鸦从城里飞出，到城外的垃圾场去寻找食物。傍晚时，受“热岛效应”的影响，又大群大群的从城外飞回城里过夜。它们栖息在路旁的高树（多以树条稀疏的杨树为主）上，便溺时自然不会去厕所，结果停在路旁的车上、地面上，都是它们的粪便，甚至会排泄到在树下行走的人的身上。因它们从垃圾场回来，人们害怕它们携带着病菌，对它们更是厌恶。

我想乌鸦被人们厌恶，最主要的原因是它的肉不好吃。

　　25种被统称为乌鸦的鸟类，都浑身漆黑，这也是被人们反感的原因。如果它的羽毛能有些变化，人们对它的态度应该会有较大的改变。比如长得德行差不多的喜鹊，就很受人们欢迎，甚至在和乌鸦差不多叫声中，人们居然听出了报喜意思，岂非咄咄怪事，这就是“双重标准”。

　　说到喜鹊，那绝对是个懦夫。有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只喜鹊，被一只体型不及它十分之一的伯劳追得仓皇追窜。遗憾的是当时没带相机，没能拍下这可笑的一幕。

事后想，伯劳为什么驱赶这只喜鹊？伯劳是小型猛禽，比麻雀大不了多少，但却食用小鸟、小兽，有人见到过它居然敢从猫嘴里抢夺老鼠。有一年，我外出锻炼，突然有人在我后面朝我头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并没有人，却看到了一只伯劳在我头上飞行：是这家伙在攻击我。当时我想：蠢货，难不成你还要吃我？锻炼回来，路过同一个地方，又受到了它的攻击。我突然明白了，这附近的树上应该有它的巢穴，当时是它的育雏期，它应该是认为我威胁到了幼鸟的安全，所以便来驱赶我。它的这种做法，看似勇猛，其实很愚蠢：暴露了它的巢穴。在之后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我在旁边架上了相机，拍摄它出入巢穴育雏的过程。在此其间，看到很多路过此地的人被它攻击：它悄无声息地俯冲下来，从背后在人头上踹一脚。因周围只有我一个人，被攻击的人自然误以为是我在搞恶作剧。于是，我不得不反复解释。有的人便好奇的到我跟前，看一看拍到的镜头。后来，幼鸟出巢，终于拍到了一张满意的伯劳育雏的片子。

伯劳还很“奸诈”，据说它还会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以便其进行诱捕。但尽管伯劳如此凶猛，它也不至于要捕食体型比自己大十倍的喜鹊，这样它付出的代价要比较大。估计最大可能，是这只伯劳误把喜鹊当成了杜鹃（布谷鸟）。杜鹃有一个特点：从不自己筑巢，也不孵卵。到了产卵的时候，它会把卵产到伯劳或苇莺的巢中，由伯劳或苇莺替它孵卵。由于杜鹃卵的孵化期短，小杜鹃出壳后，会本能地将伯劳或苇莺的卵扔出巢外。小杜鹃背部有一凹陷的地方，它用背部托起鸟卵，把它们顶出巢穴。于是，出现了搞笑的一幕：身材娇小的鸟爸鸟妈，喂一只比自己身型大好多倍的幼鸟，这才是真正的“巨婴”。有一位老兄，还拍到了杜鹃叼着苇茑的卵扔到巢外的镜头。杜鹃是让別人断子绝孙的家伙。每当产卵期，就会看到，杜鹃在岸边等着苇莺离巢后，跑到別人的巢里去产卵，而苇茑则狂叫着驱赶杜鹃。这就“鸠占鹊巢”这个成语的由来。在古汉语中“鸠”并不是斑鸠，“鹊”也不是喜鹊：详情不叙，自查辞典。

正因为人们对喜鹊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欢，所以每年某天夜晚，人们就通过想象，让喜鹊跑到天上去“叠罗汉”，搭成一道“鹊桥”，让牛郎织女相会。这一想象太拙劣了，虽只是一纺织工人，织女能在天地之间往来无阻，一条银河怎么可能挡住她？另外按中国人的说法：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牛郎织女每年允许见一次，那么在天上就是天天都能相见：每天下班后，织女都会到河边会见牛郎。只是农民出身的牛郎，什么事都不干，就这么天天在河边等着和织女幽会，这怎么说也不合适吧，哪怕在河边开垦一块荒地，种种粮食种种菜，总比无所事事好吧。这才是真正“佛系”，真正的“躺平”。就是这么一个拙劣的想象，不知道引起多少少女的幻想，不知道赚了多少怨妇的泪水。

当被人们喜欢的喜鹊去当建筑工时，不被人们喜欢的乌鸦，则蹲在树上，看着城市的光怪陆离，思考着某个哲学问题：这是不是有点讽刺的味道？

　　黑耳鸢虽体型较大，但确实比较温和。这是只红脚隼，其体型不及黑耳鸢的五分之一，却极具攻击性。当时它站在电线上，我在下面准备拍它。它突然呐喊着俯冲下来，当然它不可能攻击我，只是吓唬吓唬我，但我却把它拍了下来：估计附近应该有它的幼雏。

　　八月份，再次和朋友去拍草原猛禽。但这次没有什么收获，幸运的是返回的道上，意外拍到了一只草原鹰抓草原鼠的镜头。